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相思之意
宁寿宫。
太后凤袍加身,穿戴整齐,正襟危坐。
刚海公公来报,皇上一会儿要来宫里请安。
这不,刚命嬷嬷打点好院外的雪。没说几句话,皇帝的銮驾队伍就到了宫门口。
“儿子特来给母后请安。”皇帝刚踏进殿内,恭敬的躬身施礼。
“起来吧,皇帝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可用过早膳了?”太后指令了身边的嬷嬷,将座位放上软垫后,关心地问。
“谢母后,儿臣在紫霞宫用过了。刚在那听说昨夜您胸闷的厉害,太医怎么说?现在可好点了?”
“没事。皇帝你不用担心,都是老毛病了。”
待皇帝坐下,两个眉清目秀的宫女,端着茶杯上前。
皇帝满脸严肃的拿起茶杯,放在嘴边吹了一下,喝了一口。
太后微动侧头,底下的人一看,便退开屋内。
太后身边就留一个侍奉多年的袁姑姑,皇帝身边的海公公也是退居到门口,背着身子。
“母后,前段时间儿臣总忙于朝堂之事。忽略了母后,从今儿开始,早朝之前儿臣都来给您请安。”
“皇帝有心了。先前因为后宫的零碎事生生把心吊着,现在终于处理完了。松了弦,倒是病都发出来了。”
一谈论到敏感的话题时,皇帝的厌烦之意马上显露出来。
“皇帝,别嫌哀家倚老卖老。”
“母后,儿臣怎么会这么想呢?”
“陈氏倒台固然是好事,但是人言可畏啊!婉嫔又刚小产,后宫之主的位置你给了酌儿这件事为什么不跟哀家商量商量?你大可以交由哀家打理,他还那么年轻!恐担不起责任来。”
皇帝听出了母后的意思,他没有马上做出回应。手里盘着一串黄玉,心里略有抵触。
“嗯,母后教训的在理。不过儿臣想的是,儿臣的身子也不能与十年前相比。既然母后也觉得酌儿年轻,他又是朕的嫡子!储君人选,必得历练一番。后宫嫔妃之间的斗争,别把您的身子骨再累出个好歹来!”
他这话,也算是正式回应了太后。
以及警告太后!
就算他不做皇帝,也轮不到某些人来做。不用特别在背后谋划什么。
皇位按规矩,必须由嫡子来继承大统。
太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
装出不在意的表情,“也行吧!皇帝,你是天子,你怎么样安排,都可以。”
“时辰不早了,儿臣还得去上早朝呢!母后您就好生休息吧!海大福!”
海公公听到召唤,连忙回头,一脸笑意的点头哈腰。“陛下,御书房朝服已备。请陛下移步。”
“母后,儿臣告退。”
“嗯。”
袁姑姑恭敬的送皇帝出了宫,才回到太后身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海城那边传来消息,公主卷入江湖纷争。现已坠下悬崖,不知所踪!”
太后平静的脸上,突然皱起眉头。
急声问道:“什么叫不知所踪?死了就死了,没死就没死!不清不楚的,算怎么回事?”
袁姑姑似有难言之隐,犹豫再三才准备说。
“有些风言风语已经传到京城了,公主她似乎有了颇为在乎的人。其多半是江湖人,当不得真的。”
“是吗?江湖人?这野丫头真是把身份芥蒂忘的干干净净了吗?她再怎么样也是名义上南晟国的嫡长公主!跑出去才几天啊,果真跟她那宫婢的亲娘一样犯贱!”
太后厌恶的叹息出一口气,义愤填膺的说,像是给原来的孙女泄愤一般。
她接住话茬子,开口一顿数落。
“太后息怒!要是公主真的死了,咱还省了不少功夫呢!眼下太子势力渐长,刚刚听皇上的意思,有意要传位的打算吗?”
一双精明又老练的犀利射穿了她,厉声喝道:“袁湘,掌嘴!”
“啊?太后恕罪,奴婢罪该万死!”袁湘立刻跪下认错,连扇了自己十来个耳光。
直到袁湘把脸庞抽得又红又肿,太后的怒意才渐渐消退。
“行了!你也是宫里的掌事姑姑了,那些话能讲那些话不能讲,到现在还拎不清吗?”太后怀着教导的心态冷言道。
她伴着口齿不清的声音,一个劲的磕头认错。
太后又一次制止了她的认罪方式,显得格外不耐烦。“好了!今日你且下去吧!哀家累了,让晓萃进来服侍。”
“是。”她听出太后是真心不想让她伺候了,才不敢继续认错。恭敬的躬身,退下。
太后眯上眼,手轻轻搭在额头上。
心里的思绪万千,直到晓萃过来服侍,脱去了华服和脑袋上的凤冠,才觉得松快些。
二月十五,午时,钱塘。
慕允儿已经守在屋外两天两夜未曾合眼。
封一实属看不下去了,“你这样守着没有用,清风的伤我们都看过了,但凡有办法都不会见死不救!眉千骨善用心计,你别被他耗死在这!”
