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寻人
到处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到了秋季，从京都运着粮草而来的使者已经到达了燕塞城。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楚玉已经将镇北军的军营移到了旭庭城前十里之地。旭庭城内的建设初见成效，不再是满地血迹，不再是遍地狼藉，居住的百姓有了生活的迹象。城墙边缘的石头坟高高堆起，不断的有人前去祭拜，告慰那一场大战的亡灵。也正是在秋至这一天，燕塞城中来了一队气派的马车。守城的士兵查看他们的文书，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惊讶的抬守对视，不确定的问出声：“你们是从京都来的？”
赶马车的小厮呵斥道：“知道还不快快放行？”
那守城士兵确是犯了难，硬着头皮：“边关重地，凡是进城都要搜查一番，还请你家主子下马车一趟。”
小厮怒目圆瞪：“放肆！”
没等他说完，马车里传来一道柔柔的女声：“且慢，我们下去便是。”
说罢，一对相互搀扶着的夫妻便从马车上下来。两人衣着华贵，即便是下了马车也紧握双手，一副夫妻和睦，琴瑟和鸣的模样。守城士兵搜查一番，确认无误后，便让两人进了城。而那一对年轻夫妇却也没有再继续乘坐马车，而是沿着街边闲逛起来。来人正是彭煊辉和向笑。向笑牵着彭煊辉，眉眼弯弯像是在哄着他一样：“殿下，我们到北境了。”
彭煊辉木讷的点头，抓起街边一个小贩做的木雕：“嗯，这个好看。”
向笑对着小贩丢去银两：“这东西我们要了。”
向笑给出的银两明显大过于木雕本身的价值，她却看都没看，带着彭煊辉转身离开。与此同时，北门打开，一队金戈铁马的士兵进入城中，直奔守城官府邸，将马匹拴好，从马上翻下一人，满身戾气！“这三皇子当真是阴魂不散！”
楚玉将头甲去下丢到一边准备上来为她卸甲的小厮手中。他身后的安芒紧跟上她，也是撇了撇嘴：“好好的京都不待，非要往北境跑，往北京跑了吧，还要给皇帝写信，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在几日之前，楚玉收到了京都的消息，当天她便把营帐内的桌子踹翻了。那是皇帝下的圣旨，说是三皇子彭煊辉游历到北京边关，皇帝担心他的安危，便派他最信任的心腹楚玉，前去寻人。安芒收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这皇帝莫不是老糊涂了？楚玉是谁？是如今坐镇前线的镇北总兵。那么多人要听他调遣，甚至北荒军队虎视眈眈，如此境地竟然让他去北境，中旬一个被贬为数人的皇子。这是杀猪用牛刀，大材小用呀！可是京都的局势他们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皇帝的意思，还是重臣的意思，他们参悟不透。不过如今两方歇战，都各自守着城池营地相安无事，楚玉只能抽出身来，回燕塞城寻人。她身上戾气极重，像是立即就要砍人似的，叫人害怕得很。原本正在书房里处理燕塞城事物的宋知韫看到楚玉他们回来，也露出惊讶的表情。楚玉这次回来的急，也没有收到她要回来的消息。楚玉卸下了军甲之后，深呼吸了好几口，用井水泼到脸上，这才稍稍压制住了心中郁气。翠儿站在一边，她也没有见过这般的楚玉，甚至都不敢出声。楚玉一抹脸颊，看向旁边的翠儿：“去告诉守城的士兵，如果有京都来的，多留意一下。”
楚玉的声音有些干哑，在边关糙养这些个月，她的皮肤可见的有些粗糙，性子也暴戾几分。这被贬为庶民的三皇子来边关，还真能是来散心的不成？楚玉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就这么简单，她捣毁了三皇子处心积虑隐藏在江南的私兵，将他拉下了权利中心，他当真会一点都不记仇？楚玉冷嗤一声，这人说不定就是冲着她来的。当真是……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脱。宋知韫从旁边递过来毛巾，示意楚玉用这个擦擦脸，楚玉沉默的拿起来抹了一把。宋知韫身上穿着朴素的长衫，头上只用木簪将头发固定，虎口处还沾上了些墨汁，看上去和个穷书生无异。楚玉几乎把全部的家用都贴到镇北军身上了，燕塞城的日子自然也清苦些。而宋知韫更是主动拮据起来，粗茶淡饭他也吃的习惯。楚玉将他上下打量一遍，抿了抿唇角：“你那边收到过大皇子的消息吗？”
宋知韫颔首：“这次彭煊辉来到边塞，皇帝下旨看似是皇帝着急彭煊辉的安危，背后倒也不乏向国公在推波助澜。”
三皇子交给皇帝的信，是向国公递的。三皇子来边关的消息，是向国公说的。皇帝担心边关动荡，三皇子安危，让最有能力的人去保护自己孩子，是向国公提的。这件事从头到尾，向国公可谓是一直在为皇帝排忧艰难，尽心尽力。“向国公……”楚玉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上辈子的向国公，楚玉并没有什么印象。他就像是在权力争斗中的背景板，一点都没有参与其中的样子，以保全自身为己任。不过有一点……“向国公的嫡孙女，嫁给了彭煊辉？”
楚玉看着前方，皱起眉头。宋知韫挑了挑眉梢，将怀中书信递给楚玉：“是，向国公的嫡孙女在彭煊辉被贬庶人之后一直陪着他，甚至痴情的陪他游历山水，不离不弃。”
楚玉记得，彭煊辉登上那个位置之后，并没有立他最喜欢的霍秋冬为后，而是向国公府的向笑。楚玉印象里她似乎是个无欲无求的人，每日青灯古佛的，帝后感情不睦，她却好像也就此安稳。这样的人……能爱彭煊辉爱到陪他游历山水？楚玉眯起了双眼，她倒是没有想到，上辈子被她忽略了彻底的人，会是这背后的操控者之一。宋知韫看楚玉出神，也放心的上下打量着楚玉，嘴角抿得死紧。楚玉好像更瘦了一些，看样子他是时常皱眉，眉间已经有了个小小的川字，倒是让他这年轻的脸，显得成熟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