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P8 酴醾（2）
拉诺一番肺腑之言，却未对芙蕾娜造成什么影响，她只是宽慰道：“我们不过是捕猎失败，又得饿肚子罢了，仅此而已。……所以，不要想着是被拒绝。”她道：“我们需要生机，也只需要生机！这不单是为了复活那只该死的‘火焰神鸟’而积蓄力量，也是为了要活下去，更是为了让我们的后人在遭受劫难时能有机会活下去 。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没有失败的可能。”
“我们不可能单靠自身来提供足够多的生机，去哺育‘火焰之心’。”
芙蕾娜道：“想要得到火焰的庇护，就决不能让‘火焰之心’饿着，祖先的经验告诉我们，生存才是第一法则。”
“是啊，‘火焰的庇护’！”
拉诺撤去了无奈之色，却又自嘲道：“上天真是不公，得到‘火焰神鸟’庇佑而存活下来的种族那么多，为何却是你我成了‘火焰的眷属’？”
“我不知道。”
芙蕾娜摇着头，神色却是坚定的，她道：“我会一直恨着‘火焰神鸟’，直到这份恨意全部融入心中，把我燃烧殆尽。”
“狄希（dishy）出世之前，我还一直恨着先祖们，恨他们为何要用沾满‘火焰神鸟’鲜血的‘血咒’，去诅咒‘创世父神’。可是，有了狄希后，我却不这么想了。”她道：“记忆告诉我，先祖们背叛了父神，所以才要面对被毁灭的惩罚；可是，记忆也告诉我，‘火焰神鸟’以燃尽生机为代价保护了先祖。……父母不是应该保护孩子的吗？”
“为何是‘创世父神’要毁灭先祖，而‘火焰神鸟’却在保护先祖？”
芙蕾娜平静地说着，心中再毫无波澜，毕竟，她看着狄希一天天长大，心中早就有了结论。
“母性让你变得坚强，我却无从体验了。”
拉诺感慨道：“芙蕾（frey），你接纳一切的胸怀还是那么让人羡慕。”
“若是做了母亲也值得羡慕，便不会有许多魔法师选择成为魔女。”
芙蕾娜笑道：“永不败落的青春之花（长生不老），永不凋零的生命之匣（永恒不灭），才是人们内心一直羡慕的东西。”
“要是这么说，这颗心倒也没有白长。”
拉诺的掌心也按在了心脏处，感受着它那有如巨兽般隆隆作响的震动。
“是啊，只要‘火焰之心’还在吸纳生机，我们就不会老去。”芙蕾娜慨然道：……我想看着狄希得到幸福，我想看着狄希的孩子也得到幸福，我还想一直看着这个被父神憎恨的世界。它是我的摇篮，也是狄希的摇篮。”
“所以，我绝不会放弃。”
轻笑毕，芙蕾娜又道：“我的记忆告诉我，‘大夏天使’不是‘不会使用魔法和神术’，而是‘不能使用魔法和神术’。我曾就此事问过阿马特（amate）和奥拉特（olate）两位大师（master）。” “他们告诉我：‘大夏天使’身体里有股奇妙的能量，正是它的存在，才使得魔法和神术无法治愈‘大夏天使’，但正因如此，魔法和神术同样也无法伤害‘大夏天使’，可是，这股能量终究会随着时间慢慢流逝。”
“魔法师说话自然有魔法师的道理，但是，我想，若由你我引导，说不定可以让‘大夏天使’掌握这股能量，即便不能，我们也可以效仿德伦杜勒那个小姑娘，用一份承诺换来我们想要的结果。”
“如能做到，自是再好不过。”
拉诺表示愿意一试，接着点头道：“沙尔热去了北方，大概会在九月份顺着海流返回，若想一试，需要抓紧时间。”
“大夏天使不是拒绝了加策的邀请了吗？”
芙蕾娜疑道。
“加策是加策，杜布拉是杜布拉。”
拉诺道：“他会拒绝加策王子的邀请，却不会拒绝沙尔热的邀请。”拉诺解释道：“我听船上的人说，沙尔热用了三条船才完全安放大夏亡者的遗体，现在，大夏亡者的遗体已经葬在了卡鲁斯（carrus），他肯定要去祭拜。”
“沙尔热难道是想……？”
芙蕾娜蓦地想通了一件事，即：为什么奥拉·克罗兹绝口不提把埃琳娜许给‘大夏天使’。她哭笑不得地摇着头，道：“大家还想着利益均沾，能闻闻味就好，却不想有人一开始就打算把这口锅支在自家灶台上。”
“他娶阿维斯（avis）时，海伦大概也会一起嫁过去吧。”拉诺点头道：“利斯塔有点能力的商人都知道了一些情况，所以也不担心沙尔热独得其利。”
“可是‘不得不死药，不得反（返）’？”
芙蕾娜问。
“这是其一。”
拉诺道：“你不关心海路，所以未曾留意。”
“……他曾与一众贵人明言：诸君欲访大夏，我亦有心助力。但是，我受天子之命，寻长生灵药，若无所获，便不得归。然诸君皆是有心人，不肯轻言放弃，所以，除了提供来时的路线外，我还建议诸位从天波绕行。海路凶险，最少要两千料（即1000吨的排水量）的大船才能抵御大洋深处的风浪 ，我的船队纵能剿灭海盗无数，却还是被风暴吹散，最终倾覆。诸君行事，当慎之又慎。”
“他说的‘两千料’，便是两千‘奇弗拉（cifra）’，这等大船，纵是北海也没有。”
“我从未听说能有如此巨舰。”
芙蕾娜大吃一惊，她虽是不关注海路，但也知道三百奇弗拉的大船在拉诺特就是极限了。
“这便是我说的了。”拉诺叹道：“谁能先造出大船来，谁就能拔得头筹。至于婚姻之事？他不是说大夏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么，沙尔热救了他的命，要他多接受一个女子，亦不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