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清醒地活
秦樾一早上都在尝试拨打刘丽文的电话,却一直无法接通。小石头倒是直接去家里找过一次,刘丽文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他不要再来。
半夜,忙完工作的秦樾回到别墅,就被满屋缭绕的烟雾呛得咳嗽起来。
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池曜的手里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在指尖亮起明明灭灭的光点。
秦樾皱着眉,先是打开窗户,然后才从池曜的手里拿走烟,丢进烟灰缸里。
池曜只是盯了他一眼,半晌才道:&34;你跟她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打扰她。包括……&34;
&34;包括我。&34;
池曜的声音没什么温度,说到最后语速变得很慢,带着些微疲惫的沙哑。
他还穿着白天出门时的衣服,价格昂贵的衬衫皱成一团,整个人显得颓靡又狼狈。
秦樾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到他身边,双手环住他的肩膀。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很久,直到池曜不知什么时候将额头抵在秦樾的颈侧。
房间里的烟味已经散了大半,池曜身上的白松香混合着辛辣,变得颇有攻击性。
秦樾被压在沙发上,但两人什么都没做,鸢尾花香散漫在空气中,安抚了躁动的白松香味。
不多时,秦樾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34;……池先生,去卧室睡吧,在这里容易着凉。&34;
秦樾累了一天,实在不想继续被一个身强体壮的alpha压着。他试着推了几下,见对方无动于衷后,直接用了些力气,才从沙发上坐起来。
可能是思虑太重,即使是睡梦中,池曜的眉头依旧紧簇。
秦樾蹲下去,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抬起来,在池曜的鼻尖轻轻挠了一下。
&34;啧,真麻烦。&34;
等秦樾洗过澡从浴室出来,就见池曜半个身子都悬在外面,点点挤在他和沙发的缝隙中间,把本就不多的空间塞的满满当当。
秦樾认命地走下楼,不怎么温柔地用力把池曜晃醒。
&34;我扶你回房间吧。&34;
池曜揉着后颈坐起身,声音沉哑地道:&34;不用,我先去洗个澡。&34;
点点跟在两人的屁股后面一起上了楼。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秦樾拨通了刘丽文的电话。
刘丽文的声音很平静,听起来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但秦樾知道事情既然发生,就不会那么快释然。
伤害一直都在。
听小石头说,自从池谨川带人找上门后,村子里渐渐传出不少闲言碎语。
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刘丽文其实是大户人家的逃妻,在城里待不下去才躲到乡下。
也有人说刘丽文当明星时就被人包养,背景算不得干净,做老师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即使刘丽文为这个村子做出很多贡献,为学校的孩子们耗尽心力,也抵不过人心复杂。
电话里,刘丽文告诉秦樾,池谨川的人昨天下午就离开了,但她没有明确说会不会继续教书,甚至秦樾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一种毫无希冀的绝望感。
&34;丽姨,对不起。&34;
再多的话都无济于事。
秦樾无力地遮住眼睛,指缝间雾气环绕。
他抽烟的姿势娴熟,清冷精致的脸上更显疏离难近,却隐隐透着矛盾的失落,让人不忍心苛责他的乖戾。
刘丽文过了许久,才深深地叹了口气:&34;不怪你,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被发现是迟早的事。&34;
说着,她又犹豫道:&34;是他让池谨川的人撤走的吗?&34;
秦樾明白这里的&34;他&34;指的是谁,想起池曜天不亮就赶去公司,应该是为了让池谨川同意,花费了不少力气。
&34;是的。&34;
秦樾有心想为他说些好话,刚张口就被刘丽文打断。
&34;我知道你想说什么。&34;刘丽文平静地道,&34;可我做不到完全不怪他,因为我只要看到他,就会想到自己曾经遭遇的一切。秦樾,我不是圣人,我无法不去恨。&34;
池曜接近凌晨才回来,网上猜测两人的言论早就被删除干净,袁溪行的话题依旧挂在热搜末尾,不过已经无人在意。
&34;你喝酒了吗?&34;
秦樾凑近了些,在池曜的衣领上闻到一股淡淡的红酒味。
&34;嗯。&34;池曜揉了下秦樾的耳尖,像是预料到结果,所以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有些疲累地道,&34;帮我煮碗面吧。&34;
秦樾将煮好的面端出来。
淡黄色的汤汁上卧了一颗荷包蛋,围着碗边还铺了四只虾和一些青菜,素面吸收了汤底鲜美的味道,加上少许猪油和葱花,更加充满食欲。
池曜拿起筷子,在看到面的时候突然停下动作。
&34;生日快乐。&34;
面中间用胡萝卜雕刻出四个圆圆胖胖的字,看起来分外可爱。
秦樾坐在池曜对面,见他没有说话,又将手里的盒子递过去。
&34;给我的?&34;
池曜缓慢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做工精美的银白色四芒星胸针。
小颗的碎钻点缀在融化的四芒星下面,像灵动的流星。
&34;这是我今天参加活动时,品牌方展示的产品,我觉得好看就买回来了。&34;秦樾嘴角微翘,看起来分外乖巧,&34;还好没过零点,时间还来得及。&34;
池曜把胸针拿在手里,仔细端量片刻。
身为池家人,他从小收到过无数奢侈品和限量版,这枚小小的胸针放在以前,也许他根本都不会看上一眼。
但是现在……
他轻轻拨弄了一下流苏,感觉心脏也跟着乱了一拍。
&34;谢谢。&34;池曜不擅长道谢,末了又加上一句,&34;我很喜欢。&34;
胸针最后被收在黑金配色的衣帽间里,顶替了原本c位的顶奢胸针的位置。
秦樾从衣帽间出来时,出了很多汗,上身只穿了一件不太合身的白色衬衫,锁骨染着一层淡淡的粉。
池曜的手伸过去,青筋虬结的臂弯很轻易地将人翻转至身前。
秦樾的拖鞋早就不知道被踢到哪里,光裸的双脚骤然离地,悬空地缠在池曜的后腰处。
床头的夜灯亮了一整夜。
两人谁都没有想过,这场情爱里存在几分真情。
朦胧中,秦樾似乎看到池曜的眼里有刺目的红,但很快他就顾不上了。
摇曳的月影让人沉醉。
清醒地活,或者麻木地死,似乎也没有太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