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角度太低,看不到光明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动声色的说道,对于黄嘉欣母亲的话没有任何波澜,甚至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在让我小心一个将我从小拉扯大的长辈,这很扯。
“反正你一定不能同意将小院出售。”黄嘉欣母亲答非所问,而是再次强调了一遍。
我站起身来,带着些许怒意说道:“我不知道你这样说的用意是什么,我敬重您,也希望您自重。”
“阿乐,我是为你好,你千万不能把小院卖了,无论你二叔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能同意。”黄嘉欣母亲欲言又止,但终究是没有说出个一二三。
“我前脚将他救出来,你后脚就来挑唆我和我二叔的关系,然后告诉我这是为我好?”我指着坐在餐桌喝酒的黄曜文低声喝道:“我对你家自始至终都是问心无愧,我是念着您的好的,不然我也不会再到这里来,您今天不把话说明白,我决不罢休。”
“告诉他吧,不然他二叔指不定还要怎么坑他。”坐在餐桌一直喝闷酒的黄曜文冷不丁说道。
“唉”黄嘉欣母亲叹了一口气,随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对我说道:“你这孩子也是命苦,挺好的一孩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我没有说话,而是紧紧的注视着她,静静等待着她的下文。
“当年你父母出车祸,肇事者赔了一笔不小的钱,但具体多少我们却是无从得知,反正加上保险等一系列费用,肯定不会少,我们观察了这么久,你二叔似乎并没有将这笔钱给你,从你这些年过的这么艰难就能猜到,自打你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来看,你二叔肯定是有些事瞒着你,他儿子上了大学,而你却没有,我们起初以为只是你这孩子淘气不肯念书,但后来从嘉嘉口中得知事情并不是这样。”
“你二叔对外并没有多说你家的事情,很多也只是我们的猜测,但目前就你二叔的行为以及结合我说的这些,你自己再糅合思考一下,相信真相并不难窥破,也正因为我们也只是猜测,并不好多说什么,就怕落得一个挑拨你们叔侄关系的骂名。”
黄嘉欣母亲一口气将这些足以颠覆我人生的话给说了出来,我顿时大脑一片空白,胸口闷的厉害,甚至有些呼吸困难,她说的这些与二叔告知我的有很大出入,首先二叔曾经说过,父母出车祸的原因是一个小货车司机酒驾,在撞倒我爸妈后便驾车逃离了,由于当时的侦查技术落后,肇事者至今没有落网。
如果黄嘉欣母亲说的是真的,那二叔当初在我高考前一夜说的经济困难,想让余兴辍学让我念大学的话就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说。”我脑海中又突然闪现出小时候二叔对我的各种宠爱,无论是吃的还是玩具,都是优先给我挑完再给余兴,我曾经与永福路那些骂我野孩子的那些人打架,被打的头破血流,二叔紧张心疼的眼神与情绪是骗不了人的,他发了疯一般将我背到医院,事后又一个一个找到那些坏孩子教训了一顿,这一切的一切怎么可能是因为利益的驱使下所做出的呢?
我瘫倒在沙发上,双手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只觉得痛苦至极。
“阿乐,我就知道你会是这样的反应,我们才不敢将这些话说出来,你知道吗?”黄嘉欣母亲凑在我身边,双手轻轻抱着我的脑袋,这种温柔,她很好的遗传给了她的女儿黄嘉欣。
我不敢再想下去,一直努力将黄嘉欣母亲告诉我的那些话给排出脑中,我尝试了无数次,越刻意,却越是在脑中盘旋,犹如一把把尖刀一般,反复的在我那早已残破不堪的心脏上刺入拔出,再刺入再拔出
最终,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站起身,强装镇定的在黄嘉欣父母的视线中离开了这个令我窒息的房子,黄嘉欣母亲嘴唇一直张合着,似乎在对我大声说着什么,只是我这个时候什么都听不到了,或者说什么都不想听到,我只知道我要离开,我再待在那个房子里恐怕会做出什么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再离开黄嘉欣家艰难朝前走了两百米,这平常短短的二百米就是一根烟的工夫,而此时的我却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在走拐角时,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了路上。
我就这么平躺在这条我走了二十余年的永福路边,尽管全身瘫软无力,意识却清晰无比,黄嘉欣母亲的话犹如魔咒一般在脑海中盘旋,待恢复了一些体力后,我费力的从口袋中掏出了烟盒,抽出一根后将其叼在了嘴里,随后便以平躺的姿势睡在路边抽着烟。
烟草燃起的烟雾进入肺中后,身体状态才稍稍好转,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地方这种姿势仰望天空,此时的天空仿佛都是灰色的,一点不像是黄昏该有的样子。
一支烟抽完,一个熟悉的身影弯着腰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她的头发很长,垂落在她的脸颊两边,遮住了她大部分脸,之所以觉得熟悉,是因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与我第一次跟她在院门口相遇的香味是一样的。
“你这是打算躺在这碰瓷吗?”
慕荷风悦耳的嗓音冲破层层魔咒传入了我的耳朵中,我的身体也为之一动,顿时清醒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我苦笑了一声,这个狼狈不堪的样子跟她见面真是丢脸。
“正在窗口看夕阳呢,突然就发现路边一个人躺在地上,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过来看看死没死。”慕荷风云淡风轻的说道,随后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
“我没什么事,死不了。”我用沙哑的嗓音告诉她道。
“嗯,看出来了!你还蛮会挑地方的,居然在路边躺着欣赏永福路的夕阳,只不过这个角度太低了,是看不到那最后的光明的,迎接你的将是无边的黑暗。”慕荷风说出这番话时表情淡然,颇有一幅文艺女青年的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