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霍家势大
楚玉一路跟着马车，看到这一批粮食明目张胆的进了霍家的大门。周围街市嚷嚷，霍家门前有重兵把守，不好潜入。更让她觉着不对的是，上午有一批霍家家丁从霍府出来，在街边张贴通缉字画。字画上赫然就是她的模样！赏金一罐黄金，那些个围观的百姓们已经议论开了。楚玉藏在角巷里，此时行动诸事受阻，她眼神一扫，瞥见了旁边屋子里有人晾在外头的衣裙，计上心头。她翻进院子里，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个灵动的江湖女子了。楚玉拍了拍身上尚未干透的衣裙，理了理刚盘好的发辫，走出了角巷，混入人群之中。“这人是谁呀？怎么还敢得罪霍家，不知道陵西那边的……”“嘿，可不敢乱说！”
围在告示旁的人低低的讨论着，说话的两个四周瞧了瞧，看着没人听到他们的对话，这才快步离开了告示旁。楚玉听了一耳朵，坐到一家馄饨铺子边上，给老板递了几个铜钱：“老板，来一碗馄饨。”
老板吆喝一声，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啃了好几个月干馕的楚玉，几乎是狼吞虎咽着把一碗馄饨连汤灌下，看的老板婆婆呵呵笑。“姑娘这是刚逃难来江北的？不要急，我再给你盛一些。”
转身给楚玉又端了一碗放在桌上。楚玉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从身上又摸出些银子递给婆婆：“婆婆，麻烦你了。”
又一碗热汤下肚，楚玉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一样。看着这熙熙攘攘的闹市，和江南的惨状简直判若两个世界。楚玉啧啧舌，低声轻叹：“这江北就是好啊。”
她说得意味深长，婆婆听了也是应了一声：“江北啊，也就看着好，实际上乱着呢。”
楚玉见着婆婆有话要说，便凑近了一些，露出些茫然神色：“此话怎讲？”
婆婆叹了口气，用着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汽，坐在了楚玉身边：“老婆子我也不瞒你，若是能去其他县，姑娘你还是不要待在江北的好。”
“你看着这里繁华的很，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清楚，江北也要乱起来。”
老婆婆凑近了楚玉耳边，低声道：“霍家，要反啦！”
楚玉拧眉，装作不明白的样子，继续追问：“婆婆莫要唬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婆子看着楚玉：“我看你年纪同我孙女相似，这才同你多说这几句。赶紧跑吧，如今霍家在江北，是人人都不敢得罪的，霍家那些个欺软怕硬的小崽子们，当街强抢姑娘，官府都不敢吱一声！”
婆婆上下打量楚玉一番：“你虽是黑了点，却也还算漂亮，在江北走路记得缩着点脖子，不然被霍家哪个抢去了，再出来就是具没有人样的尸体了。”
老婆子说的时候，眼泪哗哗的往下落，样子好不凄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抬起抚了抚楚玉的脸颊：“老婆子我的孙女啊，就遭了那没人性的小崽子的孽！”
楚玉面上有些动容，怪不得着婆婆对她这样好，怕是看到她，想起自己的伤心事了。怪不得这街上的女子甚少，即便是有，一个个也都是含胸驼背的，眼神四处探看，如惊弓之鸟似得。忽而，街头传来一阵骚动，婆婆忽然弹起身子，将楚玉往身后的巷子里推：“快躲起来！快躲起来！霍家人来了！快躲起来！”
楚玉被推到巷子里，被婆婆用箩筐盖好。她扒着箩筐缝隙，看见了婆婆的摊位。几个衣着富贵的公子小姐坐在了她先前坐着的位置上。其中一个女子娇娇开口：“唉，那些个山珍海味吃腻了，还就想吃点这里的馄饨了，快些端上来，还要叫我好等吗？”
旁边的小厮憨笑着恭维那少女：“霜儿小姐光临，那是给这个臭婆子面子，听见没，你动作快点。”
小厮变脸的技巧堪比川剧，让人惊叹。楚玉先前坐着的地方，被个公子坐下，他将桌上的残碗扫到地上，摔个四分五裂，嗤笑道：“你这馄饨铺子，生意还不错啊。”
老婆子赶忙从大锅后面下着馄饨，面上还陪着笑：“还是公子小姐们赏光。”
那公子抖着腿，应下了这一声恭维。他看着嚣张，转头面对那叫霜儿的少女时，却是一脸谄媚：“霜儿姐，你今天怎么得空出来逛逛？”
霍霜儿撇他一眼，轻哼一声：“我刚刚才同娘亲大吵了一架，她非要我学什么端庄闲得，请了四五个礼仪嬷嬷，看着都烦，出来避避风头。”
婆婆将两碗馄饨放上桌，静静的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喘。霍霜儿拿着勺子搅了搅面前的馄饨汤，挑了一勺放进嘴里，又复吐了出来：“一点味道没有。”
旁边的小厮一脚便揣在了婆婆身上，将她踢得仰倒在地：“怎么做汤的，一点味道没有我们家小姐怎么吃啊？！”
楚玉看着那婆婆脑袋磕在地上，手指攥紧，掀开竹篓就要上前。却被婆婆紧张看来恳求的一眼定住了身子。霍霜儿抬了抬手，丢了汤碗：“算了，今天真是没一件顺心事，不吃了。”
她抬脚往前走，一大帮小厮前扶后拥，簇拥着霍霜儿继续向前走。只是另一个公子起身的时候，撇了地上的老婆子一眼，直接抬脚踹翻了桌椅，他身边几个更是看到什么便砸什么。将整个馄饨铺子砸了个稀烂。那衣着华贵的公子瞪了一眼仰倒在地上的婆子：“我嫡姐不喜欢了，你这铺子便也不用开了。”
一般人扬长而去，只留下满地狼藉。楚玉直接掀开竹篓快步上前，将那婆婆扶起，看着尚未走远的霍家一行人，心头火起。“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就算是皇子在京都也不敢这样！”
婆婆摁住了楚玉：“小点声，小点声！诶呦，人活着就不错了，这也就是霍家嫡出的小姐，若是其他的公子小姐啊，老婆子我这条命也就交代在这了。”
楚玉看着婆婆一脸劫后余身的模样，皱起了眉头：“婆婆，不能这么算，霍家这就是在欺负人。”
老婆子死死的握着楚玉的手，好像生怕她追上去同霍家人理论一般，整个人都发着抖：“在江北，就是这么算的。”
她声音沧桑，抬手抹去眼角泪痕，抚着楚玉鬓角：“孩子啊，你还年轻，莫去做傻事，胳膊拧不过大腿，活命最重要啊。”
她颤颤巍巍的转身，去收拾一通狼藉的摊位，背影凄苦，说话终于带上了哭腔：“莫做傻事啊，孙女啊，怎么就为了我这个老不死的，去同霍家对上了呢！我的乖孙女……”刚刚是婆婆在保护她，也是在借着她弥补先前没能保护的孙女！楚玉站在那，久久不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