“不,前辈他已是百岁仙家,肯定可以治好清风的。你别劝我了,若是你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她现在啥话都听不进,哆哆嗦嗦的举着发簪,抵在喉头。
那件破败不堪又单薄的衣衫还穿在身上,胸口的纱布都开始泛黄。
倔犟的,顶着很深的黑眼圈。不停掉落的眼泪,朝着面前模糊的人影喊道。
封一现在终于能体会到李文浩的感觉了,这个公主真的很倔强!
“好,就算他能救清风。你就打算一直等吗?你再不休息会死的!你死了,可就再也见不到清风了!”
她听闻后有稍稍晃神的迹象,毕竟她已经两天没吃过正经饭。
干裂的嘴唇和上下打颤的牙齿,一脸憔悴,脸色蜡黄。
眼疾手快的封一,一把拉过她的手。捏得她生疼,钗摔落在地上。
拉扯之间,她是体力不支摔在封一怀里。
吱嘎。
门从里面打开了。
不过三天的时间,眉千骨的样貌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一头的白发,垂到腰间。脸上长出来几道皱纹,下巴也多了几根胡须。
“他没事了!”眉千骨露出疲态,侧开身给她留出空间。
慕允儿大喜,尽管觉得心口绞痛。身子虚浮,仍然撑起身子,第一时间跑进屋里。
封一不可思议的偏头看过去,眉千骨变成这样,很意外。
而且,他怎么会为了清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隐情吗?
“清风,清风!”
她跑到床边,见到清风的脸色似乎红润了许多,手也有了温度,便轻唤了几声。
可清风仍旧是昏睡状态。
她不免又吊起来心,回头望向眉千骨。
他轻咳了两声,沧桑的音色从口中吐出。
“放心吧!他体内有我三十年的功力,死不了。他只是还需要静养,他原就伤重。桌上是补气血的古方,你给他一日两顿。不出三日,定能醒来。”
封一听到眉千骨说三十年功力的时候,怀疑的往清风那边看去。
这震撼程度不亚于要他相信太阳从西边升起!
她面露焦容,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心口突然跳得极快,她顿了良久,才拿着古方看了看,没有问题。
“好,我这就去给他煎药!”她长出一口气,满心欢喜的拖着疲身,往外走。
眉千骨凌厉地掌风扇来,她便晕倒过去。封一连忙上前拉住她瘫软的身子。
他嫌弃的看了一眼慕允儿,心中充满了怪罪之意。
虽然他是让她好好守着,可我也没让她不睡觉的守着!?
他可是费了多少力气,才救活了清风!
她的身子可是他越过百年大关的补药,竟如此被她糟蹋?!
孰不能忍!
“这是固源补气的药丹。饭后记得化水给她服下!”眉千骨从腰间拿出一个极小的瓶子,塞给他。
随后,没再多说一句。
扶着门,踉踉跄跄的走出了院子。
封一看着手里的瓶子,又望向床榻上面色红润的清风。
心里有种说不出来,且十分担心的后怕。
海城,林宅。
听守在城门的金陵卫回来报讯,说是李文浩回来了。
一直记挂着允儿的连爱儿早早出街等候,杏儿赶忙去厨房准备大补的膳食。
远远的就看见一队人马,朝林宅这边过来。
李文浩还未下马,她就跑上去。在队伍里左右遥看,“李文浩!允儿呢?不是传信回来说找到了吗?”
“全体金陵卫!现,回衙门驻守。连爱儿,本官劝你安分点,关于公主的事,不该管的请别再过问了。”
他端着的股腔调,着实把她说懵了。
她呆看着一队队金陵卫跟着李文浩往衙门方向前进,无计可施。
“这李文浩是吃呛药了吗?!怨气这么大!凭什么本姑娘要听你的?哎,我好歹是郡主吧!”
后知后觉的她,双手叉腰站在大门口冲走远的队伍喊道。
她闷闷不乐的坐到了饭桌面前,杏儿招呼着下人摆了一大桌子的菜。
“夫人,外面的动静怎么越来越小了?李大人和公主呢?菜都已经备齐了!”
“辛苦你了,杏儿!谁知道那个李文浩发什么癫啊!允儿没和他回来,他还把所有金陵卫都招到衙门去了!”
