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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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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并没在意白墨的情绪波动,继续说着:“这也正是要你去青丘的原因,若你得到紫灵,我戒日便可以将你封印解除,而之前被鬼怨吸食的血精,也将会转为可以被你魂元吸纳的灵流,来增强自己修为。”

    “但,我们还是小瞧了银楚宸,没想到他竟先你一步,得到了青丘紫灵……没有紫灵,而强行解除魂元封印,魂元觉醒,鬼怨吸食的银楚宸血精,即便变成灵流也不能被你的魂元吸纳,因为你还是一具活尸,会因为没有血精的缘故,魂元会快速枯竭溃散,最终导致我们千年的计划功亏一篑。”

    白墨记得之前孤影也说过:“他之所以重生,正是因为体内的魂元,而且要是魂元溃散,那他也将会随之死去。”

    “……不解开封印,”白墨脸色已全无血色,“又会怎么样?”

    “我前面已说过,你如今已与银楚宸决裂,他绝不会放过你,虽然你差一点将他杀了,但差一点便是差一点,若你不解开封印拿回自己魂力,待他喘息过来,第一时间便是杀你,到时候你也只有等死……”

    那也就是没得选了!

    白墨看向漆黑的地方,突然怒不可遏道:“她是她,我是我,你们凭什么不经过我,就擅自将我弄到这步田地。”

    “你是因她而生,无她便无你,因果有序,从一开始,你就已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白墨简直是怒火中烧,他没有权利?

    在他看来,现在失去抉择权利的人反而不是他,勉强压下心中怒火,问道:“她究竟想干嘛?”

    “传说在秘境之地,储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得到那股力量,便能得一心愿,”那人顿了下又才说,“前一世的你,进入过极寒之地一次,后来找到我,要我将你偷送去人间,当时我还劝阻过你,此乃倒施逆行,凶险无比,成功的概率并不大,即便成功去到人间,也会因为没有身躯属于凶灵,魂魄没法引渡,无法穿过七煞地狱去往轮回,会在人间流离,至于多久,得看你的造化,而魂魄在人间流离太久,极有可能魂飞魄散,你却十分决绝,没有动摇半分,想来是有特别渴望达成的心愿,我也只能助你破灵云去到人间。”

    白墨恶寒,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愿,非要做到这种地步,他想不到,因为他根本无法理解,这很变态,已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对方似乎看懂了白墨的神情:“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理解,等你体内魂元完全觉醒后,你前世记忆也会一并觉醒,到时,你自然会明白你前世的用心良苦。”

    白墨无语,就算那时真的能明白,可他又真的能理解吗?

    对方不等白墨回应,继续道:“目前,我也只能先将你的魂元解封一半,不过这也只是缓兵之计,你必须尽快从银楚宸手中夺回紫灵,到时候我再为你解开另一半封印。”

    短暂的沉寂后,黑暗中的人再次开口说道:“等你将体内那颗魂元运转自如后,就能开动那扇门了。”

    “开门?”白墨不解道,“这门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要我去开?”

    “这门叫觅镜之门,位于无极之地,要穿过千里寒冰,踏过万兽古窟,渡过不可知之地,方可到达。”

    光听到这话,白墨就觉得没人能做到。

    “……我会先死的,在没开门前。”

    “不会。”黑暗中那人顿了须臾,“我定不会让你在这之前出任何意外。”

    白墨想笑,又笑不出来,他的确很想弄清楚前世的她究竟有何执念,不惜偷天换日,也要得到那股力量,又有何心愿非要达成?

    可是……

    还是有很多可疑之处,比如……

    “我感觉你比我厉害那么多,你为什么不去?”白墨质问道。

    “可你才是整个零界中,我所见过的最厉害之人。”

    白墨暗自冷笑一声,他最厉害?

    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认为,他也懒得反驳。

    “你究竟是谁?”白墨这才对此人身份好奇起来,“为什么心甘情愿为她,布这样一个千年的局。”

    “我是侍奉神明的人,只有将神明高高奉上神坛,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福泽!”

    沉寂须臾,白墨突然笑起,带着嘲讽的语气:“原来只不过,各取所需罢啦!”

