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血
“砰——”
带有火光的爆炸过后，马文像是离弦之箭般倒飞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
掌心还冒着些许尘烟的阿万兹惊讶的瞪大双眼，他的大脑难以理解刚才在眼皮底下发生的一切。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发生了爆炸？
阿万兹本以为是不是自己刚才一不小心将随身携带的火药球丢了出去，但摸了摸腰间，十六颗火药球一个没少，全都被挂在上衣下摆上。
而且这么近的距离，如此爆炸，为什么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是”
躺在地上的克罗像是瞧见不得了的事情，即使身负重伤，仍然吃力地想要爬起来。
“可恶怎么回事？！”
从地上爬起来的马文咬咬牙，他刚才也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模糊地注意到，在那个家伙的手心位置上突然冒出橘红色的火焰，随后就是将自己震飞出去的爆炸。
怎么回事？他也是斯塔菲亚家族的成员吗？可是刚才并没有看到他 有血族的外貌特征。
刚才的爆炸肯定是魔力所致，这点毋庸置疑。
区区奴隶怎么可能会使用魔力？难道是混血？
血族和奴隶的混血，这种情况虽然是阶级分明的拉法蒂亚帝国属于极少数，但并不是完全没有。
就比如说拉法蒂亚第二帝国的第一任大元帅斯坦贝克·波纳克就是波纳克家族和奴隶的混血，虽然被人歧视，但仍然凭借其强大的实力得到轮克塔帝国军团的支持，进入帝国议会，并在初期的混乱动荡时期里一度掌握大权。
难道这家伙也是？但据说就算是斯坦贝克，仍然保留有部分的血族特征，可刚才他并没有从对方身上看到。
血族在夜间的视力比奴隶不知道强多少，他肯定不会看错。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附近还有其他斯塔菲家族的成员？
马文懵逼，阿万兹比他还懵逼。
他刚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莫名其妙地抬起右手，然后就爆炸了。
不止如此，或许是刚才的景象激起某些不得了的东西，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脑海，短时间内剥夺了他的思考能力。
“我还不信了！”
马文咬紧牙关，带着浓浓的杀意，再度飞扑过去。
就算是混血又如何，刚才只是以为他是奴隶放松了警惕，所以才会被偷袭得手。
这次不会了！
阿万兹还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似的。
“混账！”
几乎失去所有力量的克罗用最后一丝气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死死盯着阿万兹，短暂的内心纠结之后，很快做出他的觉悟——即使代价相当高昂。
“噗嗤——”
马文被魔力覆盖的右爪处传来轻松捅穿胸膛的触感，只是对象并不是不远处还呆在原地的阿万兹，而是刚刚还一副半死不活模样，似乎马上就要咽气的克罗。
“呼，呼”
胸膛处传来的钻心刺痛反而让克罗打起精神，用尽全力推开马文，顺着刚才胸膛处被撕开的大洞，将一团红彤彤还在跳动的东西掏了出来。
“你这是——”
刚准备再度突进的马文看清之后，直接愣了一秒。
然而就是这宝贵的一秒钟时间里，克罗忍耐着难以想象的剧痛，将它用力捏爆，其中贮存的鲜血四处飞溅，只有看上去最鲜艳的那一部分没有散落，而是凝聚成一颗透明的拇指大小血红圆珠，在夜色下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在马文反应过来之前，克罗就猛地转过身，身体向着阿万兹倒下。同时将那枚血珠送进了阿万兹口中。
也因为如此，马文先于思维动起来的身体扑了个空。
“混账东西！”
克罗拿出来的圆珠子是什么，同为血族的他再了解不过，但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这么做。
每个血族的心脏内部都有一份心血，这是血族血脉的凝聚，也可以说，心血就是血族力量精华所在。
根据个体实力和血脉强弱，每个血族心血凝聚成的血珠大小各不相同。
就比如马文，他虽然是也有心血，但凝聚的血珠看上去就和颗粒差不多大，如果不仔细观察，甚至可能看不见。
斯塔菲亚家族本就是高阶贵族，就算落魄，克罗同时身负重伤，气血虚弱，凝聚的血珠也绝非他能相比。
一般情况下，血族可以食用其他血族的心血，但都不会像是克罗这样专门将心脏掏出来，然后将凝聚的血珠送进奴隶口里。
因为在吸血吸到最后阶段的时候，心血自然会从心脏以液体的形式被吸收，没必要多此一举，同类之间搞这么一出不仅丢人，而且恶心。
