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何恽是救命良药
夜半三更,传来高声语:“我说吧,不用通禀,直接到灯亮的军帐就是郗隆。”
只见两人昂首阔步到叔父军帐,叔父看到刘弘,问道:“国相,同行者何人?”
刘弘笑笑:“你的救命药,你的助眠药。”
叔父听不明白:“这人怎么是药呢?国相,别信那些奇门偏方,什么胡须头发,还是割肉做药引子的。我都不信,君千万不要这么做。”
刘弘与那人相视而笑,叔父思虑重重:“国相,安顿好这位先生,明天放人归家吧。”
刘弘哈哈大笑:“这是朱宣的破敌之策。”
叔父顿时来了精神:“怎么破,国相真是神兵天降,愿听详解。”
刘弘掩不住的喜悦:“扬州刺史别驾何恽,光禄大夫、雩娄侯何桢之子。对面三面帅帅旗朱张顾,张家与何家世代为知己好友。”
何恽说道:“当年张翰之父吴大鸿胪张俨出事晋国,贾充、裴秀、荀勖那些世家都轻慢于张俨。可张俨与车骑将军羊祜、中书令张华和家父交好,我与张翰更是知己。”
张俨作为大鸿胪,三次出使晋国,对晋吴的实力非常了解。说起来也是莫大的讽刺,对吴国尊重友好的能臣,都是坚定的伐吴派。顶级士族贾家荀家裴家对吴国使臣不屑一顾的傲慢,却是坚定的免战派。
张俨回到建康,顾不上休息,就报告重要情报,晋国弋阳作为战略要地,布防不严,可尽快夺取。可孙皓听探子报,张俨与伐吴派交好,不再信任,错过拿下弋阳,掐住晋国伐吴咽喉的机会。
不听劝告就罢了,吴主孙皓还带头羞辱张俨通敌,身旁的奸佞附和、出言不逊,气得张俨急火攻心,死在宫殿。
其子张翰失望透顶,一直在吴郡,不肯出山。虽偏居一隅,但视野开阔,也知道晋国国力四倍于吴的大势,知道天下人心思定,晋国一统天下是迟早的事。
张家作为清正之家,父亲被羞辱致死,张翰还是一心为吴。就像陆逊被骂死,战神陆抗依然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可孙吴气数已尽,孙皓初登位的中兴气象早已消颓,现在朝廷一片糜乱荒唐,让张翰等名仕对吴的坚定逐渐崩塌,反而盼望推倒重来,去洛阳这个大舞台崭露头角。
刘弘笑到:“我星夜跑到王浑部扬州刺史周浚那里,就是求的贤弟这场及时雨。”
叔父郗隆大喜过望,拿出珍藏美酒 ,畅谈天亮。
星夜,何恽通过密语找到张翰军营。
张翰见到老友来访,之前置气委屈的愁云散去,马上携手同行。走两步以后,想到对方目的必是劝降,又把手松开。
两人互相问候家中的长辈亲朋,何恽拿出张华的亲笔信。
张翰之父张俨访晋,与中书令张华志趣相投,定为挚友,谈论起同为张姓,追溯祖先同源,从此拜为兄弟。
张华不愧为当世大才,不但公文规整天下第一,写给张翰的信词真意切,对张俨的追怀,对侄子张翰的关心跃然纸上。
张翰颇为感动,明知故问何恽的来意。
何恽说了劝降之意,又提到朱宣受箭伤未痊愈,就在阵前挑衅,寻求速战速决,肯定是粮草不足。晋军千里而来还未遇到粮草短缺的问题,吴军本土作战却有粮草问题。
张翰于是说出实话,怒气不只是朱宣无理的呵斥。朱张顾三家出征,都是自家的部曲,吃自家的粮,本来运输粮食消耗极大,可孙皓任命的各级昏头草包,连将士的粮草都敢贪,从吴郡运粮到前线只能十之一二。如果再不决战,粮草绷不住,哗变败亡就不远了。
何恽愤怒到:“你们为吴国做的贡献已足够,张俨叔父苦劝孙皓遭贬黜,你们出征为吴,尚且层层盘剥,老百姓更是辛苦。现在天下思定,战争结束吧,你为张华大人效力,一起让百姓过好日子。”
