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幻想朋友
放学后，校门口。
伯莱塔学院下午的课程统一在五点结束，晚自习实行自愿制度，因此很少有人还会在五点后继续留在学校里。
常如意收拾好东西，跟唯一算得上熟识的钱锦打了个招呼就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路上她还不忘打开了导航软件，当然是纪序临发给她的那个。
本来刚刚下课的时候她是打算跟着曲家姐弟一起回家的，毕竟她一个人也没办法回去，而且有顺风车为什么不蹭？
结果等她回过头，身后早已空无一人，不知道座位上的主人去了哪里。
身旁的贺易川下午就没有回过教室，听同学们的讨论，好像是被老师叫去嘱咐数学竞赛的事情了，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能嘱咐一个下午。
走出伯莱塔学院，不远处停放着一辆非常熟悉的车，正是早上送自己来学校的那辆。
不等她走到车身前，后座的车门就咔哒一声打开了，常如意顺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驾驶座上的司机回过头冲常如意点了点头，“如意小姐。”
常如意挪到里侧，点点头应付过去。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车子一点没有要发动的架势，看样子是要等待曲家姐弟一起回去，也不知道曲家那对姐弟什么时候过来。
就在常如意等得有些困倦准备眯上一会儿时，右边的车门咔哒一声打开，少女把包丢进来，一手扶着车门一手压着裙摆坐了进来。
常如意看到曲清欢在打开车门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是对她也在车内有些惊讶，但下一秒曲清欢就移走视线，关上车门道，“李叔，开车吧，清秋说不一起回了。”
“好嘞。”
被唤作李叔的司机对曲清欢的态度要更加熟稔，笑着应了一声便发动车子驶入车道。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片沉默，后座的常如意和曲清欢分别坐在两边，中间空出来的位置宽的能坐下两个曲清秋，两人都是一副生怕被搭话的模样。
李叔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两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明明有着明显的五官差异，却给人一种极其相似的感觉。
命中注定的一家人吧。
李叔自然也知晓曲家最近发生的事，看见这副场景只是在心中感叹了一下，便专心开车了。
常如意托腮看着车窗边的景色，坐在另一侧的少女突然喉咙发出了近似咳嗽的声音，随后便是一连串的剧烈咳嗽。
常如意下意识转过头去看，撞进一双因咳嗽而泛着水意的黑色双眸，少女原本苍白的脸颊此刻透出薄薄的粉气，湿润的睫毛黏在一起，眨眼间像是两把小扇子，因咳嗽带出的生理性眼泪被她从眼眶中眨去，眼角处流下一串不甚明显的痕迹。
好一副摇摇欲坠的病美人景象。
常如意被这份惊人的美貌正面暴击，暗暗在心中抽了一口气，一不留神便顺从内心问出了关心的话，“你没事吧？”
话刚说出口常如意就有些后悔，以她这几天对曲清欢的了解，估计得不到什么好话。
不过她身体真的很差劲的样子，正常人的脸色会这么白吗？
“没事。”
出乎常如意意料的，曲清欢缓过来后，闻言定定地看着她，然后避开她关心的视线，低头回了一句与之前相比堪称正常的话，剧烈咳嗽后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常如意顿时觉得自己刚刚对曲清欢的“恶意”揣测简直里外不是人。
前面的李叔也听到了声音，等她们二人结束对话后，他神色担忧地开口道，“清欢小姐，后座的小冰箱里准备得有梨水，您可以喝点润下嗓子。”
“谢谢李叔。”
曲清欢伸手打开车载冰箱，从里面翻出装着梨水的瓶子，旋开瓶盖小口小口地喝着。
前方拐过一个路口，李叔又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如意小姐，您正好看看里面有没有您喜欢的，没有的话您告诉我，我明天好准备上。”
已经转回头看风景的常如意没想到这事还有自己的一份，她顺着李叔的话看了一眼冰箱里面的饮品，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准备点花茶就行。”
“欸好，具体什么花茶，甜度和牌子有什么偏好吗？”
“什么花茶都可以，最好是无糖，麻烦了。”
“应该的，应该的。”
注意力在李叔身上的常如意没有注意到，听到无糖二字的曲清欢抬头看了她一眼，还轻皱了下眉。
和李叔的对话结束不久，车子就驶入了曲家大门，门口站着上午见过的管家，见车子停稳后立马上前拉开了车门，伸手虚虚挡住下车时容易被撞到头的位置。
车门对着大门的一侧在曲清欢那边，于是曲清欢先一步下了车，把书包递给一旁已经伸出手的管家。
“欢迎回家，清欢小姐。”
“嗯。”
曲清欢正要踏入家门，想到什么又回头对扶在车门上方等待常如意下车的管家王叔说，“王叔，你记得跟刘姨说一声，清秋晚上不回家吃饭了。”
