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地头蛇
家里忽然之间就忙碌了起来，自然是瞒不过秦铮的，傍晚他便问了。
苏婉纯将陈氏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末了瞧着秦铮的脸色，她又道：“你也别觉得我赚了陈将军的银钱如何，咱们家也是要过日子的，我这坛子肉做得好，将来说不得还可能卖到军营里去，给将士们改善伙食呢。”
要给陈将军的东西，秦铮自然是不想收银钱的，但却不得不考虑苏婉纯的心情。
他抿唇，“当年，若不是陈将军我可能都没命了，你可千万别开高价。”
二两银子一坛肉，于京城的人而言可能不算什么，但在村里却是很贵得了。
秦铮不知道陈氏跟苏婉纯商量的坛子有多大，只以为比家里的坛子肉稍微大一点儿。
那价格也太高了些。
他说服不了苏婉纯降价，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苏婉纯瞪了眼睛，“二两银子还高呢！那一坛子可是三五十斤肉！”
秦铮将信将疑，“你有分寸就是了。”摆明了还是有些不相信。
对于苏婉纯的办事态度他还是知道的，从镇上的点心铺子就能看出来。
那是少而精，并不适合军营的大老爷们儿。
苏婉纯转了脸去，没有跟他掰扯。
翌日清早，小六子得了苏婉纯的吩咐，拿着银钱去找村里的杀猪匠订了两扇猪肉，秦铮又去找李全才请人来修建庄子。
而苏婉纯跟陈氏，则是坐上了去镇上的马车。
钱虎并未跟随，只是让秦铮派遣的亲卫保护在陈氏两侧。
要去见苏家老爷夫人，陈氏特意打扮了一下，苏婉纯还是那副清汤寡水的模样。
陈氏不止一次看着苏婉纯欲言又止。
在家打扮得简单便罢了，但如今却是要上门去拜访人的，苏婉纯再如此，难免是有些失礼了。
她看便让她看，苏婉纯难得没有解释。
转眼到了镇上，就算顾元凯被抓，镇上还是原来的那般模样。
“秦记东家，你家怎么还不开业？我们买点心都没处去了！”
才刚进镇子，便有个丫鬟打扮的人上前来，开口便是一通抱怨。
陈氏皱了眉头，一个丫头竟如此无礼。
而苏婉纯却好像一无所知，她笑眯眯的道：“我还没出年便去了县城一趟，如今才回来，过不了两日秦记便会开张的，别着急。”
“那好吧，你快着些。”
告辞了那个丫头，苏婉纯瞥见陈氏的眼神，“做生意嘛，就是这样的。”一切都是为了生活，哪怕苏婉纯跟那家的主子也能说上话，但采买的丫头也不能轻忽了。
陈氏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
她自小便没有为生计发过愁，自然也不知道做生意的无奈。
转眼到了苏家大门口。
门房已经跟苏婉纯相熟了，一头让人赶紧去告诉老爷夫人，一头便遣了伶俐的丫头请苏婉纯跟陈氏去前厅坐着。
若只有苏婉纯一个人的时候，自然是直奔杨氏那儿去的。
如今还有外人，显然不合适。
杨氏听了消息马不停蹄的便来了，瞧见苏婉纯，未语先笑，“你可总算是回来了，菲儿那丫头正闹着要去找你呢，当真是皮猴子，闹得我头疼。”不等苏婉纯答话，她的眼神又落在陈氏的身上，“这位是？”
瞧着眼生，不像是他们镇上的人，看穿着打扮比县城的还要好些。
在杨氏的眼里，姑娘家办事能力为紧要，容貌倒是次要的，她并没有因为陈氏面容有瑕而露出什么异样的目光。
眼神平淡的就好像陈氏的脸没有什么不妥般。
对着杨氏，苏婉纯自然是没有掩盖的意思，“这位是钦差顾大人的夫人。”
杨氏一愣，没想到苏婉纯竟然跟钦差夫人有交情，还不声不响的将人带上了门。
她到底也是见过风浪的，面上并没有显出什么，笑眯眯的对陈氏行礼，“原来是顾夫人，小妇人不知贵客上门，倒是失礼了。”
虽说陈氏身上并没有诰命头衔，但钦差夫人这个名头，就足以让她在这个小小的镇子上横行了。
杨氏虽为地头蛇，但却是也是及不上的。
“苏夫人客气了，未递帖子贸然上门，原是我的不是。”
陈氏细细打量了杨氏一圈，见她笑容温和，虽然态度谦卑但却并不谄媚，对着苏婉纯，更像是寻常的邻家婶婶一般亲近，便知道她们的关系确实是不错的。
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顾夫人客气了。”
杨氏跟陈氏又寒暄了几句，苏婉纯这才插口，“今儿我带着顾夫人上门，原是给杨姨带生意来的，你们怎的不提一句，反倒说起闲话来了，正事儿不打紧不是？”
她说的不客气，却将厅里僵硬的气氛给缓和了不少。
杨氏转头，好笑的点了点苏婉纯，“知道你惦记着我，有什么好生意？”
“过年了，原本军营里是要发一批将士们的新衣，只是我兄长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布料商人，如今来了贵地，知晓苏府的布料生意做得好，故而上门来见，看苏夫人有没有这个意向，接下这单生意。”
“军营里的衣裳？”杨氏皱了眉头，狐疑的看向陈氏，“铠甲可不是我们这样的民商能插手的。”
若陈氏不是苏婉纯带来的，杨氏也相信苏婉纯的为人，她都要当这人是个骗子了。
能跟军营里做生意自然是好，但这却不是简单的事情。
虽说军人们的新衣并不需要上报朝廷，但却需要军需官点头。
朝廷下发的新衣银两都是掌控在军需官手中的。
一般来说，这样的差事只会给军需官的亲朋来做。
盔甲更是朝廷指定的皇商才能做得。
陈氏笑起来，“并不是盔甲，只是平时训练用的短打而已。”
见杨氏还有疑惑，她又解释道：“我兄长是飞鹰军的骠骑将军，军需官是他兄弟，原本这差事是早定下来的，但前些日子那布料商家里出了点儿事，做不成生意了，军营将士们的新衣却不好耽搁，这才将事儿交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