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治腿
第二天楚玉刚一出门就听到了街角大爷大妈们的闲谈。“你们听说没有？昨天小将军闯进丞相家，粗鲁的轻薄了丞相咧。”
“我知道我知道，丞相的嘴，哎呦，都被咬烂了。”
“小将军当真是喜欢男儿啊，我以为都是谣传呢。”
“哎，若他看上的不是丞相，也不会闹这么大吧。”
……街口的风言风语尚在继续，传播的内容却和实际情况截然相反。楚玉倒是没有，要去纠正他们的打算。她昨夜一整夜难以入睡，只一闭眼，醉酒的宋知韫就出现在她面前，叫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宋知韫那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在他面前的是自己吗？那样强势的吻，他是喜欢自己的？还是说他把自己的看成什么人了？难道说……宋知韫其实才是那个断袖？这个想法甫一冒出，楚玉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往日种种，频频出现在眼前。宋知韫对她的百依百顺，宋知韫时常表露的亲密举动，宋知韫对她超出旁人的关心……好像一切都有迹可循，所有的踪迹都指向着一个结论——宋知韫是断袖，他喜欢身为男装的自己！得出了这个结论的楚玉，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筹莫展。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楚玉原本想着的是等大乾安定了，她就找个理由上交虎符归隐市井。就去南方吧，那里景色秀美，百姓富庶。找一处院子，做一些小本生意，一个人想要自在的活到老也挺好。她规划的人生中并没有给另一个人留位置，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找到再次心动的伴侣。可偏偏如此，宋知韫横冲直撞的闯入了她的世界。带着她的心，不断鼓动，妄图打乱她所有的计划。楚玉摇了摇头，将脑中纷杂的思绪甩去。她早就收到了宋知韫府上送来的拜帖，就是特地来门口等人的。倒也没让她等多长时间，隔壁府门推开，身穿白衣的少年从里面走出来。宋知韫好像格外偏爱白色，楚玉次次见他，都是见他一身白衣儒雅干净，像是个淡泊名利的书生。比起五六年前，少年的身姿已经长开，纵然瘦了些，肩膀却很快，个子也不矮，和楚玉站在一起，楚玉也只到他的鼻梁。这还是楚玉往鞋子里塞了垫高的鞋板之后的效果。战场之上偏于厮杀，楚玉从未作死的往鞋子里垫过什么东西。到了京都却不一样，卸下了那沉重的铠甲，暴露的风险也逐渐增多，楚玉的伪装也越来越细致。宋知韫还是杵着他那根拐杖，走进了，楚玉能看到宋知韫那张薄唇上明显的口子，嫣红嫣红的，在那张谦和的脸上显得极其暧昧。楚玉一看到那个伤口，就想到了昨日的场景，耳尖泛上一抹薄红，掩唇清咳一声：“来了，随我来吧。”
将军府的大门在两人背后关上，也关闭了外面那群，伸长了脑袋打算将高官豪门家的八卦尽收眼底的人群。走进了将军府的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一个带路，一个跟在人身后，就这么诡异的僵持沉默着。楚玉一路带着宋知韫到了偏厅，里面正做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桌面上摆放着盆盆罐罐，金疮药麻沸散，一个个应有尽有。楚玉扯过身后的宋知韫：“庄神医，你看看他的腿还有的救吗？”
庄信是楚玉在北境遇到的一个医术极其高超的老者，很多伤员们看上去极其严重的伤口，都是由这位老先生处理的。楚玉这次回来特地把人也叫了过来，以备不时之需。看着眼下这个场景，可不就是用上了吗。庄信瞥了一眼楚玉，冷哼一声，对着宋知韫抬了抬下巴：“把裤腿撩起来让我看看。”
庄信对楚玉这态度，是因为他觉得楚玉不相信他的医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庄信他是个医痴，楚玉请他帮士兵们看病，却丝毫不让他近身诊断自己。她的医师向来都只用那个年纪颇大的薛医师。自从她三次拒绝庄信为她疗伤之后，庄信看她就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了。宋知韫的表情明显一愣，看上去像是没有想到楚玉叫他过来时重新诊断他这条腿的。他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只那双漆黑的眸子一直盯着楚玉，他喉头滚动，嘴角嗫嚅：“楚玉你能不能先出去。”
楚玉耸了耸肩膀，表示理解的走出了偏殿。宋知韫这才对庄信一礼，将自己的伤腿展露出来。修长的小腿上，呈现一种歪歪扭扭的畸形感。宋知韫看着自己的伤腿，眼神暗了暗。他不想让楚玉看到这般狼狈的自己，最开始见他时是这样，如今将他赶出去也是这样。庄信左右翻看了一下他的小腿，埋头在他的药箱里翻找起来。宋知韫忍不住开口询问：“医师，这可有什么治愈的办法？”
庄信面上不动，手中继续翻找着药品：“可以。”
他瞥一眼宋知韫：“要用断骨重生之法，敲碎骨头重新长好便可。”
断骨重生，一听便知是极疼的做法。庄信却说得云淡风轻，实在是他在边关使过太多这种方法了。落马的，折骨的，砍断手筋的……一个个的伤员往他这里送，一个个都是性命攸关的伤势。庄信忙得陀螺似的，脾气也格外暴躁，在镇北军中，也是让士兵闻风丧胆的存在。宋知韫相信楚玉特地找来的医师，旁边的竹青却忍不住的惊叫：“断骨重生！这法子靠谱吗？”
这样冒险的手法，寻遍全京城，都没有哪个医师敢用这方法治疗宋知韫。且不说它的疼痛，就算是当真这么治疗了，也不敢说一定能让宋知韫恢复如初。庄信手中药瓶一放，碰撞间发出叮呤咣啷的响声。他叉腰看着竹青：“你家少爷不打断了骨头重新长，也是忍着疼就这么过下去，有老夫的治疗，他还有六成痊愈的可能，你们自己选吧！”
就宋知韫这个断骨程度，他这条腿少加动作便是钻心的疼痛，庄信倒是佩服宋知韫有那么好的毅力，将疼痛掩饰的很好，却也忍不得别人质疑他的医术！有时候庄信都觉得，他这样的性子，是被镇北军那群小崽子们惯出来的。对伤亡的镇北军来说，哪怕只有一成活下来的几率，那他就是妙手神医！他就是再世华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