王叔应了声，看常如意已经下车，将车门关好，用对待曲清欢一样的语气欠身道，“欢迎回家，如意小姐。”
“啊，嗯。”
常如意有些不自然地应道。
管家王叔贴心地为她补充，“刚刚提到的刘姨主要负责准备家里的吃食，您有什么喜好和忌口可以跟她说，或者告诉我，稍后我负责转告给她。”
常如意本来已经抬起的脚闻言又放了回去，“我不怎么挑食，非要说的话，准备给我的饭里不要有香菜。”
想到昨晚差点吃到的香菜她神色有些扭曲，“味道很冲的香料也不要。”
“好的，我知道了。”
王叔点了点头，目送常如意离开后就转身去了厨房，准备把这件事告诉刘姨。
曲清欢房间。
“现在总能说了吧，真是的，这么神神秘秘。”
少女耳边的手机传出高予鹿抱怨的声音，她把手里的梨水放下回道，“又不是我非要拖到现在，那时候午休都要结束了，这事三言两语又说不清楚。”
曲清欢把手机换到耳边另一侧，“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如果到时候说一半没说完的话，你能拉着我翘课，把剩下那一半说完。”
高予鹿听完笑到不行，手机那侧传出少女在床上翻滚的声音，动静并不小，连带着手机也发出摩擦一类的声音，曲清欢忍不住将手机拉远了一些。
笑完的高予鹿重新拿起手机，语气中带着残留的笑意，“是我能干出来的事，所以你为什么对常如意那么装？”
想到下午医务室发生的事情，她又笑了起来，这次更是差点笑出了眼泪，还故意捏着嗓子学曲清欢的话，“如意姐姐~你怎么和会长在一起~噗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曲清欢听着电话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没什么好气道，“笑笑笑，再笑小心呛到。”
“我好奇嘛，你快点告诉我。”
高予鹿催促道。
曲清欢把事情捋了一下，决定用他们都玩过的一款游戏作为切入点，“鹿鹿，你还记得去年咱们俩玩过的《审判之心》吗？当时你还因为攻略失败那个校园男神跑过来找我哭。”
高予鹿显然是对这个游戏印象深刻，回想起自己连续哭了三晚肿成核桃的眼睛，她恼羞成怒道，“不该提的就不要提了！”
得知她记得后，曲清欢继续说道：“那你还记得里面女主和反派女配是什么关系吗？”
毕竟哭了三个晚上，高予鹿很快便想起，她有些迟疑道，“被抱错的孩子”
她反应过来，眼睛随着睁大，“你不会想说她俩对照着你和常如意吧？！”
曲清欢没有反驳。
“不是吧，我还以为是私生女之类的，再怎么说抱错孩子也太——”
“太荒谬了是吧。”曲清欢接话道。
“”
高予鹿沉默半响，忍不住从床上坐起来，开口又确认了一遍，“来真的？”
曲清欢被好友难得的样子逗笑，“来真的。”
听到她还笑得出来，高予鹿呼出一口气放任身子倒了下去，随口道，“那你什么时候过到被赶出家门的剧情，我好到时候去曲家门口捡你。”
“怎么，你要养我啊？”
“嗯，我包养你。”高予鹿毫不犹豫道，“毕竟你是世界上第二好看的人，本小姐对美女一向宽容。”
作为高予鹿多年的好友，曲清欢自然听得出她这句玩笑话下的十分真心，便也用着一样的语气回道，“那世界上第一好看的人是谁呀，不会是你吧。”
“算你还有点眼光。”
听到少女理所当然的语气，曲清欢眉眼弯弯，安慰着她也安慰着自己，“不过应该不会混到和艾丽莎一样惨的境地吧。”
艾丽莎，《审判之心》里的反派女配，在女主出现前是高高在上的伯爵千金，在女主出现后迅速跌落云端，经历了一系列剧情最终决定绑架女主，然后在不同的男主路线分别得到了不同的死法。
高予鹿自然也知道艾丽莎的结局，用相当肯定的语气反驳她，“当然不会，你在想什么？有本小姐在呢。”
“不过”
“不过？”
曲清欢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对高予鹿开口，“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我有一个朋友吗？”
高予鹿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啊，不会是你那个幻想朋友吧？”
一副你怎么还想着她、我以为你病好了早就忘记她的语气。
“幻、想、朋、友？”
听到好友有些危险的语气，意识到自己把藏了多年的称呼脱口而出的高予鹿干笑了两声，“你那朋友说了这么多年我一次也没见过，我那时候又玩了一个差不多的游戏，我就以为”
听着好友干巴巴的辩解，意识到自己确实无法让她见到的曲清欢把话题转回来，“总之就是，我现在怀疑那个朋友是常如意。”
“怀疑？你到底见没见过你那个朋友？”
坏了，曲清欢怕不是病情加重了。
高予鹿捧着手机神色凝重。
“别多想，你先当网友好了。”
“想喊救命。”
“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曲清欢语气冷酷地说道，她摸出刚刚找到的《审判之心》卡带。
“所以就是，我想先假装恶役去试探一下常如意是不是我的那个朋友，你陪我再打一遍游戏吧。”
“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的话，可能就要拜托你捡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