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拉拢
“”
面对阿万兹的询问，格雷戈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上下打量了一番。
“怎么了？”
阿万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装扮。
这是斯塔菲亚家族的传统服饰，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新赶制出来的两套衣服分别给了沃尔芬舒特和阿万兹。
一身直到大腿的黑色长袍，点缀着些许金色和红色的配件，肩膀上有动物毛皮制作的肩章，头顶上戴着黑蓝色的三角帽。
在阿万兹看来这装扮其实有点奇怪，但族人都没意见，他也只好这么穿着。
虽然在以前，他一直都是有什么穿什么，没有所谓的衣品。
“没什么，就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贵族，感觉有点新奇。”
格雷戈尔苦笑一声。
“或许吧，我个人也感觉这衣服穿着怪怪的。”
将头顶的三角帽摘下来放到一边，阿万兹手肘放在桌面上，托着脸蛋。
“所以，格雷戈尔先生，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哦，抱歉，刚才跑题了。”
格雷戈尔挠挠头，面容严肃下来。
“阿万兹先生，接下来的时间里，您打算怎么治理这座小镇呢？”
“哦？”
出乎意料的问题，阿万兹挑挑眉。
“格雷戈尔先生，你的意思是？”
“从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就注意到，您和那些以前统治这里的贵族不一样，您的眼睛里跃动着火苗，保持现有秩序不动应该不是您的风格，我能感觉到，在您的统治下，斯塔菲亚镇将会大变样。”
几乎是斩钉截铁般的，格雷戈尔如是说。
“是吗？你是这么想的？”
阿万兹微微一笑，果然，能来到这里，并且混到流民代表的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没错，我相信我的判断，你和其他贵族不一样。”
或许是阿万兹的语气有些奇怪，格雷戈尔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瞬间就恢复如初，挺直腰杆，一字一顿地说着。
“哪里不一样？”
“就像我说的，眼神。”
“”
阿万兹手指有节奏地敲打在桌面上。
“所以，格雷戈尔，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想要一个答案。”
“答案？”
“没错，可能会带给我们这样的奴隶新生活的答案。”
格雷戈尔死死注视着阿万兹血红色双眸，鼓起勇气，尽量不让自己的音调颤抖。
他知道这样贸然来找斯塔菲亚镇的新镇长是很不理智的举动。
但他别无选择。
他就想要知道，像是他们这样到处流亡的下等人，是否能有一片安身立命之地？
这也是像他们这样流民武装建立的原因。
“哼，有意思。”
看格雷戈尔那明显是强撑着的坚持，阿万兹笑着摇摇头。
就凭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以及话语中的觉悟，阿万兹就认定，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无论是以斯塔菲亚家族成员的形式还是其他的什么。
缺少的克拉斯主义教育和读书识字可以慢慢来，至少他能有这份心，而且能被一众流民推举成为代表，武力肯定也没问题。
阿万兹现在可太缺少对自己忠诚又可靠的手下了。
而且——
“我不能完全将一切都寄托在斯塔菲亚家族上，他们终究是公爵贵族如果在这座小镇有其他的势力与之制衡那么”
阿万兹手指点在额头上，暗自思索。
“只要能保证斯塔菲亚家族在这里不占据绝对优势，他们必然会来寻求我的帮助，这样的话，土地改革也就更容易推行下去”
土地改革，是克拉斯主义革命付诸实践的第一步。
虽然克拉斯主义肯定存在问题，但如果想要实现奴隶的解放，起码，在这一点上，不能妥协。
“阿万兹先生？”
看对方陷入沉思，格雷戈尔咳嗽两声，试探性地询问道。
“格雷戈尔，没事，我刚才只是在想事情。”
打定主意，阿万兹微笑着看向他。
“或许在你听起来很奇怪，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格雷戈尔，对我来说，即使是奴隶，他们也应该获得解放，或许那一天会很遥远，但我会尽力做到。”
“解放？”
格雷戈尔挠挠头，不明所以。
这次前来，他想到这位新领袖可能会着手改善奴隶的待遇，可能会减少奴隶的工作压力。
他能想到最好的结果就是这样。
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说。
解放这个词，第一次听说，很陌生，但又很亲切。
“恕我直言解放，是什么意思？”
“嗯怎么说呢。”
