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一连下了几天雨，整个城市都蒙上了一层灰暗，区别于平日的繁华与喧嚣，路上只有寥寥无几的行人，和汽车来来往往留下的淅淅簌簌的声音。
九点钟，司机准时到达公司楼下。顾聿文推门下车，关山撑着伞快步来接。一走进公司，传来前台的招呼声。
“顾总早。”顾聿文点头示意。径直走向电梯，直达37层。
刚进总裁办公室便吩咐关山。
顾聿文：“通知各管理级，十点钟准时召开会议。”
“是。”关山接到命令就转身出去开始通知各部门，要他们准备相关项目文案。
此时37层下，各个部门里络绎不绝的正忙着交接工作，还有的交头接耳，讨论声不绝，话题自然是那位刚到任不久的顾总。
一位女同事出声打开了话题，她先装作不经意的转头，撇了一眼周围，然后回身低下头偷偷摸摸的：
“哎，我昨天来晚了，差点就迟到了，然后正巧在楼下看到了顾总”说完顿了顿，好像就等着别人开口问。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同事七嘴八舌的开始打听。
“怎么样，怎么样，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吧。”
“啧，其实就看到了一眼，真的很漂亮，又高又靓，可比那些时下正火的什么模特啊，明星小花好看多了，连我一个女的看了都忍不住想入非非。”
闻言，另一个在公司好几年的女同事也接话，低声神秘的说：
“说真的，我之前就听说她好像喜欢女人，好像就因为这个，才被赶去国外的呢，也是直到最近才被叫回来接手公司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有其他女同事听她这么说，似是诧异，又似向往。有些面色避讳不自然，有些不住的又开始眼神冒泡，还没开始幻想，就被一声尖锐的男高音打断了……。
“工作时间，禁止交头接耳！”部门经理出来喝止。
他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新官上任好几天没动静，本来以为还像以前一样相安无事，今天突然上头临时要召开会议，显然是要找事收拾下面的这些人了，他急着回想自己过去有没有什么错处，可别一下撞枪口上了。此时还听手下的人傍若无人，悠闲的八卦，心中自然是有气要发。
十点钟，会议准时进行。
会议室内，长型会议桌两旁坐满了，总经理及各部主管无一缺席。
顾聿文悠然的坐在主位上。
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套装。面容精致，只画了淡妆，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偏复古风的金丝边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更显斯文儒雅又不失凌厉。
她淡淡的向下扫视一圈，没一个敢抬头的，个个生怕自己做了枪头鸟。
懒得跟他们打太极浪费时间。
顾聿文直接开口：“各位同仁，早。我是顾聿文，相信大家有所耳闻了，顾氏现在由我接管，希望顾氏能在我们共同的带领下，更上一层。
今天叫大家来，是想向大家了解公司目前的发展状况，展讨公司未来的发展计划，向大家请教一下大家有什么意见和建议？。”说完又面带微笑，看向下首的各人，好像真的是虚心请教一样。
下面的人正襟危坐，没一个人接话，更不敢放松，只觉这人说得好听，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她是公司的一把手，谁敢有意见，就是有意见也不敢乱说。
见状顾聿文心中冷笑，看一眼挑眉道：“既然大家没什么意见，对公司目前发展都很满意，那我就先说说我最近了解的一些事。”说完看向右手边次位上坐着的人。
右手食指不经意的轻点着桌面：“张经理，公司几个月前好像接洽了一项关于城西建设的项目，由你一手接办的，最终告吹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被提到的人叫张云涛，是公司在任刘董事的侄子，一直担任总经理的职位。张云涛仗着他姨夫是董事会董事，有这个后台在，在公司坐大，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一向是目中无人。平时各种酒局酒会，却在其位而不谋其政，反倒给自己谋利不少。
此时旧事重提，却见他一副很坦然自若的样子。