而像是克罗这样将心血交给奴隶的事情，更是闻所未闻。
“”
倒在地上，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喉咙处润入腹部，分散开来传遍全身，但却在接触到心脏的瞬间化作猛烈的痛感，阿万兹不禁打了个寒战，双眼瞪得溜圆。
或许是被这外来的力量侵扰，原本被脑海里记忆碎片搞得无法思考的阿万兹恢复了部分神智。
他迅速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剩下的就拜托你了，阿万兹。”
克罗虚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唔”
阿万兹鼻子一酸，就算他不懂血族的弯弯绕绕，也知道现在克罗大概是凶多吉少。
好歹是被人家照顾了几个月，而且他也没怎么亏待自己，说没感情肯定是假的。
虽然很想和克罗趁此机会再说两句话，但身后不远处的那家伙显然不会给自己时间。
全身上下都传来微妙独特的痛感，很不舒服，像是这具身体都不再是自己的。
轻轻拨开克罗的身子，阿万兹在地上滚了几圈，再度躲开马文的攻击，双腿用力跳起。
如果放在以前，他绝对做不到这样。
身体不断升温，而且热得很奇怪，像是被人丢到两种温度不同的火炉里来回烤似的，阿万兹的情绪也因此被挑动。
他紧盯着马文，愤怒在心中聚集，抬起右手，五指张开。
下一秒
“砰！”
跑到半路上的马文再度被炸飞。
这次威力更大，就算马文已经有所准备，仍然被炸飞出去，身后左侧的蝠翼被折断，痛的他倒吸一口冷气，靠在斯塔菲亚镇的墙面上，半天爬不起来。
“怎么会这样？”
马文强忍疼痛，从地上爬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容仍略显呆滞的阿万兹。
他刚才看见克罗将血珠送进阿万兹口中，虽然没有先例，但根据经验，这应该和同化差不多，只是同化输入的是可以恢复的血脉，而这是将最重要的心血都交了出去。
作为没有任何血脉的奴隶，那家伙当然不可能抵抗斯塔菲亚家族族长心血的侵蚀，一定会被彻底改造成斯塔菲亚家族的成员。
可是，就算他吸收的是斯塔菲亚家族的心血，也不可能在刚刚获得力量的情况下做到这种程度。
就比如刚才，仅仅是眼前刚冒出火光，想要闪避，就被炸飞出去。
能做到这种程度，除非这个从出生起就没有魔力的奴隶天赋异禀，否则绝无可能。
除非他体内本来就有比斯塔菲亚家族更强的血族力量
“怎么可能！”
接下来的可能性马文不敢想下去了，因为那简直是太过荒诞了。
“”
再次半自主地制造出爆炸，阿万兹的表情阴晴不定，手臂微微颤抖。
使用魔力的感觉很奇妙，身体越发轻盈，像是轻轻一跃就能跳到半空中似的。
虽然还是感觉很不舒服，但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将这个混账炸成碎片。
于是，他从腰间掏出一枚火药球，朝着马文那边抛了过去，并且在他采取行动之前，对着火药球张开右手，按照刚才的感觉再来一次——
“轰隆！”
这次的爆炸更加猛烈，不仅仅是因为火药，还有阿万兹自身通过主观意识加强威力的原因。
“怎么回事？”
再明显不过的爆炸引起斯塔菲亚镇大部分人的注意。
刚才虽然也有爆炸，但战场混乱不堪，根本分辨不清声音从什么地方传过来的。
但这次实在是太过明显，几乎所有人都能听见。
“那个方向该不会——！”
沃尔芬舒特暗叫一声不好，挥动从死去贵族那里夺下的砍刀，炽热的火舌将靠近的血族和流民全部烧成焦炭。
“快点！族长那边可能有危险！”
“哦哦哦！”
众人心急如焚，更是不要命地向前冲，专门盯着那些贵族砍脑袋。
好不容易将周围碍事的家伙全部粉碎，沃尔芬舒特眼看镇内情况已经无需自己插手，便马不停蹄地张开蝠翼朝着外面奔去。
“父亲！阿万兹！你们没事——”
然而，当沃尔芬舒特瞧见那躺在血泊里的克罗，以及蹲在克罗尸体面前，面无表情的阿万兹时候，原先准备好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沃尔芬，你来晚了。”
听到他的声音，阿万兹缓缓站起身，血红色的瞳孔在夜色下格外显眼。
“阿万兹，父亲，他”
“”
阿万兹没说话，而是扭头看向旁边的爆炸中心。
在那里，有一团烧焦蜷曲的尸体。
沃尔芬舒特扑过来，在克罗冰凉的尸体上四处摸索。
“父亲他怎么会”
“刚才那家伙偷袭，克罗受了重伤，为了掩护我，于是”
后面的阿万兹说不出口了，而且他也没法说。
“父亲，父亲是我来晚了”
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沃尔芬舒特趴在克罗的尸体上，低声哭泣。
阿万兹也不催他，沃尔芬舒特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斯塔菲亚镇逐渐减弱的火光，眼角泛起泪花，做出迟到的回答：
“明白了，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