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苦难
看着弟弟惊诧的眼光，方源悠然给方归摆了一壶茶，继续说到“凡人朝生暮死，且无掌控世间的伟力，因此极其忌惮谋逆之事。
但修士却不同，方家至今已有二十四代，历经近十万年，这期间经历了多少代凡人谁能数的清？
父亲曾说过，你我出生之时，十七祖曾远远为我二人看过相，十七祖是什么概念，父亲这一代往前数七代，那十九，十八，甚至十六祖，是不是也还留存着？有他们在，咱们失势一阵又能如何，相同的，方向阳那边也一样存在着几代祖先，有他们支撑着，方向阳如今成事不被打压也是自然，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更别说，这事还有可能牵扯到母亲那边。”
方归听的有点蒙“难道这事就是比哪边的祖宗多吗？这也太儿戏了。”方归觉得方源在胡扯。
“当然不是，他们那种活了不知多久的老怪物，怎么会在乎家主由谁当，只会在意家族的发展。而且只要那些人活着，一代人的失利或者成功并不能左右整个家族的兴衰。
我们拿方曌举例子，方渊在位的时候，中土方家弱势，被赢氏和王氏压的抬不起头，所以在获得了自家祖宗的同意和对方祖宗的默认后，方曌把她前任家主方渊困住取而代之是第一步，如果这步失败，那一切休提，但是她成功了，之后对内提拔亲信打压异己，对外强势回击寸土必争，十几年后中土方家重新坐稳了位置，所以哪怕后来方渊出来，这个家主宝座在双方祖宗的默认下也只由方曌来坐。”
“竟是如此吗？但我们父母春秋鼎盛，在位不过三十多年，又无大错，个人修为更是南域顶尖，谁能谋算他，怎么会……”方归喃喃道。
“看来你也意识到了，想完成这种背负骂名的事，祖先支持，外界压力，家主弱势，自身才情，乃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但也有例外，比如……”
“母亲！”方归脑中恍若一道霹雳炸响，有些惊恐的盯着自己的哥哥，外人雾外看雾，他雾里看花，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竟然已经看的这么深，这么远。
很满意弟弟的反应，方源接着到“是啊弟弟，我们父亲从个人角度来说几乎完美，出身高贵资质卓绝，对外态度强硬又不一味好勇斗狠，可以说无论是当家主还是镇守一方都是不二之选。
咱们母亲更是赢氏公主长于深宫修行资质虽然差父亲一筹但资源却比父亲高出不少，平时对你我二人更是倾尽关爱，我们父母实乃天造地设珠联璧合。”
说到这儿，方源的脸上有些阴郁“可这家族里的老人并不这么想，与王氏历代联姻皇室不同，我方家一向不过多参与皇家纠纷，历代方家人几乎都是嫁入皇宫维持关系，而没有迎娶公主的，只是据说父亲当时见了母亲便惊为天人，后面更是不顾家族反对执意娶了母亲，想来隐患便因此埋下。”
“他们怎么敢的啊，母亲她可是……”方归忽然顿住不说，凝视方源。
“不错，你也想到了，有那群老不死的镇着，历代夺权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能伤害性命，否则哪还有如今的枝繁叶茂。
他方向阳如果得了家主，中土和东洲方家不用担心父亲强势打压，王家那批人不用担心方家靠拢赢秦威胁自己，想来赢秦中有人欢迎我们这些外戚参一手，但这声音太小，更多的都是反对。
于是我们父母被困住，等出来后物是人非也只能接受这个结局，这样一来方家换了家主，我们父母落个没有实权的家老，变成家族打手，皆大欢喜，只有我们这一脉和赢氏部分人受伤的结局达成了。”
方归并非一无所知，尽管方源这套说法依旧有漏洞，比如他们这一系为何如此轻易的妥协毫无反应，比如在南域又有何人能暗算实力顶尖的方秋赢芷夫妇，再比如他们的父亲如果真像方源说的被削了家主位，南域方家在这一代便毫无竞争力，为何要主动让出这许多资源。同时他们两个凡人稚童也不能确定修士老爷们到底是如何看待此事。
但方归依然确定，大的方向应该就如方源所说的那样，他们父母的结合被自家和赢氏部分祖先厌恶，被方家分脉和王氏恐惧，因此便有了如今被困之后的冷处理。
“那哥哥，我们有什么能帮上父母的吗？”此刻的方归虽然依旧没什么主意，但已经镇定下来，眉宇间隐隐有了一丝方源的味道。
方源笑容有些诡异，他起身扶起坐着的方归，用力攥紧弟弟和自己同样大的小手，眼神深邃似乎看到了未来“我们还只是凡人，修士老爷的路暂时还掺和不得，不过给他们上点眼药是可以的……”
“啊？”
“我是说，我们要去吃点苦头了，你害怕吗？”
“有哥哥在，我就不怕。”
……
方家，方向阳府
“你说那两个小子搬出去到了内圈最外围，把住宅叫什么‘望父归‘，还把一众奴仆都辞去，只留个老仆照顾日常？”
男子神色阴沉，端坐主位问一旁的管家道。
“正是如此，老奴不敢隐瞒大人，二位公子从议事堂出来的第二天就从家主府搬出来，奴仆遣回了秋家主的府上，只照例领取温养筋骨的药草等物，生活方面……”管家有些难以开口。
“说。”方向阳语气听不出喜怒。
“……生活几与下人无异。”管家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这两个小贼…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方向阳神色捉摸不定，似有疑惑似有气愤。
方家主的嫡子生活如同下人，休说外传，单说这族内便会有人唇亡齿寒引发诸多不满，若真教外人知晓，方家近代人的脸面算是丢干净了，虽然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但那都是三四代时的老黄历，谁家的屁股都不干净，到了近代还搞这种，他方向阳这辈子别说家主，过两代能不能被称“二十四祖”都是两说，更何况过不久还得面对暴怒的方秋和赢氏。
“那老爷咱们应该……”管家试探着问到。
“哼，他二人自小锦衣玉食惯了，如何受得住如此生活，过不了几天定会老实的搬回去。”方向阳不屑道。
“方归公子还好，方源少爷可是素有早智，若是坚持住了，怕是对老爷不利…”
闻言方向阳轻轻叩击桌面，沉吟半响忽然一笑：“以静制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