张翰本就是心忧天下的大学者,何恽也说的句句在理,于是答应撤退的要求,还答应去劝顾家。
顾荣起初也是不同意,说完粮草不济的现实,又说起顾荣的知己贺循。贺家世居高门,为孙吴效忠三代。贺循之父贺邵规劝孙皓不要耽于享乐、肆意枉杀,结果在朝廷当场杖毙,全家发配到临海郡。
隔日,朱宣又到阵前叫嚣,以为对面还是沉默以对。没想到,叔父郗隆带领先头部队潮水般涌来。
朱宣猝不及防,回马跑到营中,带领中路军发起冲锋。朱宣不愧为万夫不当之勇,卞衮三兄弟招架吃力撤了下来。
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原来国相刘弘带领琅琊王主力部队完成集结,命卞粹和长史王恒带领主力冲了上来。
朱宣也盼望自己的右路援军,回头望望张家的旗帜已经撤走。又回头看另一侧的左路军,顾家的旗帜在远远的后面,原地不前,没有支援。
朱宣心中一阵绝望,看着自家熟悉的部曲逐渐消亡,悲从中来,咬牙发起没有希望的第五次冲锋。卞粹指挥步兵,竖起盾牌阵。
朱宣大喊一声:“快撤。”部曲闻声撤退,而小部分部曲看到主人没撤,依然追随左右。
朱宣挥舞紫焰万炼刀,就像一条银蛇在海里腾舞一样,刀重重的划过盾牌,火花四起,却没有冲破防线。
朱宣知道这次再也不能突破斩杀了,盾牌漏孔中一个长矛飞出贯穿其左臂,这是才低头注意到铠甲划破数十道口子,血已染透了战甲,奄奄一息调头回跑。
叔父为这可敬的对手,示意手下不要追赶。朱宣跑到顾荣那里,惨笑道:“吴灭,是不修仁政,无可救了,怨不得任何人。可惜我这安国宝刀,帮我收好,交给真正安国利民的人,足矣。”
顾荣敬佩其忠义,答应其请求。
朱宣没了牵挂,堕马而死。
夕阳西下,顾荣带着自家部曲,向东找到张翰汇合,一起回到吴郡。
卞粹取了朱宣的军功,回营报喜,东路军军营陷入狂欢。
张丁驾车载我到军营已是深夜,却看到灯火通明,军士们载歌载舞。
叔叔跟我讲的都是战争残酷,出现军营却是如此美妙,我眼睛瞪的很大,喜欢军鼓气壮山河,喜欢将军们豪情天纵,喜欢战士们醉卧沙场。
我递给守门卫士叔叔的令牌,说明我的身份,长史王恒出来迎我到最里面的军帐。
大笑的叔父批评我:“小子,不听话,你怎么过来了。”
我说婶婶同意我来的。
取得大胜的琅琊王,看到我更加高兴,为了向大家证明自己宝刀不老尚且力壮,把我这个十二岁的小子抱起来转圈给大家看:“这孩子来了,我们取得大胜仗了,真是福星,”左瞅瞅,右看看,“看到这孩子,我就想起我家的长孙司马睿,孩子五岁了,可爱极了,早点结束战争,将士们回家团聚。等到小孙子和你这般大,我也要带到军营中,让他纵马驰骋,历练一番!”
将士们为统帅的出色指挥欢呼,为战胜强大敌人由衷高兴,对着圆月齐喊:“必胜,归乡!”这些来自齐鲁大地的青州兵、兖州兵,有家国情怀,也深爱自己的家乡,不是为了四海安定再无战事。他们不是侵略者,不会留在这里争夺资源,走到哪里,这群人不会愿意离开家乡。除非,迫不得已:除非,富饶的家乡,成了不能生存的人间炼狱!
琅琊王司马伷在琅琊生活久了自然而然入乡随俗,逐渐被当地民风民俗感化,而当地兵已经打成一片,成了一家的老乡,所以才说出他们爱听的话。
军营欢呼声排山倒海震耳欲聋,我就如众星捧月一般,受到将士汹涌澎湃的宠爱,我好怀念这一天!
有人欢喜有人愁,打了败仗的吴国军营,会是怎样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