    对方没有反驳。

    可一席对话已经令白墨的心境发生了变化,不管是为了得到那紫灵让自己复活,还是复活后能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他都已决定暂时与眼前这个神秘人联手。

    他不在意此人的真正目的,也不感兴趣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甚至不去怀疑他所说的是真是假。

    他只是目前没有路可走,银楚宸斩断了他选的那条路,他只能为自己再寻一条,哪怕前路凶险万分,他白墨也要为自己创一条活路。

    经历梦氏灭族,他就暗自决定自己一定要变强,一定要为了梦氏所有族人,找那该死的霍司羽报仇。

    但这并不代表他要替前世那个她去达成心愿。

    可是变强又谈何容易,为了让他能稍微操控得了体内那解封的半颗魂元,他已吃尽了苦头。

    虽然体内那颗魂元半觉醒后,千日香的毒便无药而解,再不用整日带着一个奇臭绣包,可要学会如何催动魂元,却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

    首先,他被孤影送到一个神秘的地方,那里十分地诡异,他始终悬浮在高空之中,下不得,也上不得,四面是浓厚云墙,脚下是无边的海洋,无风无雨,自从进到此处后,他就感觉自己,浑身被什么东西束缚着,无论他如何用力,想要挣脱出一只手来,都绝无可能。

    而且,只要他催动魂元不得当,整个人就会被迅疾带出云墙。

    可一直守在外面的孤影,却在他出来的瞬间,又把他给送了进去,即便后来他开始朝孤影求饶,希望能让他喘口气再进去与那股怪力较量。

    但此时的孤影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无半点心软,直到他当真能将,始终束缚在自己身上的怪力用自身激发的魂力逼离身体寸许,孤影才饶了他。

    在白墨稍微能运转体内魂元后,孤影就将他送到了天水涧外,一直等着他的大小宝身边。

    孤影再次折返到那个神秘的石洞中,面对黑暗中的人,他终于问出了,这半年来压在心中的疑问:“主人,你为何要将白墨魂元封印一半……又为什么还要白墨去夺紫灵?”

    孤影从始至终都跟在白墨身边,所发生的一切他都清楚不过。

    银楚宸在灵云崖朝白墨心脏打去的那一掌,并不是要杀白墨,而是将从青丘得到的紫灵打入到了白墨心脏。

    虽然他不知道银楚宸为何如此,可如今的白墨的确已经重生,只是他本人并不知晓。

    黑暗中的人无甚情绪道:“你不问,我也正打算告诉你。”

    孤影心神大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暗黑中的主人。

    “银楚宸之所以这样做,明摆着就是为了试探我的身份,也想确认他的猜测。”

    孤影不解,对方也没指望他明白,继续说:“他在这种时候将紫灵打进白墨体内,让他复活,其用意有二,零界劫数已定,他无力回天,所以他在赌……赌白墨……”

    “赌白墨什么?”孤影紧张道。

    “……赌他贪生怕死,赌他一定会被我所用。”

    他之前事先让孤影指使半仙村那个废物,将半仙毒种在白墨心口处,正是因为他清楚白墨贪生怕死,一定会去找银楚宸。

    而他也了解银楚宸,银楚宸拿到紫灵后,若藏而不出,那白墨要活下去,就只能无休止吸食他的魂血,但经历了这么多,银楚宸也早已清楚这一招是用来削弱他魂力的计谋,所以他只能破釜沉舟,将紫灵打入白墨体内让其复活,好以此来看清楚我的真正目的。

    “白墨每走一步皆在我的布局中,我本想要利用半仙毒来钳制住银楚宸,只不过没想到,由此却引出雷骷之主与逐月宫宫主两人相斗,虽让银楚宸逃过一劫,但他也不是算全无收获,至少除去了狐千媚这个心腹大患。”

    孤影也了解银楚宸,知道此人聪明绝顶,他既然算出主人所谋之事,却还亲手复活白墨,承敌人之事,他赌白墨活……一定会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此魄力,零界舍他其谁?

    突然孤影心中很不是滋味,银楚宸从千年前遇上开始,他们就是对手,可那个时候他看不上他,认为银楚宸当时只是一个放浪不羁的少公子,颇有资质而已。

    可此刻,他才对此人刮目相看,他的确称得上真君子。

    “这二么,他想探清我下一步棋落何处,”孤影主人继续说道,“银楚宸算准我利用白墨另有他图,而我之所以不告诉白墨紫灵已经得到,并封印他一半魂元,再让他与银楚宸纠缠不休,其目的就是利用白墨将银楚宸一步一步逼入死地!”

