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转折
四年后的春天，连绵的春雨浇在这片姓方的土地上，把人们从冬日中唤醒。
明天就是方家一年一度的修士大典，在紧锣密鼓的筹划，祭拜祖先等一系列事情结束后，只待明日众人的命运就将见个分晓。因此今夜的方家主脉分脉各怀心思，注定是个难以入眠的夜晚。
方冻府西厢房，方归有些沉不住气走来走去，方源则端坐不动，一双清澈深幽的眼睛遥遥注视着明天大典的所在地。
方归的躁动并没有影响到方源，反而方归在看到哥哥后停下来问到“哥哥，明天就是修行大典了，你怎么好像一点都无所谓的样子？”
“难道像你这样走来走去就能提升自己的资质，还是说你现在多走走，明天的通天路上就能走的更远了？”方源不答反问。
“……”方归无言以对。
这四年来二人就像方冻希望的那样，表现的越来越陌生，甚至后面方归被方源从厢房‘赶‘了出去，住到了更次的房屋中，丫鬟也从萍儿换成了一个老嬷嬷。
为了不让他们起疑心，方归还刻意在老嬷嬷面前表达了几次愤怒，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
只是如今面临生活中最重要的转折点，他实在没心思继续演戏，这才来到方源房里问起。
看着弟弟依旧有些躁动的神色，方源摇了摇头指着床边“坐，今天你既然心神不宁，便不要走了。我们兄弟好久没在同一张床上睡了。”
方归闻言点点头跳上床却见到方源径自躺下，顺手给了自己一个枕头。
方归嘴角一抽，方源显然没有跟他多废话的意思，他也只能躺在床上。
一夜无话。
第二天五更时分，方源一觉醒来，推了推身边的方归，看到对方顶着两个黑眼圈，方源知道这小子昨晚没睡好。
二人在萍儿的服侍下洗漱完毕，一起走出了方冻府，一路上碰到不少的同龄人。
比如之前一起玩耍的方瓶瓶方青姐弟，方谷方向兄弟，方巧方震姐弟。
二代们的圈子就是父母的缩影，方秋一系中关系最紧密的便是方齐方武方想三人，如今也全都把持着族中命脉。
只是这几年局势飘忽，众人只是偶尔有小聚维系感情，不曾像四五岁时那般玩闹甚欢。
“这几年归哥长的挺猛啊，都快比源哥高了。”方谷打趣道。
旁边的方瓶瓶拍了下他“小弟眼光不错，归弟是越来越俊了，将来不知道多少南域的小姐为他心折呢。”
“嘿，要我说啊，还是源哥更俊一点，不过当然没有我俊……哎呦你干嘛～”
方震后脑挨了姐姐方巧一巴掌连声惨叫。
“叫你话多，挨揍了吧。”看着眼前闹成一群的二代们，方归本来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下来笑着打趣道。
众人笑嘻嘻的一起往前走走去，不久后便来到了今天的目的地。
通天路位于方家正中央，说是“路”其实是一条长长的阶梯，有重兵把守，前面是空旷的广场，广场上有祭台，用来供奉天地和历代祖先。
“各位方家子弟，今日便是我族修士祭典，也是你们人生最重要的转折，从今天起，有缘踏上这条修行路的，将彻底摆脱过去的身份成为修士。
修行之路，道阻且艰，踏入其中者九死一生，若是心存畏惧，不如趁早退去，可享一世荣华富贵。”负责此行的却不是方向阳，而是学院院长方北城，他看着广场上熙熙攘攘的少年们一开口就是极为严厉的说辞。
他同样看不清容貌身形，只能看到他身后隐隐散发出的光晕来判断他的位置。
他这番话说的严厉，但大家都已经下定了决心，岂会因为这几句恐吓性质的话就退走。
等了半响不见众人动静，方北城很满意的说道“既然诸位心意已决，那么大典现在开始，等下点到名字的在通天路上攀登，走的越远资质越高。”
像是方王这类的大家族最讲究长幼尊卑，这类重大仪式历代都是按出身高低排次序，而有趣的地方就在这里，人们的修行资质并非由出身决定，生在望族也可能是个凡人，生在寒门也可能天赋卓绝，乃是真真正正的纯看运气，并且即使连方家这样的家族也没法提前探测出后代修行资质的高低，只有当踏上通天路的这一刹才能揭晓。这就是世事的无常与残酷。
本来第一个人必定是方秋长子方源，但因为方秋失踪的缘故，第一名落到了代家主方向阳的长子身上。
只听方北城念道“方英。”
方英与他父亲方向阳气质极为相似，小小年纪眉宇间就有一股阴沉。
此刻的他一脸严肃，昂首挺胸的走上了通天路，顿时只觉得一股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却不是针对他的肉身，而是直接作用在他的体内。
他虽惊不慌，调整步伐向上走去，一步，两步……
通天路一共九十九级台阶，二十级之内没有修行资质，二十级到三十二级为末等，三十三到六十六为中等，六十七到九十级为上等，九十级之后每一级都是一次质变，多迈出一级便代表未来光明一大截。
一边心里想着这些父亲教过自己的话，方英一边给自己打气“加油，我一定要努力，如果我能迈过九十级，那就代表着父亲当家主的事板上钉钉了，为了父亲，我一定要上去啊！”
可惜资质只由天赋决定，内心再如何波涛汹涌也改变不来，最终方英停在八十级后再也无法寸进。
这个结果并不算差，放在一般传承五千年左右的大家族里这已经是顶级的水平了，几乎可以以一人之力抗起半个家族的荣誉，但方家几位家老和方向阳却暗中皱眉
“这资质似乎有些低啊……”
“是啊，八十级虽然也不差，但是别说跟外族争锋，就是在自家内部夺魁恐怕都有些难吧……”
“难说，这代弟子里方英这小子我也听过，名头只比方源差一些，如果有人能比他强，恐怕也只有……”几个中立派系的家老暗中传音交流。”
方向阳沉默看不出表情，方北城却继续说“方英，八十级，上等资质。下一个，方雨颜。”
方雨颜是方向阳次女，与哥哥却是一个天一个地，闻言蹦蹦跳跳的上了阶梯，她却没那么多心思，一路连跳带颠的在六十八级停了下来。
“方雨颜，六十八级，上等资质。下一个，方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