“啊?这…哦,主上!”杏儿看着一大桌子的菜有些失望,更别说是从早上就开始忙活的夫人了。
她本来想安慰的,看见王尹走进厅里,赶忙行礼。
他手里捏着张信件,刚进厅,就发现爱儿的状态不太对。
看着她托腮凝眸的样子,不禁的想过去掐掐她的脸。
“怎么了?无精打采的。”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宠溺道。
她颓废的摇摇脑袋,躲开了他的抚摸。嘟起嘴,“你不是都看见了吗?还问!”
王尹将手里的信件放下,会心一笑,盛了一碗鸡汤,放在她面前。
“有些时候,我们能管得也就是自己门前的三亩地。好了,犯不着跟李文浩那个小人置气吧!”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焦急的问。
“王尹,他们应该没事的吧!你可有再收到封一他们的消息?”
她的思绪全放在了慕允儿和清风身上,对于他的劝说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王尹似乎没有刚才那般心气了,看着她拉着他的手,却再想别的男人。
不免觉得心里躁得慌。
但他又不想袒露出来,只能面无表情,皮笑肉不笑的敷衍。
“嗯,真的没了。放心吧,公主有清风和封一他们保护。很安全,我保证!”
她也只能作罢,指着他手里的东西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看你来来回回捏着呢!”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好像有些难以开口。
“周叔的信,最近后山附近逗留了许多不明势力。所以,我得回去主持大局。”
她顿了顿神,在疯狂消化他给的信息。
这话,明显是不想带她走!
“哦!那,那你什么时候走啊?”她有些无所适从,强装着心里的不舍。
他将信放在桌上,拉住她的手,柔声安慰:“等处理完事情,我就来海津找你。”
“那你要走多久啊?我万一想你了怎么办啊?”
听到话的王尹,会心一笑。
“我早就料到你是这性子!所以,安排了澈洌跟你同去。你若有什么想说的,就让他去据点传信给我,这样可好?”
他似乎早有决断,什么都已经安排好了。
她当下的不舍之情,便压着一股直冲脑门儿的劲,红了眼眶。
连带着被他牵着的手,她都推开了。端起饭碗便往嘴里塞。“那你走吧!我饿了,要吃饭。”
王尹看了看低头喝汤的她,短暂沉默后,起身离开。
杏儿目送主上离开,又一旁担心的看着夫人,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他当然也是心有不舍,可是信里短短几行字,他却读出了窘迫之意。
若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抗的因素,天宗怎么说也有几个长老坐镇。
否则,断然不会派人送来这封信。
他现在已经是一教之主,不能凡事都以自己的情感为重。
特别是他尤其不希望她再在卷进天宗的难事里,故而这次他不想带着她去冒险。
王尹站在林宅门口,盯着连爱儿的方向看了很久。
心已下定决心,就别再犹豫了。
他跳上马,在十来名的黑衣见证下,往码头方向奔去。
听着外面的马蹄声,她眼角溢出泪水。不想被发现的她,赶紧抹掉。
连爱儿当然知道他的苦衷和顾虑。
当然要以他的大业为重,她不会阻止的!
只是自从与他来到海城,经历了这么多他们都没怎么单独行动过。
对他的依赖,已经是习惯了。
在后院收拾行囊的阿福知道了王尹回去的消息,连忙来找她。
阿福恭敬的躬身施礼:“二小姐,您出来已经够久了。夫人还在家里惦记着您呢!不如,您也早点回去吧!”
她红着双眼,深吸一口气。“知道了。你让连家军全体收拾一下,嗯,明天早上我们就离开。”
“是。”
阿福离开后,杏儿连忙上前。
“夫人,杏儿一定要跟随您离开的。”她抓住了恋爱儿的手,急得团团转。
“可是十一在这儿啊!你跟我回去做什么?”连爱儿拍了拍她的手,露出并不开心的微笑。
她微微蹙眉,紧紧的拉着夫人的手臂。眼里含着热泪,略带哭腔。
无论如何,她必须留在连爱儿身边。就算是为了她的弟弟和娘亲,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夫人,杏儿这大半年,对夫人早就是衷心无二,更是把您当自家姐姐。若不是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就凭我自己怎么在天宗立足。更别说能找到余生依赖的归宿了!杏儿不管,夫人一定要带我离开,我要守护在您身边伺候着。”
她惊讶的望着杏儿。
这还是头一次听到她如此激动的言论,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对她还有这般情谊?