    孤影主人:“银楚宸自然会想到我这一步棋,只不过,我算定他所谋之事不在此,也不在某人,而是这零界云云众生。”

    暗黑突然中传来孤影主人一声冷笑:“与他相处百年有余,我又怎么会摸不透他心性,骄傲又重情义的人,即便身中绝情咒,断了情,不还是逃不过剩下的那个义字么……只是可惜了他这一腔热血。”

    孤影原本极少显露情绪的脸,此刻异常难看,涩然问道:“白墨迟早会知道真相,到时候定会与我们反目,岂不更得不偿失?”

    暗黑中的人稍作停顿后,突然感慨而出:“最难控的就是人心,若不能绝对为我所用,那我岂能托盘相告。”

    顿了顿又说:“我并不需要他听话于我,只要他始终按照我布下的路走,效果是一样的,到那时,他已无路可选。”

    “倒是你,在你等的那个人完全回来之前,你最好别擅自行事,要是行差踏错了……”对方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狠厉,“你知道你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孤影知道,可是……他更担心他等的那个人回来时,若知道这一切后,还会不会原谅他。

    半年时间于零界而言不过一个喘息间。

    半年后,考煌城出了一件大事,听说一个神秘女人,一招就将霍氏上百条恶犬都给灭了,这件事迅速在考煌城传得沸沸扬扬,一时成了所有人茶余闲谈。

    “听说那女人法力无边。”

    “我也听说了,说魂力了得,似乎直奔霍氏来的。”

    “原来是个妖女,不知道妖女厉害,还是那银楚宸厉害呢?”

    “其实你们说的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妖女现在就在咱们这考煌城,而且盯上了霍氏,新霍门主又不在回府,那妖女却直接住在霍府死守,你们想想她为何要盯上霍门主。”

    “你们听没听过,一个传说,千百年前在苍梧山中,就出现了一个妖物,就喜好俊美男子,专吃男子魂魄,当时整个昭和都惶惶不可终日。”

    “说起俊男,想当年被称为天下第一美男的银楚宸,是何等的风光四溢,男女通杀,当时我有幸目睹他那绝世容颜,当真是迷得我七荤八素。”

    “呸、你也不害臊,将你那龌龊的癖好四处宣扬。”

    围坐在酒馆中的一堆男人,说得是眉飞色舞,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简直可以比那说书先生还带几分生动。

    只有一人只安静听着,并没有加入到发言的行列中,这人一身白衣,头戴白纱斗笠,独自一人坐在一张桌前,一面听那边“说故事”一面将桌上备的一坛少年春,酒杯斟满,却始终一口没喝。

    “那个传闻我也听过,好像那只妖物最后,还是银楚宸给收服的。”

    说着突然顿了下,喝下一杯烈酒,又才娓娓道,“唉!那银楚宸曾是何许人,当年五行移位,一阁两宫中都派了大者来,却都是束手无策。”

    “那可是能将五行归位的人物,没人知晓他修为到底有多高,却落到戒日地步,真是天大的讽刺,”那人说及此,愈加可惜地叹了口气,“他怎么就会放着大好前途不要,非要想不通去杀天阁阁主,你们说他是不是中邪了,任谁也不会这般自毁前程。”

    “逐月宫……”另一人突然搭话,说到此处突然警惕地四顾了下,随即放低声音道,“……难脱干系,天阁的人已经开始逼宫了。”

    又一人接过话:“不过这件事也只有,将那银楚宸押上天阁才能真相大白,依我个人看来,此事肯定没那么简单,你们想想最近零界发生了多少不可思议之事?”

    众人若有所思地纷纷点头,那人接着说:“如今黑白颠倒,妖女祸世,皆是不祥之兆,”

    最后忧国忧民地总结了一句:“零界……难得太平啦!”

    始终保持沉默听故事的人,手中一愣,杯中酒撒了些到桌上,却浑然不觉,最后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起身离开了酒馆,甩下那些闲来无事喜欢品天下的人继续“点评。”

    而因为话题在无形中偏离了话题的本质,导致出现了短暂的压抑气氛,顿时将热闹非凡的酒馆氛围拉到了冰点,嘈杂纷乱间,一个似乎并不想被这些令人忧心的事扰了兴致,如春笋破壳一般突然拔高嗓门,高举手中杯盏对一众人示意道:“算了算了,天塌下来还有个儿高的顶着,别扫了咱们的心情,来喝酒,喝酒!”

