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第一百八十一章 苦尽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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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行驶在道路上, 车内没什么人, 不, 更准确的说是之前还有人, 不过随着路程的增加, 之前的人都陆续下车了。
公交司机跟上回一样, 车开了两三个小时以后又关了语音报站器, 开始自己扯着嗓子在那报站。
窗外的田野一块接一块，连绵不绝。现在刚刚立春, 田地上没什么庄稼, 只有一块块犁过的地光秃秃的裸露在阳光下。田与田中间的沟渠驾着许多座农用机, 机器上伸出的机械手臂四处挥舞卖力地给地做着马杀鸡。附近一些地已经梨好了，泥面刚被浇了水显得湿漉漉的，旁边的农用机机械手臂就自动切换成钻头的样子，开始有序播种。
再往远看去, 就只见田野中央时不时有人进出的一幢幢乡村小别野, 瞧着比上次来热闹不少。
反正看起来是挺热火朝天的, 有春天万物复兴的气息。
格丽雷特坐在位置内侧，本来洛衍想坐那个位置，但是格丽雷特说身为哨兵应该有点绅士风度，要懂谦让。洛衍不是什么绅士，也不想谦让，于是格丽雷特就说如果让她坐在里面，就分享她一些最新的研究成果，关于她身体的。洛衍这才答应下来。
但是说归这么说, 车子开了近两三个小时，也不见格丽雷特说点什么，她就坐得笔直地看窗外，表情是一贯的高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盯着什么研究对象呢。
洛衍看她坐姿那么笔挺，心里是佩服的，反正如果要她保持这种姿势那么久，她是吃不消。
“咳咳。”路上等了那么久还不见人说话，洛衍在边上清了清嗓，示意格丽雷特回回神，然后压着声音说：“现在车上的人都走光了，你可以说了吧？”
格丽雷特没回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不过传来的声音懒洋洋的：“嘘，破坏美景是犯罪，知道吗？”
洛衍跟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实话说，看惯了学校的样子，此时这副景色是美的。不过她突然回忆起亚罗安带她去看万家灯火时的场景，便觉得这景色有些索然无味，有些不以为然地说：“这哪算什么美景。”
格丽雷特闻言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转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笑问：“哦，那什么算美景？”
洛衍想起当时亚罗安看她的眼神，忽而觉得耳朵发烫，声音转瞬间低了下去，喃喃道：“万家灯火，璀璨若星。”
格丽雷特的睫毛轻微颤了颤，目光从洛衍的脸上掠过，又往前落到另一边的窗户上。她有那么几秒钟没有说话，不过很快，她说起了洛衍最关心的事情。
但这种突兀地转折，又好像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你的细胞分裂很快，同时，代谢掉的速度也很快。”
洛衍侧耳认真听着。看着她的侧脸，格丽雷特恍惚间像看见一只大毛狗正充满求知欲的坐在那，很神奇的感觉。
“你很奇怪，你的身体好像时时刻刻都在被外界环境所影响，当然，大家都在被影响，只是你的/敏/感程度很高，超出了常人能想象的范围。你无时无刻都在受到环境的影响，然后分裂出各种最合适的变异细胞。”
“就好像，你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细胞，然后环境需要你是什么样子，你立马就是什么样子。这个现象让人很难以言说，我甚至在想，如果把你泡在水里足够久，你会不会进化出鳃呢？”格丽雷特的视线又回到洛衍脸上了，并深深的、久久的注视着她，片刻不曾离开。
洛衍被她这种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就好像自己变成了小白鼠即将被进行什么实验。正常人说这种话应该就是开玩笑，但此时格丽雷特脸上的神情太认真了，认真到洛衍突然意识到她似乎并不是说说而已的。说不定是在隐晦婉转的询问自己的想法。
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两人俱陷入了短暂的、尴尬的沉默。
最后还是格丽雷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收回视线，右手往后顺了下自己的头发，说道：“表情这么凝重做什么，开个玩笑而已。”
你的表情还真不像开玩笑。洛衍心里想着，顺势重新靠回座背上，刚刚不知不觉间她整个人都立起来了。
格丽雷特嘴角噙着笑，弯腰从脚边的零食袋里拿出一包糖递给洛衍，语气轻松：“吃吧，给你的赔礼。”
洛衍接过糖，看着包装上五颜六色的夸张色调，有些无奈的说：“我没生气，而且也不是小孩子了。”
