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持剑,噩兆星涌
“呵,这样你又该如何应对呢?”
祝李的声音自远近各处响起,又似直击脑海,就在眼前……就在剑的碎片之中。
提纳看着手上流走的剑碎片。
这绝不是物质的剑,而是剑的直感,或者这么说——“不拘于形的意”。
眼前一尘一壤,乃至流动的风,沉降的气,有形的,无形的,皆是剑,是剑的“意”,是“剑”字所指代以此为名,被此定义的具体武器的延伸。
「刚才的确是剑的感受,到头来是空气么……」
提纳表情自来此处第一次沉静了下来,眼睛平视,似乎穿过了空无,直视祝李,直视着他的本质。
不过这似乎反倒是祝李所期待待。
“抱歉,似乎打破了某个家伙单方面拟定的章法,不过好景就在眼前,怎能错过?正好,搞了这么久的无所弔味的角色扮演,稍微释放一点儿真我吧?”
「“稍微”……指的是跨越两个层次的实力跨越么?不过倒是能理解,和那些家伙很像……」
“刚才你抹去那条灰虫的一招,也是‘剑’吧?是剑吧?绝对是剑,对吗?既然同样持有这样的道则,那么你一定能明白这样的心情……”
提纳拍了拍右肩,似乎刚才捏碎的不止一把剑,所以这上面沾了灰。
「赢了便是龙,输了便改口叫虫吗?跟通缉令上面所述一致呢。唉,又是这种家伙……」
表情淡然无味,却对着这个家伙第一次开口了,
“原来您在这里啊,真是预料之外的出场,意料之内的性格……看来刚才的雨似乎没有影响到您的心情。”
“雨?雨!?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啊!小友!!”
声音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扭曲,越说越了无所忌。
“这是雨!这是雨!这遍地尘埃是雨!这漫天繁星是雨!!这剑是雨!!!”
祝李似乎兴奋到了极致,空气与尘埃并结扭曲,光线光线复织、重构,显现出他那苍白的人影。
“那么,小友,再与我舞一曲如何?在这里,在雨中,与剑舞!”
说着,那苍白的人影走近,无法阻抑,无法回避,就这样走来,就这样刺来、斩来、挑来……袭来!
提纳的眼睛注视着前方,从眼前空无一物,到祝李凭空出现,再到他径直走来,然后,舞剑、成剑,始终淡漠。
“我今天要接见的客人似乎有点多了。”
提纳平举左拳,一握,风倒逆,壁障碎,破坏剑。
剑很多,不止一把,这不是能以数字明确量级。因为这一切,遍地浮尘是剑,游云薄暮是剑,光阴吐息是剑,而破坏它们的亦是剑,逆构风得来的剑。
实剑碎,为斩虚剑碎。
然后风止,空气为之遏滞,这是代价。
换得的是——一片干净的领域,无物可为剑。
而这正是提纳所求。
无剑,那便使用这“无剑”。
然后,持剑。
作云上曲,与繁星映。
「这家伙刚才倒是没说错。」
“不过,组首小曲的空隙倒是抽得出来……此剑名为「星涌」,还请不吝赐教。”
祝李苍白的人影已然袭至眼前,说话,向来不是什么好的战斗习惯。凡人的战场便是如此,但很明显,立于此地的并非什么凡夫俗子。
所谓“无”之剑,自当从无处生,从原本所有被认为不存在的原点、空间所诞生,自被无视、被忽略、被下意识略过的无关时点出现。
然后自然而然,剑划过人影,就像自“无”中出现一样,毫无痕迹地带上所斩之物回归于无。
自提纳的剑打在祝李的影上,无剑与白剑对撞,没有什么铿锵,没有什么寒光,有的只是宛如用橡皮擦去了一层浅薄的影像,毫无意义的随手之举——或许更甚,这个过程甚至不需要提纳出手,这被赐名的“无”剑,便已自行斩向他的敌人。
“有意思!有意思!!这才是你的本性,还保留这层虚假的伪装干什么呢!?还说这些无所意义的话语干什呢!?还扮演这种不知所谓的角色干什么呢!!?你在想的,你要藏的,都在这剑锋之上啊——听啊,它什么也没述说,他的本质和你一样,淡漠……呵呵!还掩藏了不知多少嗜血。听吧,这柄被冠以不相称之名的剑,渴望搅碎强者的灵魂,渴望痛饮他们的血——渴望痛饮我的血,来吧!释放你的本我,搅碎我的魂,痛饮我的血!!!”
一个苍白人影被抹去,无数苍白人影又被唤起。这本应转瞬即使的对决,似乎在对方的癫狂之下演化成了一种量的拉锯。
他的话是真的多,可是就像他不会站在那里听提纳说完话一样,提纳自然也不会就在这里什么无所事事听他疯言疯语,至少他的剑不会,至于人倒还是在这儿面无表情无所行动,心里啥也没想,至少我没读到。
“您的话似乎讲完了,很精彩,充满情感。不过我接下来可能会说一些很无礼的话,还请见谅……嗯,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希望您不要产生您能让我这么做的错觉,小小期望一下。”
提纳无奈地耸耸肩,十分郁闷的样子。
“你!说!什!么!”
祝李怒极,仿佛即将失去继续教唆的理智,那些白影也不再玄凝稳定,它们外表开始诡变,凶刺骤起、恶端增生,形态变得凶狞,武艺与反应反倒精进,连“无”的剑都数次斩空,使两人角力的阵线都向提纳迫近了几米。
“好!好——好……看来我的礼数反倒成了被你看轻的理由。那我何必咽你这口气!!噩兆剑——「响吾空鸣」,起!!!”
凶狞的人影——凶狞的剑意猛地消失。极快,快到瞬息而至的“无剑”还没落下便失去目标。
快到提纳直视着他,直视着眼中那不被形态固定的诡变形象,那不是可以被称为剑的存在,更不是可以被称为“人”的东西。
如果硬要拉出一个形象的比喻,那只能是——“波”,不在常识空间回荡的波。
虽然这样的波在我看来毫无破解之法,不过看提纳……呃,好像还是一副没啥意思的样子。
“看来您准备好了,由于您单方面多次违背乃至破坏了剧本,耽误了我五分46秒,近六分钟的行程,您可以高兴一下,下去之后被太自傲……就这样,该正式上路了,祝先生。”
提纳打了一个响指,地面似乎与星空响应,规律浮动。
只见那繁星点点,化作花火,化作流光,化作无数的线。不知何时,整个星空成了一张幽紫的画布,而祝李那无法言述的诡异怪状的波也只是这副画作之上几根抽象的线。
然后,这副画被提纳从天上摘下,卷在手中。
摇头笑了笑,他叹了口气对我说:“我该说声对不起,实在没啥好看的,没让你看到想让你看到的东西,看来我的心性还得继续打磨。这一页就此翻过吧,咱们该去干此行的正事了,去给咱们那个僻远的义亲问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