她注意到站在门口许久的十一。他应该是来找杏儿的。
刚刚的话,想必是听到了。
“那你,就不怕十一吃醋呀!我这一去,可就不止十天半月了!你真舍得啊!”连爱儿抬眼望向十一,又煞有介事的朝杏儿问去。
杏儿身子前倾,指尖用力。
双眼瞪着,流露出笃定的架势。
“夫人,您怎么能这样说?十一,固然重要。可是您对我也很重要啊!您是我来天宗以后对我最好的人!我…”
说着说着她眼泪便不止的掉下,连爱儿焦心的回看十一,连忙急忙安慰。
“哎呀,傻杏儿!我又没说不让你去!你可别哭了,再哭…十一怕是要拿剑砍我了!”
十一听闻,皱眉瞥向夫人,“属下,怎敢伤害夫人?您莫要说笑。”他这话虽然是说给夫人听的,却也是为了稳固杏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杏儿猛得转过去。
她此刻的心应该犹如磐石般坚硬,可真当面对挚爱的时候,取舍之间,绞痛至极。
她的手指不停的抓着衣角,不知所措起来。
“哎呦,吃饱了人就犯困!哈~我先去休息了!”连爱儿假模假样的打个哈欠,往外走,顺便给他丢去个眼神。
他象征意思的点点头,随后走近杏儿。
连爱儿走到院子,长吁一口气。迎面就看见澈洌和十来个黑衣往大厅方向去。
“哎呀,没看见里面有人嘛!还往里面闯!”她赶忙上前阻止。
澈洌等人从不安的神情里抽出,这才往大厅虚掩的门看去,里面确实有两个人影。
“夫人,属下等未能及时察觉。还请夫人责罚!”他等黑衣一同道歉。
“算了!退下吧!”她没好气的摆摆手。
自从王尹离开,她也没什么心思去想别的。
“是。”众人退开。
突然想到什么的连爱儿,伸手叫住了澈洌,“哎,你别走!”
“夫人,还有事吩咐?”澈洌回身不解的问。
“你那什么表情啊!我才发现你怎么满脸愁容啊!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是允儿那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吗?”
“不是,夫人别疑心了。”
看他立刻否认后,她立刻联想到刚刚王尹离开的事。
“你们主上回去,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啊!澈洌,我们是朋友!你不能对我隐瞒啊!”
她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焦急的询问,满脸都是对王尹的关心。
他低头看去,赶忙推开。
“夫人,自主上执掌大权以来,从未离开天宗这么久。天宗不可一日无主,教内只剩下几位长老,有些事做不得主。主上离开,是职责所在。夫人,不要误会!”
澈洌少有的正经,让她打消了百分之八十的不安。可这百分之二十,仍有担心。
她先是点点头,细想后又摇摇头。眯起双眼,用手掩着嘴,小声嘀咕。
“澈洌,不然你陪我偷偷溜出去找……”
“主上交代了,夫人要是执意不肯回去。澈洌的命就送给夫人了。”说罢他便拿出来匕首,放在喉间。
“哎!”她即刻拉住了他拿匕首的手,表情紧绷,眼神焦灼。
本来她只是心里对王尹的牵挂就很深,见到澈洌以后,就更加加剧了对他的担心。
她要是这些还看不出来,还怎么敢说懂他?
“王尹啊,王尹!都把我的性子摸透了!你又把我撇到安全的地方。可是明明说好要一起承担的!连澈洌都那么担心,你叫我怀着何种心情踏上归途呢?”
她心里的独白一直都在自我安慰。
“哎呀,你快放下!我不说了,我也不跑了!乖乖回家,行了吧!”
现在的她也只能妥协,她也不想因为她的某些行为,让澈洌付出生命。
澈洌终于将手里的匕首收起来。
他不再向以往一样的开玩笑。
板着脸,躬身行礼后离开了。
大厅内。
半盏茶的无言相对,是十一一直在等外面的人撤干净。
这也许是职业病吧!
杏儿一直以来就怕动了真感情,可惜再知道他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酸酸的?
她捏着的衣角,已经被掌心汗液弄湿了。“我想……”
“你不必说,夫人待你好,你想要陪伴是理所应当。我本就要在海城留守一段时间,等西餐厅正式用为据点,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去找你。”
“你,不怪我?”她紧紧的抓着衣角,抬头望向十一,惊讶的眼神里还留下了许多疑惑。
“我们首先的身份,是天宗的教徒。身为黑衣,更应该为主上和夫人分忧。所以即使你不去,我也会让你去的。”
她的手指立刻松开了,面对十一的深明大义,和他的忠心凛然。
她窥见后,心中的波涛犹如洪水,泛滥了。
有股暖意,流淌在心尖。
杏儿拿袖子擦了擦差点夺眶而出的热泪,在手放下的那一刻。
他那拉丝深情的眼神,藏不住的往外冒。
马上要离别的他,心里也不好受。一把抱起眼前的女人,往院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