格丽雷特没管她的吐槽，只自顾自说，这个糖叫星空糖，里面蓝色的最好吃，是树莓味的。言下之意是一定要洛衍吃了。
洛衍拗不过她，只好拆开糖袋，挑了颗蓝色的在嘴里。糖粒一接触到唾沫就迅速融化开来，然后迸溅出一股浓浓的涩意，洛衍的五官瞬间拧巴起来，嘴巴一张就想吐出来，但格丽雷特在旁边笑眯眯地说：“再含一会，味道马上变了。”
洛衍闭上嘴，又含了会儿，糖的后味果然变化了，变得又酸又涩，比之前难吃百倍！她实在受不了，在车上的公共卫生纸箱抽了张纸吐出来，然后扔进垃圾桶。做完这一切后，她难得有些气恼地瞪向格丽雷特，想质问她为什么要戏弄自己。
但格丽雷特依旧是笔挺地坐在位置上，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她笑，笑得有点肆无忌惮，“难道你觉得它的后味会变甜吗？苦尽甘来？我可没说过啊，苦涩的之后，就是更加苦涩啊，这才是自然之道。只有添加了人工合成物的东西，才会有苦尽甘来的说法。”
洛衍忿忿地低头看了眼糖袋，翻过来看了看，果然有行小字写着无人工添加物，纯天然食品加工而成。她抓紧糖袋还想说些什么，司机这时却开始扯着嗓子喊了句：“福利院。”
格丽雷特闻言施施然站起来，她站在后半部车厢的台阶上，所以个子比洛衍要高，只见她闲散地晃了晃手上的食品袋，提醒道：“快走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那个孩子了。”
洛衍的怒火被突然打断，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拿不准是继续发火好，还是不发好。前头的司机见两人在后面磨磨蹭蹭那么久都不下车，又喊了一嗓子：“哎哟，要下车赶紧下车了，我还得去下一站呢。”
格丽雷特笑着不说话，眼睛弯弯，戏谑地看着她。洛衍见此只好先下车了。等两人站到福利院门口，洛衍决定把之前的事情放一边先去门卫那登记信息，然后一边嘱咐着：“等会见到亚奕，你别欺负他。”
格丽雷特懒懒应着：“这么护着阿，难道是你和亚罗安的私生子。”
洛衍闻言只感觉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她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沉声道：“我们两个女的哪里来的孩子？而且我跟她还不是那种关系。”
格丽雷特想着继续取笑她，但福利院的门突然开了，保安室窗外挂着的喇叭传出了声音：“往里面直走，经过第一栋房子以后，右转直走，孩子们现在都在呢。”
说完也不见人影，只开着的大门暗示两个人进去。格丽雷特和洛衍对视一眼，由格丽雷特率先往里面走，当经过第一栋房子以后，她忍不住吐槽了句：“这儿的人真没礼貌。”显然刚才保安厅那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傲慢举动让她对这里的第一印象非常差。
洛衍之前是来过一次的，她奇怪地张望四周，不解道：“我上次来不是这样啊，那时候保安都出来的，我走到这的时候还有个老师来接呢，挺热情的。”
谈话间，说曹操曹操就到。几个穿着白色胶囊服，戴着全封闭面罩的人往她们这走来，其中为首的人还挥了挥手。
走近后，洛衍听见熟悉的嗓音响起才意识到这是张老师，亚奕他们班的班主任。
张老师显然对洛衍还有印象，简单地跟她打了招呼后，就用一种热情到谄媚的态度，对着格丽雷特道：“哎呀，这就是格丽雷特教授吧？幸会幸会，今天能够邀请您前来，真是太荣幸了，简直让我们这个陋室蓬荜生辉啊。”
洛衍迅速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词，邀请？？旋即，满脸疑惑地看向格丽雷特。只见格丽雷特又恢复了面对外人时眼高于顶，孤傲高冷的样子。面对张老师的谄媚，她轻轻点头，淡淡道：“带我们去换衣服吧，今天她是我的助手。”
张老师点头哈腰地直说好，主动在前面为他们引路。
“格丽雷特教授，我们这已经把东西准备好了，这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您盼来了，到时候您看看，有什么缺的，少的尽管跟我说，我立刻为您准备。”
那人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格丽雷特果断地打断他，问：“我要的医药箱准备好了么？”
张老师连说：“好了好了，特地原模原样准备了四个，你们一人两个，另外两个备用。”
消毒室和换衣间本来就没多远，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很快到了。张老师几个人站在门外，打算等她们换好衣服再一起去目的地。格丽雷特和洛衍进了消毒室后，四周墙壁上探出来的喷嘴喷出来无数消毒水汽，把两个人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喷杀了一遍。消完毒后，格丽雷特率先向里面走，洛衍见她往前，也紧跟她往里面去。
“哎，不是，现在什么状况啊？之前不是你要我带你来么，怎么变他们邀请你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