“顾总，城西的项目是因为公司的资金流动有问题，我们能报出的招标金额预算不够双方投标金额差距大，所以是对方公司中标。”
顾聿文看着他眼神似寒箭却轻飘飘的问：“是吗？预算不够？”。
又接到：“公司的竞标金额是562亿，对手公司的竞标金额是564亿，比我们多两百万，报价清单却一模一样，这么巧，公司偏缺了这两百万。”
闻言此时才一身冷汗下来，这个项目早就过去了，却听她竟对竞争对手的内部机密这么清楚。
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知道的人也不可能透漏给她，极可能是那边出了什么纰漏，一时间哑口无言，生怕她留有什么后手，等着自己不打自招。
本来先前心中还满是盘算，只当她一个女人能有什么能耐，不过是拿鸡毛当令箭，没什么本事，不想这其中龃龉是怎么被她知道了，此刻就如座针毡一样，正要思虑对策。
只见顾聿文慢悠悠的把玩着手中的钢笔：“这样吧，不如叫审计部的人来重新核算一下？”语气平缓似玩味的询问，听得人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张云涛听此蹭的一下从椅子上做起来，此时只急着想叫她翻篇过去，别紧抓这自己不放，慌乱道：“城西招标的案子，本来就是经过跟董事会商讨过的，实在没必要再重新核算必要，况且事情这么久了，这个项目我们又没有接手，相关备案信息也很有限，查起来也是劳人劳力。”
顾聿文回道：“时间我倒有的是，不过听你这么说，这件事还跟董事会有关系？是董事会，还是董事？。”说完向后靠在椅子上，缓缓转动着，似有意无意的指向其他可能涉事的人。
张云涛惊觉自己失言，虽然自己当时确实上报了城西建投的项目，但是自己做的事姨夫不知，董事会更不知道，否则也绝容不下自己。
这件事绝不能扯上扯上姨夫，只要有姨夫在，自己迟早会再回来，要是她绝心揪着不放要彻查，归于泄露公司机密，就无异于商业间谍。是属刑事犯罪的。
可是看她意思却似乎并未打算深究，只叫审计部来查，看来明晃晃是冲着自己来的。
心里一凉，颓废的一下跌坐在椅子上，才不得不承认：“虽说城西招标已经跟上面报备过，但这件事确实是我个人工作失职，个中细节也是我监察不善。”
见他又承认了顾聿文便直言道：“既然是你个人问题，那是你引咎辞职那，还是由公司诉讼追责？”
张云涛脸色黯然：“下午我会递交辞呈书”说完起身，旁若无人的转身离去。
下首各人见三言两语见间，二把手就被罢了，均是心惊胆战，怕这场无妄火烧到自己身上。
顾聿文环视，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除草也需一点点拔，无须大动干戈，对对付这些人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太急反倒累了自己。只叫留下文案，随即交代几句便叫了散会。
从自己手下开掉一个人，不过是动动手指一样轻而易举，完全没必要向今天这样，今天只不过是叫后面的那些人看看，少做自掘坟墓的事，在自己这里，眼里向来是揉不得一粒沙子，不留情面，更不可能像他们想象的，拘拘儒儒可以任他们随手拿捏。
当然，叫各部的人来，也是杀鸡给猴看，告诉底下那些人，之前张云涛在时的那些不良风气，一但经发现，绝不容忍，公司不留无用之人。
回到了办公室，又拨通内线叫来关山。
吩咐到：“去告诉纪言一声，位置都给她腾好了，叫她明天来上班。”
关山回了句：“好的，我这就去。”心想还是纪经理面子大，要顾总亲自给她腾位子，不过也难怪，在国外时纪言就是顾聿文的左膀右臂，倒真是叫顾聿文省了不少心。
正要去通知，又被叫住了。
“等等，叫你关注的事有进度了吗？”顾聿文问道。
关山回：“我关注了几家，到是有一家新起的事务所，不大但是很有名气，而且实力也不小。”
“好，明天你亲自去谈一下收购细则。”
“好的。”
“那法务部那边的人怎么处理。”关山接着问。
“不急在这一时，暂且先养着，等你这边的事处理好了再说。”顾聿文悠悠沉思道。
“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关山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处理完手边的事，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桌子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睁开眼看了一眼，显示“爸爸”两个字。
