第362章 仁爱心软
秦铮低着头，闷闷的笑了，“父皇是慈父，难道儿臣，便是心狠手辣之人么？”
是，他是见过血，战场上也杀过人。
但那是蛮夷人的血，杀的也是敌人。
不管三皇子做了什么，从血脉上，那都是秦铮的兄弟，只要三皇子不再意图要他性命，秦铮难道还会赶尽杀绝不成？
他在民间长大，皇室中的尔虞我诈，如今虽然见识了一些，但到底还是做不到为了权柄，对兄弟赶尽杀绝之事。
秦立恒愣了一会儿，“你是个仁爱的兄长，这一遭，倒是父皇小人之心了。”
他也不好说秦铮这选择是好是坏，明明是依着他的心思来的。
没在御书房多留，秦铮知道，苏婉纯还等着他的消息呢。
故而，很快赶回东宫，将秦立恒应下的事情告诉她。
傍晚时分，将元玺哄睡了，让蒋嬷嬷等人看着，苏婉纯便迫不及待地催着秦铮出门去。
天牢处于皇宫最深处，比冷宫还要偏僻，建在地下，外有许多明处暗处的守卫。
哪怕是有秦立恒开了口许进，也唯有秦铮跟苏婉纯两人踏足其中，随从等都只能在外守候。
苏婉纯没说什么，裹紧了披风，随着秦铮的脚步往里走。
她还是第一次进入牢狱之中，只觉得冷风森森，便是有厚实的披风，也觉得冰寒刺骨。
静贵妃被安置在了天牢的最深处，行走间，能隐隐听见哭嚎声。
“那是在受刑。”
也就是大皇子了。
他如今已经不是皇子，更被褫夺了名字，在外人眼中，大皇子还被圈禁在皇陵之中。
如今，他不过是个没有名字的死人罢了。
苏婉纯没有说话，沉默着，秦铮察觉到了些许异样，“你还好吧？可是冷了？”
这样的地方，实际上秦铮是不赞同苏婉纯来的。
她坚持，秦铮也没有法子。
“我很好。”她静静的看了眼四周，“我只是在想，当日我父亲母亲，是否也是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天牢之中，才身染恶疾，坏了身体的？”
大理寺的监牢，实际上还要比皇宫里的条件稍微好一些。
秦铮看着苏婉纯，到底是没解释，搀扶着她一点一点的往里走。
外头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底下的天牢极大。
直到湿气十分明显，还能隐隐约约的听见水声，陪同者一起来的狱卒便道：“太子、太子妃，已经到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幽暗逼仄的牢房深处，用于睡觉的稻草边上有一个人影。
灰突突的，头发披散着挡住了脸，若不是有人告知，苏婉纯怎么也不会将此人，跟曾经千娇万贵的静贵妃联系起来。
不顾狱卒的阻拦，苏婉纯跟秦铮双双踏入。
踩着精致的棉靴，与天牢幽暗潮湿的地面并不匹配。
垂着头坐在那儿的静贵妃见了，死沉沉的眼睛动了动，见着了苏婉纯，她也不意外，“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苏婉纯看着她这副可怜的样子，心里竟然诡异的平静了下来，“你如今有什么能入得了我的眼的？若没有你当日使毒计害我爹娘，如今我怎么会有这般境遇呢？”
“你看见了不该看的，我怎么能让你活？”
直到如今，静贵妃还是没有觉得自己错了。
身处于深宫之中，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苏婉纯不过一小小的商女，知道了于她不利的事情，杀了便是。
“我家不过是商户！便是我知道难道我敢告诉旁人么？难道我不想活了？！”苏婉纯愤恨不已，“你要追杀我，要我的性命，我无话可说，但我爹娘终究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死人才会闭嘴。”
静贵妃目光平静，她依旧不认为自己错了。
当初为了固宠，为了自己下半辈子的荣华，借种生子，到后来被苏婉纯发现了她与人通奸，再赶尽杀绝。
她都不认为自己错了。
“我只恨，办事不够利落，竟让你逃了，你爹娘也有几分本事，竟能让人为他们周旋，不过小小商户而已，竟然敢忤逆我！”
静贵妃已经状若癫狂，她只后悔，在生下孩儿之后竟然还顾念着情分，没将那男人杀掉，也没有第一时间要了苏婉纯一家的性命。
她若做的干脆利落，哪里会有今日？
“你确实是狠毒又愚蠢。”秦铮目光浅淡的看着她，犹如看待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竟敢跟大臣通奸，扫尾还不干净，不然我又如何抓得到把柄呢？”
静贵妃猛然抬起头来，“是你？！”
她一直以为，是秦立恒老谋深算，早起了疑心。
谁知道……
“兵部尚书贴身带着的扇坠儿，是你们的定情之物吧？”秦铮欣赏着静贵妃近乎崩溃的表情，嘴角还溢出了一丝笑来，“我也是偶然间，见有人动了那玩意儿，李大人好一阵紧张呢，原以为是什么风流韵事，年轻时的情人，谁知道，竟是你啊。”
静贵妃跟兵部尚书，确实是相识于微末。
一个当朝大臣，一个深宫贵妃，竟然二十多年都保持着联系还不被人察觉，已经是极厉害的了。
若非秦铮处处留心，谁知道竟然会发现这么大的秘密。
这也是，给了他扳倒静贵妃的重要证据把柄了。
不着痕迹的透露给秦立恒知道，作为皇帝，更作为一个男人，知道了此事，自然是不会容忍静贵妃在宫中耀武扬威的。
甚至于，连永昌侯府都容不下。
这事儿不仅是静贵妃，就连苏婉纯也不知一二。
听秦铮说起，苏婉纯不敢相信的抬头看他。
愣了好一会儿，静贵妃才低低的笑了起来。
越笑越大声，几乎喘不过气来。
“是我蠢，我竟没把你放在眼里，与那三皇子合作了，如今让你渔翁得利，不过没关系，你当真以为，太子之位是好坐的么？”
静贵妃笑着看向苏婉纯，眼中满满的都是恶意，“一个没有家族背景的太子妃，当真能坐稳皇后之位？我已经可以预见你悲惨的后半生了，我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