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在食堂的工作人员将餐品上齐之后，常如意连忙拿起桌边的餐具，叉起铁盘里的骰子牛肉就要放进嘴里，过于饥饿的常如意并没有注意到牛肉身上腾升的热气，一时不察，上颚被牛肉表面的温度猛地一烫。
“——嘶！”
被这么猛地烫了一下，常如意下意识就要往外吐，动作还没进行到一半就被运转过来的大脑及时叫停，少女只好张着嘴呼气，不好意思吐出去但嘴里的牛肉实在是烫到让人难以忍受，她只能继续着呼气的动作试图把牛肉的热气呼出嘴外。
因为被烫到生理性眼泪而有些模糊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往她的方向递。
常如意泪眼朦胧的看过去，认出那只手的主人是贺易川。
贺易川伸直胳膊，又把手里的水杯往前递了一递，解释道，“含点冰水会好很多。”
水杯被少女接了过去，碰到杯壁的一瞬间她的手指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好在贺易川一直拿的很稳，似乎心里也清楚这杯水温度过低，接的时候会出现接不住的情况，一直到常如意彻底接过水杯他才缓缓放手。
等到常如意借着这口冰水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右上边发出了一声巨大的玻璃碰撞声。
常如意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曲清欢手里同样握着一杯水，通过杯子周边洒出的小片水渍和杯壁上挂着的水珠很容易能够推断出——曲清欢刚刚也想递给她冰水。
但是动作没有贺易川快，甚至那杯水都没能递到她面前。
看着桌子上因为曲清欢过于大力洒出来的水渍，常如意有点汗流浃背了。
曲清秋“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眼，嘴里的食物还在咀嚼，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的，“我姐刚刚也想给你递水来着。”
用得着你点出来！
她又不是没看出来！
常如意更加汗流浃背了，眼里带着杀意对着曲清秋的方向飞了个眼刀过去，但曲清秋还在专心干饭，对于飞到自己身上的眼刀完全没有感觉。
她来不及生他的气，忙又站起身来去够那杯水，低头迅速抿了一口然后把杯子放在自己面前正中间的位置，冲着曲清欢讨好的笑笑。
曲清欢咬着后槽牙看一脸无辜的贺易川，都快要把后槽牙给咬碎了也没真的把心里的质问给问出口。
第一是会给常如意带来尴尬，第二嘛当然是以她对贺易川的了解，这小子要是想自己开窍起码还要一万年呢。
如果没有别人提醒贺易川，那他这辈子也开不了窍。
至于别人笑话，贺易川能有朋友？
勉勉强强将自己说服了个差不多的曲清欢擦了擦手上的水迹，对常如意比了一个只有她们俩能看懂的手势。
——这周速回你家调查，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常如意火速比了个ok。
短暂的小插曲过后，这顿午饭吃得倒还算得上顺利。
坐下后纪望就一直在努力忽视头顶的那道视线，努力学着身边的曲清秋埋头干饭，视线只聚焦在餐具和面前的食物上，看得旁边的曲清秋直呼：“你到底咋了？”
感受到头顶那道视线越发炙热的纪望深呼吸，微笑，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曲清秋皱了下鼻子，一脸不解地继续吃饭。
视线的主人——高予鹿见状倒是来了兴趣，她最近在减肥，摆放在她面前的食物吃了没几口就停下了，只粗略地填了个六七分饱，不过就算如此也还是比至今仍在缓慢进食的曲清欢吃得多。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吃饱喝足又没事干的高予鹿注意到对面一直没敢抬头的纪望，兴趣十足地开口道，“对了，欢欢。”
一声欢欢硬是让她喊出七八个拐弯，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哪里不对劲的程度。
听到有人喊她，还是这样怪里怪气的腔调，曲清欢面带疑惑地抬眼看了过去，手上的叉子还挂着半颗没吃掉的西蓝花。
正往嘴里机械式塞食物的纪望闻言更是猛地动作一顿，不敢想高予鹿到底想干什么。
高予鹿：“跟你弟弟很熟的那个朋友，我怎么没见过几次呀？”
曲清欢继续嚼嚼嚼，直到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开口回答她的问题，“还好吧，我也没见过几次。”
高予鹿：“噢”
虽然得到了回复，但是跟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高予鹿对曲清欢过于平淡的反应有些不甘心，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又把目标放到了埋头吃饭的曲清秋身上。
“曲清秋。”
“曲清秋！”
“嗯？”
曲清秋被她这刻意抬高的一声吓了一个激灵，喉咙里的食物半咽不咽地卡在正中间，他捶了几下胸口，眼疾手快地拿过装有果汁的杯子吨吨吨几口下去。
常如意也被高予鹿这道声音吓了一跳，好在那时她的嘴里没有什么食物，因此没有像曲清秋一样险些噎个半死。
她的视线在高予鹿身上转了一圈，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她要搞事。
常如意的第六感隐隐向她发出警告。
一边的贺易川倒是对桌上的闹剧视而不见，除了最开始递给常如意一杯冰水，其余时间都一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样子。
常如意琢磨了一下，打算还是学着贺易川的样子装一下，然后赶紧吃完走人吧。
此时，终于缓过劲来的曲清秋放下空空如也的杯子，他有些无语，“你有事说事，别一惊一乍的。”
“胆子真小。”
高予鹿嘀咕了一声，在曲清秋听清这句话之前连忙接上本来要问的话，“曲清秋，你朋友也是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吗？还是说是别的初中？”
曲清秋：“我朋友？哦，你说纪望啊。”
知道这顿饭是暂时吃不痛快了，曲清秋放下手里的刀叉，眼里带着任谁都能看出来的不解，“他当然是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啊，不是吧，你没印象？”
其实心里门清的高予鹿点了下头，“对啊，我和欢欢都没什么印象。是不是，欢欢？”
曲清欢犹豫了一下，“嗯”
曲清秋更不解了，他动作有些急躁地抓了下头发，“就是纪”
纪家这个不能说。
话到嘴边曲清秋又咽了回去，绞尽脑汁想出来一个，“他初中还参加过姐你的生日宴会！这也没印象吗？”
曲清欢：“我吗？”
就差把“有这事？”写脸上。
曲清秋：“当然是你！纪望当时还跟我说——”
“曲清秋。”
曲清秋的话被一道更高的声音压了下去，后面的话自然也被打断了个干净。
自刚刚高予鹿开口就一直沉默得像块石头的纪望终于有了反应，在所有人的视线里轻笑出声，“对我有没有印象，重要吗？”
“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全然一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姿态，不如说这才是曲清秋和其他同学们更常见到的模样。
纪望站起身，动作优雅地将椅子又推了回去，“我吃得差不多了，还要多谢贺同学提供的午饭。”
“和你们吃饭也很开心，不过我想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
纪望对曲清秋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轻轻摇了下头，最后转身丢下两个字。
“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