    霍氏门口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胖子,见到白衣斗笠的人走了过来,急匆匆地迎了上去,正是那憨傻大宝。

    而这个白衣斗笠的人自然是白墨。

    “老大,你听没听说啊。”

    “听说什么?”

    “说这里来了一个妖女,很厉害,我看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这里,说就住在霍府的,说不定那东西出现了把我们给杀了。”

    “你在哪里听说的?”

    “整个考煌城的人都在说,去哪儿都能听到,我只不过去买了一笼包子,就听了十几个人在说呢!”

    “是么……看来我挺受欢迎的。”

    白墨一句云淡风轻的话,险些令大宝大叫出来,看着已经走进霍府的老大,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将自己的嘴捂着,匆匆地跟了进去。

    “老大,你……你怎么是……是是……”

    白墨停住脚步,回身缓缓将头上的斗笠拿下,大宝的神色便骤然大变:“你……眼睛……”或许是因为刺激不小,他指着对方,支支吾吾半天,硬是一句也没整明白。

    “是不是很有个性!”白墨目光灼灼,看着大宝被自己的样子,吓得更显白痴的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许久不见的惯有痞笑,复又将斗笠戴好,将那张诡异的脸隐在了面纱里。

    自从他从那个神秘的地方出来时,他的眼睛就变成了异色,而他在天水涧外寻到他俩时,就带着面纱,只不过他们头脑都很简单,并没有好奇他的改变,也没追问他原因。

    大宝在原地,像是被点穴了般,惊悚不已地吐了两字:“蓝色……”

    红楼还是门庭若市,丝毫不会因为几个人的消失,而有所变化。

    白墨站在门口许久,抬脚步走了进去,里面如故,红楼飘香,买笑追欢,无人闻得屋外风云变,唯在犬马中醉舞歌酣。

    一个小厮殷勤地跑来笑道:“这位上仙只怕是来错了地方,此处为男人寻欢之地,还请上仙移步!”

    “叫你们这里管事的出来说话。”白墨干脆了当道。

    那小厮先愣了下,随即将目光在对方身上打量起来,见这人这身打扮罕见,浑身上下都叫人有种不敢轻视的气息。

    思量了下,还是将白墨迎进大厅一张闲桌处坐下,客气道:“上仙稍等。”

    说罢便匆匆退去。

    不一会跟着那小厮前来的是一位年轻女人,妖娆妩媚得很,尚未走近白墨,那胭脂的粉香先扑面而来,待到走到跟前,才看清虽说年纪很轻,却画得浓妆艳抹。

    “这位……莫不是要在此处花云折颜?”这“花云折颜”自然是熟悉红楼的人,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突然出现的女人,虽然看不见来者的长相,可就单看那身形,就能判断出这人样貌定然不俗。

    而且谁人不知,能踏入此处的女子,都是什么用意,所以她只当时来了一个,想要入她红楼的折花,故而一见到来了个好货色,心中是难以掩饰的激动,话语中也尽是甜腻轻佻。

    这自然听得白墨骨头一阵酥麻,见对方说话间,已伸手过来掀他头上的斗笠,立即退了一步,同时将那软绵绵的玉手,捏在了自己手中,力度稍微大了点,对方顿时娇声吃痛道:“上仙好手力,都快折了小的手了。”

    白墨松手,冷声道:“找个能说话的地儿。”

    那娇柔女子揉搓着手腕,眼神中再无之前的喜色与轻浮,犹豫了一会儿,才带着人进了她的房间。

    屋子里充斥着一股刺鼻的香气,白墨下意识将手挡在了自己鼻尖,由于戴着面纱也不能全然看清屋中陈设,总觉得花花绿绿,布置得很是艳俗。

    “上仙究竟有何请教?”那女子盈盈绕绕的,摆弄着自己手中一块丝帕,围着白墨转了一圈后,才在屋中的桌边坐下,也不打算请这神秘之人喝茶,自行斟了一杯浅尝起来。

    “我想打听一件事。”

    “何事?”

    “大半年前,在哑姬失踪那天,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原本泰然喝着茶的管事,神色一变,先前的柔声细语荡然无存,看着白墨警惕道:“这轰动整个考煌城的事,何需要打听?大街小巷不是天天都在传吗?怎么……上仙却不曾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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