阿万兹顿了顿，摸着全身上下的口袋。
还好，那枚从乌尔德村带过来的铜章还在。
“格雷戈尔，你听说过克拉斯主义吗？”
“克拉斯主义？”
格雷戈尔一脸懵逼，对此，阿万兹只能无奈地扶额。
“嗯，怎么说呢，克拉斯主义是一种新思想，它的目的，就是解放所有的奴隶，你看看这个。”
说着，阿万兹将放在一边的土地改革法令草案递给他。
反正都是认定要收下格雷戈尔的，而且土地改革一定会推行下去，让他早点看到，给他点希望也无妨。
“”
格雷戈尔盯着草纸，久久没有发话，阿万兹额头冒出汗水。
“呃，你认识字吗？”
“”
格雷戈尔默不作声地将法令还给阿万兹。
好吧，连克拉斯主义都不知道的流民，怎么可能接受过教育。
不过也不着急，像是这样的白纸最好塑形。
“这样吧，我把法令读给你听。”
“！这”
仅仅读了几行，格雷戈尔就惊讶地瞪大双眼。
阿万兹对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接着读了下去。
土地改革法令的内容并不多，但足够重量级。
等阿万兹将法令重新放好，格雷戈尔仍然愣在那里，半天不吭声。
“怎么样，格雷戈尔，你感觉这条法令如何？”
“！啊！抱歉，阿万兹先生，我”
像是被吓到一样，格雷戈尔显得手足无措，掩饰自己的失态。
“没事，你有什么感想直接说就是。”
“哦，好”
深呼吸几次稳定心神，格雷戈尔仍然显得很激动 和紧张。
“阿，阿万兹先生，您您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就是我准备的土地改革法令，就等时机成熟之后颁布。”
“这”
从阿万兹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格雷戈尔愣了下，随即脸颊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
“您，您真的打算给我们分土地？”
“是啊，倒不如说，我为什么不给你们分？”
“这”
阿万兹的反问直接将格雷戈尔问住了。
“那个斯塔菲亚家族那边不会同意这个吧？”
“嗯，没错，所以我说等时机成熟。”
听着格雷戈尔的话，阿万兹更加坚定了要将他收入麾下想法。
没经历过克拉斯主义教育都能有这样的认识，要是经过一定培养那还得了？
就是年纪有点大了，三十多岁，可塑性没有那么强至少加入斯塔菲亚家族这条路大概是没指望了。
“而且，您是贵族理应拥有您自己的庄园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土地分给我们呢？更何况您作为贵族，为什么要信仰打倒贵族的克克拉斯主义？”
“问得好。”
阿万兹轻轻敲了一下桌面，这样的小动作倒是把格雷戈尔吓了一跳。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曾经就是奴隶，还是流民。”
“啊啊？！”
格雷戈尔发誓，过去的三十多年里，从未有今天给他的惊讶如此之多。
什么情况？面前斯塔菲亚的领主自称以前是奴隶？
他压根没有骗自己的必要，而且也听说血族有办法能将奴隶变成血族
“具体的过程和原因解释起来很麻烦，以后慢慢跟你说。”
阿万兹不轻不重地敲了下格雷戈尔的脑壳，让他的意识回归大脑。
“总之，自从我小时候，就一直在学习并信仰克拉斯主义，我相信，克拉斯主义里面蕴含着真理，虽然它并不完备。对我来说，血族的身份并不是枷锁，反而是帮助我实践克拉斯主义的助力。”
“这样吗？”
格雷戈尔还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什么情况？一个贵族跟自己说这么多，不仅打算给像是自己这样的奴隶分土地，还说要打倒贵族，解放所有奴隶？
自己是在做梦吗？不对，再美好的梦都没有这个吸引人啊。
“是的，但我现在力量还有所欠缺，无法将我的信仰付诸实践——所以我需要帮助。”
说着，阿万兹朝格雷戈尔伸出手。
“您 的意思是？”
现在的格雷戈尔，看阿万兹的眼神，比刚进来的时候更加恭敬了。
“我需要你的帮助。”
“哎哎哎？！”
格雷戈尔被吓了一跳，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去。
“您，您说需要我的帮助？可是我只是流民，根本没有像是那些贵族的力量”
“我知道，但这并不代表你没有力量。”
阿万兹轻轻摇头。
“为了斯塔菲亚镇的奴隶，为什么拉法蒂亚大陆上的奴隶，我希望你，格雷戈尔，能助我一臂之力，成为我的部下，你可愿意？”
“”
虽然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切发展的都是太快，让人脑神经过载。
但是，克拉斯主义啊
虽然只是接触到皮毛中的皮毛，但光是想想都是那么的美妙。
在格雷戈尔的眼中，现在的阿万兹就像是张开双臂向他拥抱的女神，将视野里的阴暗一扫而空，所见之处尽皆光明。
于是，格雷戈尔朝着那里伸出手——
“荣幸之至，阿万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