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江浪
楚鸣云揉了揉睡眼，推开房门。只见狗蛋一脸焦急地站在外面，浑身湿透，上面还挂着些海藻。“狗蛋，你不是应该在武堂么，你这……是怎么回事？”
楚鸣云打量了狗蛋一眼。“鸣……鸣云大哥，我爹和李伯他们的船队刚出海，就突然来了一阵大浪，他们……他们全都被浪卷走了。”
狗蛋说到最后，几乎是快哭了出来，毕竟他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什么？快带我过去看看！”
楚鸣云惊声道，说罢他一把抓起狗蛋，就向着村口跑去。他有个毛病，做事风风火火。不过看起来似乎不经大脑思考，实则是思考和作出决断太快。待到达村口，楚鸣云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只见眼前一片狼藉，诸多渔船东倒西歪地飘在江面上，许多的船体都已经破碎，其中一艘渔船更是倒插进了岸边的沙地中。河岸上，许多青苔和死鱼凌乱地散落着，一股浓浓的腥味融在空气中。楚鸣云一看这景象，心中不由得诧异，因为看这样子，这浪潮并非是从海上打来，而更像是从玄龙江里忽然涌出来的。“你娘呢？”
楚鸣云问道。狗蛋蹲在岸边，不断呕吐。方才楚鸣云跑的实在太快，直到现在他胃里还在翻腾。狗蛋低着头蹲在地上，抬手指了指位置，刚指完，他忍不住对着江面又是哇的一声。楚鸣云也不管他，而是向着狗蛋指的方向跑去。地面上，船体碎片和死鱼水藻混在一起，几乎无法让人下脚。这里，已经到了海边，是一片原本银白的沙滩，楚鸣云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张嫂，因为沙滩上受损的船只更多。“云小哥……”张嫂靠在半截插进沙滩的船身上，头发还在滴水，两眼无主。“铁柱哥和李伯呢？”
楚鸣云问道。张嫂指了指海面，道：“船在那里被浪打翻，我找了两遍，也没发现他两。要是没了我那口子，我要怎么活啊……”李嫂说着，抓着头发，低头抽泣起来。“你别着急，我再下去找找。”
楚鸣云安慰道。“可是……”李嫂话还没说出口，楚鸣云已来到海边，一个猛子扎了进去。秋日，水寒，楚鸣云浑身一个哆嗦。但也在那一瞬间，他深吸了一口气，向着海底游去。此刻的海水还有些浑浊，视线不足尺。若是换做以前，楚鸣云即便不用眼睛，只需灵识外放，便可轻易地找到几人，而且开启仙府，他也不用受这海水刺骨之痛。但如今，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就连在水下闭气，也熬不了多久。还好，这里靠近海岸，水并不算太深，不过五六丈而已，楚鸣云很快便来到了海底。楚鸣云搜寻了一番，却只见到了一海底的船骇，最后在他的气快用完时，他见到了三个落水的人，不过其中两个早已没了脉搏，楚鸣云将还剩脉搏的人带出了海面，交给了张婶，再次回到了海底。这一次，他依旧没找到王铁柱和李伯，只带回了一名幸存者。“你把当时渔船的具体位置和浪打来的方向，和我细细讲讲。”
楚鸣云道，毕竟这么瞎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当时，我们同往常一样出海，但……”张婶以很快的速度说完，而后一脸希冀地看着楚鸣云道：“云小哥，这有用么？”
不知不知觉中，她将自己生活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楚鸣云身上。“不试试怎么知道。”
楚鸣云回答，说罢，他又对着刚来的狗蛋道：“你和我下海去看看，尽量多救些人，我去找你爹和李伯。”
楚鸣云说完，再次回到阴冷的海底。“希望能调动些真气。”
楚鸣云运转经文，立刻有一丝丝黄色的真气从他四肢百骸中出现，而后逐渐向着双眼汇聚而去。“有用！”
楚鸣云欣喜，发现视野开阔了许多。海底下，海藻涌动，各色鱼儿在其中进出，同样的亦有许多船骸躺在海底。“按照当时的情况，还有海底的暗流，他们很有可能在那边。”
楚鸣云心里不断盘算着，向着更深的海域游去。随着水深增加，楚鸣云感受到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同时他也尽可能多的凝聚出真气，散向全身，否则这么下去，他迟早得被海水压扁。很快，楚鸣云来到二十多丈深的海底，便止住了脚步。在他面前，有一座漆黑的海沟，诸多暗流向着其中汇聚而去。“嗯？”
就在这时，楚鸣云在海中发现了一团微弱的亮光，在其中有两道模糊的身影。“李伯，铁柱大哥！”
楚鸣云目光一凝，当下不做多想，迅速向着那团亮光游去。乘着暗流，他很快来到两人身边。楚鸣云发现两人都早已昏迷，只有李伯的丹田中，射出一道手指粗细的光芒，那光芒在二人周围形成一个丈许的圆球，将两人包裹住。楚鸣云立刻游到底部，双手托住了那圆球。哗啦啦！忽然，一股突如其来的横向暗流出现，将楚鸣云带出去十多丈远，那光球再次下沉。此时，楚鸣云体内的真气越聚越多，很快将丹田充满，但他体内的空气已经所剩无几，他的脸色开始发青。楚鸣云提起一口真气，迅速游到光球底部，托着光球向上游去。但奈何，那向下的暗流实在是太强，无论楚鸣云如何用力游动，光球依旧是在下沉，根本未向上移动半尺。一尺、两尺……光球在不停下沉，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海水也愈发的冰冷，光球发出的光线在这里被逐渐吞没，周围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楚鸣云的脸色开始转白，意识也渐渐模糊，游动的速度也越开越慢，最后终于是停了下来。光球在上，压着楚鸣云那随着暗流不断摆动的身体，渐渐向着海底沉去。就在这时，海沟的下方，出现一个车轮般大小，璀璨无比的光团，光团后方，一个硕大的身影在急速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