犹豫了半刻，顾聿文还是拿起来，走向窗边。
按下通话：“喂，爸？”
只听电话那头;“哼，你还知道接爸爸的电话。”
听着顾父熟悉的嗔骂声，顾聿文感觉好似一切还在四年前，心中虽复杂却很平静，只是一时间思绪有些恍惚。还未待开口，就听见那边又说：
“回来这么久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回来。”
“聿文，爸爸想你了，你妈她也……，”
还未及说完就被打断了：
顾聿文谈谈道：“爸，我今天晚上会回去一趟。”
听她答应下来，顾父忙回道：“好好，晚上我叫吴妈多做几道你爱吃的菜。”语气中也满是高兴。
“嗯，爸，我这边还有些事，就先挂了。”怕自己说多了也人不住情绪，匆匆几句就要挂断。
“好，爸爸在家等你回来。”
“嗯”说完顾聿文便掐断电话。
收起手机，顾聿文抬头看着窗外，雨已经停了，天空中乌云密布，依旧有些泛黑。看着外面林立的高楼，既熟悉又陌生。时代发展迅速，日新月异，何况是时隔四年呢。
时间如白驹过隙，没有人能抓得住，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使它为你停留一分一秒。只有一种叫回忆的东西匆匆遗留在脑海中，幸运的人是美好的，思及如蜜糖般甜蜜，而不幸的人则各有各的不幸，不过最后一切终将归到原点，时间把它留下，也由时间把它带走。
临近傍晚，顾家老宅里。
顾夫人忙前忙后的指挥着，一会说门口的地太滑，一会嫌客厅里的立式花瓶有些碍脚。
见她慌乱的的不知所以，顾父拉住她无奈道："好了，你都忙了一下午了，再说了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这么不小心的。"心里默默叹息，很明白妻子做这些只是因为内心的痛和愧疚。
若不是当时她执意阻挠，也不会造成现在这样，可是心中却再说不出一句埋怨的话，世上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的，她也只是一时被世俗成见迷了眼。
“唤云，聿文已经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不用我们再为她操心了。”
“可是立恒，我……”说着又红了眼。
话音未毕，听见远处大门外传来一声汽车鸣笛声，汽车轰隆声便越来越近了。
顾夫人忙擦了擦眼，起身去迎。
顾聿文慢慢下车，一眼便见在门口等着的顾父顾母，翘首以盼，满脸笑意。
四年，自己变了，他们亦变了很多，面容依旧，只是眼角的皱纹多了，仔细些看，就能看到满头青丝下，有了几丝不易察觉的白发。
走近，听顾父欣快的开口：
"聿文，回来了"
顾聿文勾了勾唇，唤了一声："爸。"
只觉身侧有一双眼睛目光如炬，直直的盯着自己。
顾聿文缓缓回望，轻喊道："妈。"
顾母听这一声，满是激动欣慰，马上又要红了眼眶，忙拉住顾聿文的手道：“快，先进屋，吴妈饭已经做好了，都是你爱吃的。”
“嗯。”
稍缓了片刻，未待说上几句话，菜便上桌。
饭桌上，看着殷勤为自己夹菜的顾母，平日喜爱的菜，此刻吃到嘴里却是杂然无味。不想她这样一面怀着愧疚一面讨好自己，也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顾母碗里，开口道;
"妈，不用顾着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顾母满口答好，依旧筷子未停。
饭毕，与顾父聊了聊公司，眼见夜色渐深，顾聿文便开口说要回去了。顾母却担心她一个人多有不便，说道：“家里都收拾好了，还是之前的样子都没变，天都这么黑了，再说，你一个人，在那边上上下下的也不太方便，万一摔倒了也没个人……。”
“妈，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习惯了，别太担心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顾母听她这么说心中又是一痛，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她执意，顾父便劝道：“青山别墅确实不太方便，这样吧，找个离公司近的地方，搬的离公司近些，这样来来往往的方便，平时回来也近些。”
顾聿文只好答应，会尽快选个合适的地方，搬的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