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 章 疏和引
孟月晚和大张头商议过后,决定远离城墙落脚,只带人进城采买……
“太女殿下有请孟小姐和少君一叙!”几位封女守在城门口,大张头一出示进城文书便被她们带到一旁,自然又让人去休整处请了秦池佑过来。
孟月晚听到太女殿下有请,还没回过神,堂堂一国储王,竟以身犯险,深入隐州之地,她完全没想到!
抛开两家别的恩怨不说,这份胆魄和为民之心,也让她对太女生出来七分敬意。
如今灾荒范围之广,受众之多,已经发展成国祚之危,天下苍生之危。
太女能出现在这里,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又怎么不让人心生敬意呢!
镇守宅子是太女如今下榻之地,会客厅上首坐着的,正是满脸倦色和忧虑的太女。
“罪民拜见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女殿下见人进来,连忙起身去扶秦池佑:“自家人,哪里用得着这些虚礼。”
孟月晚心想,还真是一如初见,这位殿下眼里容不了旁人,仿佛秦池佑一出现,就自动粘连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秦池佑后退一步:“倒不知殿下在隐州,合该我们来拜见殿下才是。”
太女苦笑,摆摆手:“坐下叙话,阿佑同我生分了!”
封女给两人上茶,孟月晚从容的坐着,当个工具人。
“阿佑受苦了……这身子……几个月了?”
秦池佑拢了拢外衣:“回殿下,刚刚五个月,妻主照顾细致,不曾受苦。不知母亲和阿父……”
“姨母她们好着呢,前阵子才立了大功,姨夫更是封了诰命!就是惦念着你,你阿姊本来要跟我过来,被母皇安排了别的任务。”
“那就好!”
池佑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便放下了,他喜好酸甜口的果茶,甚至吃食上都偏爱酸甜口的,孟月晚想着法子让他多吃些,咕噜肉、糖醋排骨等菜色也是一日不断的。
见他蹙眉,孟月晚掏出怀里的油纸包着的桃肉果脯,池佑接过吃了起来。
一时间无话,太女只是稍微瞥了眼孟月晚,并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
孟月晚并不介意,此刻空间里的大锤子也在片刻不停的捶肉,隔两三日便会给族人吃上一回肉丸子,这是便量产、便食用的食物。
就像当初秦世女那般看不上她,孟月晚其实也没多少负面情绪,她一直还是属于情绪比较稳定的那一卦,并且其实她们的心理,换位思考,也能理解。
主要是秦池佑太过耀眼,世人便希望他身边的那人必须要与之相配才好。
“阿佑口味也变了,这雨前的雾眉尖是你最爱的茶,如今也不喝了?”
“许是肚子里的这个宝宝不爱,”说起孩子秦池佑眉眼间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都散了,“净爱些口味奇特的,晚晚又投喂的勤快,我这都丰腴了不少,实在愁人。”
见他三句不离嘴,太女终于看向孟月晚:“听说这防疫的法子,还是你族里流传开的?”
孟月晚空间的锤子砸在木板上,她回答道:“回殿下,是游医想的法子,略微借鉴一二。”
“这次通州大疫,这法子快速控制局面很得力,于苍生也是功德一件。如今你还带着族人安然抵达此处,足见你的能耐,大将军泉下有知后辈有人,也会替你高兴。 ”
“谢殿下谬赞!”
孟月晚这不咸不淡的样子倒让太女看着舒服几分,她本来就是随口一说,孟月晚身旁是秦池佑,所以这一路上她的能力有多少水分,还未可知。
这想法,就如同当时她背的那些诗作,也被人揣度为秦池佑为妻主在撑门面。
“你们采买的银子可够?这里最大的粮仓也撑不了几日了,城里粮价居高不下,抓了不少商贩。”
说起正事,孟月晚直了身子:“银子有些,不知粮店还卖不卖?”
太女也是嘴上都急出了燎泡:“本地商户早走绝了,孤刚到此城,饿殍满地,宛如人间炼狱。粮入粮仓后,便陆陆续续进了不少商户,西郡商户居多,她们实在无孔不入,日日抓捕不绝,将城中粮价乱作一团。她们派人冒充饥民,到孤主事的低价粮铺中买入,转头又在自家商铺中高价卖出。甚至还冒领赈灾粮,吃个呱饱……气煞孤也……”
太女手下门客众多,各人想法不一,又极难落地,试错成本太高,闹出来两次大乱子之后,她便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好歹能活一个是一个。
现在正迎来上三州逃荒的巅峰,百姓本都等着秋收,现在彻底无望,人人逃荒!
“我们倒是还有余力能买一些,只要有商户卖粮,倒不算绝境。商人逐利,人性使然,堵不如疏,疏不如引……”
孟月晚自知言多必失,连忙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又从秦池佑手里把桃脯拿过来:“池佑,不可过量。”
秦池佑只好恋恋不舍的放下果脯,让她给没收了去,好在晚晚立马又递过来几片酸枣糕和几颗圆滚滚的奶枣。
他眼见的开心起来,熟练的把奶枣咬开,将里头的杏仁抽出来塞进孟月晚嘴里……
这简直将太女心中的阿佑毁了个七七八八,但她此时也没心思想这个,她追问道:“如何疏?又如何引?”
太女才知道自己是在向孟月晚寻求解答之法。
孟月晚何许人也?
从初见面,她从未将此人放在眼里过,宛如蝼蚁。
可现在,这个一直被她刻意忽视,甚至被她着意侮辱的女子,或许真能解了当前困局。
她忽然起身,对着孟月晚深深鞠了一躬:“先前多有得罪,还望晚妹妹莫同孤计较。”
孟月晚赶紧对着还礼:“殿下不可!”
太女礼贤下士是朝都人人皆知的事,乃至江湖上都有耳闻,所以宋无涯当初才会投靠太女。
现在孟月晚若真能得到太女的认可,也许是另一种机遇。
“晚妹妹,孤也不同你来虚的,事急从权,这疏引之法,你可否能与孤详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