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谑虐实体
一种难言的沉闷在灼热的空气里蔓延…虽说谷底的环境本身已经闷得不行,很多人不得不借助特质铠甲和制服来适应——这还是在场大多数人具有裂石折金的身体强度以及各种特种训练所铸就的相应身体素质的前提下,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活着下来。
但这份“沉闷”与这环境自身的沉闷不同,要说有什么区别……后者只要好好穿戴特制护服便能有效防控,前者则是无视着物理的桎梏,直在人的脑髓与心头蔓延。
“时间正好,让那些家伙叫一嗓子可比什么‘专业的引诱装置’管用多了。”
汐芥直盯着不断升腾的殷红的气浪深处,一些说不明道不白的黑色乱影在里面攒动,仿佛饿眠了十数年月突然见到极致肉食的焦渴兽群,躁动,却又迟疑不决。
“老大,咱不是来帮忙取东西的吗……”
“明知故问,你觉得什么东西需要带着数十人的特种作战小队来取?”
伽贺利没好气地白了刚刚恢复些许还有些颤颤巍巍的娜娜辛一眼,没有过多理会这个胆小的家伙,只是弹出一截腰侧刀鞘中的利刃,紧紧注视着汐芥着眼的方向。
“老大,那些家伙在等待,应该是兽群首领的命令,交给我即可。”
汐芥将进阶铠的唤醒装置扔给她,微笑,
“你去那些家伙后边……”
“是!诶?”
“兽群?这里不需要这种主观臆断,你还差得远。竭尽全力护好那些‘新人’,西芙塔利,你负责监督他们。”
原本将挫骨剑都拔出来的西芙塔利也是一愣,不过并没想太多。
“嗯。”
简单应答了一下,她的身形消弥在这滚滚热浪中。
“那……老大,不侦查一下环境吗?”
伽贺利还是有些犹豫,这里的氛围实在不祥,让她想起了一些实在不好的传闻。
“那是我的工作。你要做的是保护好那些拖后腿的,还有,让娜娜辛这家伙尽快给我把断域矛调整到就绪态,我可不想再被一些无谓的事情浪费时间。”
汐芥给了伽贺利一个眼神,意思是——“你懂的。”
‘懂……懂什么啊?’伽贺利收好汐芥给的铠装唤醒器,着实没搞懂,不过她还是照做了。
“从不怀疑上级的指令”,在这点上她与以前并无什么不同。
伽贺利前脚刚走,汐芥便把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一根钉状玩意儿朝着那些流窜的影子给投了出去。
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那些影子一下子炸了锅,如同一群炸毛的老鼠般膨耸了起来。
只听一道如同发动机猛地启动一般的炸鸣声,无数道黑影如离弦之箭袭来。
不过这跟箭可不一样,毕竟箭可不会在半空变形又拐弯,但这些东西在拥有始终如同离弦之箭之速的同时不仅能过变形拐弯,还有这如同生命的活性,如同影子的特质,以及脱离影子的……物质性。
它们不仅如若无物般穿过了碎石断崖,更是穿透了它,如同钢针扎穿豆腐般,一点多余的动静都没有。
迅捷、锋锐、集群且高效,不仅个体兼顾了生物的反应与行动力,整体又能保持一种“如臂使指”的协调感,宛如猎隼之历动,宛如机械之慎密。
这般可怖之物,可想而知为何被禁锢于此,需得一些器具来唤醒……不过可惜,它们还是难近汐芥半步。
半步之外,它们是万分恐怖的绞石机,半步之内,它们连屁都不是,能过来的只有翻滚的热空气。
自它们突袭汐芥两秒后,似乎这半步的距离也被嫌少了。
右掌微张,撑开幕布。
方才密布如阵,大有一副扑天盖地之势的影矢,出人意料地如烈日照入昏荫般被抹去。
‘原以为会有一场恶战的,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易……’
还没走远的伽贺利当然察觉到了方才骤暗的动静,见如此骇人的情景连她一时之间都是心头一惊。
不过既然能这么简单地解决,那自然是比一切都好……
〈当然好,毕竟支开了这些碍事的家伙我才能有点发挥的空间……〉
瞥了一眼被趔趄了一下的小弟,不用想也知道对方在搞什么名堂。
〈呵,看来还是得让她们多见见世面。〉
环视了被展开的战场,汐芥看向影群最后方那两抹鬼闪的红光。
〈不过现在嘛,开始第二回合吧。〉
轻张的右手猛收,汐芥笑了笑,只是转息之间,她便消失在原地,徒留三尺齑粉大地。
“长得挺别致。”
狞咧着深红色齿链的高大怪物猛睁开复数的瞳孔,紧盯着这闪袭而来的小个子。
狠、疾,她的每招每式都盯准了那些脆弱的“眼”与脏器,转息百千式,出招必见血。
不过这异常实体的血可不是人体可以轻易触碰的。黏稠、腐蚀、生物毒性还都是小事,真正让汐芥感到心烦的还是这瓢泼的黑红烫血对她“立场”与“域”的侵蚀。
作为「领域」前置的“域”以及其必要的“立场”,是对付这些特殊实体的关键。
“立场”是施展者回顾自身的理解,“域”则是其望向深空的领悟。
前者几近于一名非凡对自我、本我、超我的实现,后者基本是外、实、内一体三面的展现。
故她所立之处,便是其武械,所张之境界,便是其猎场。
她明白,被压制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的怪物又怎会不知道?
它紧盯着这个女子的动作,每一枚“眼”的破碎都代表着更多“眼”的复生,看得清,也追得上。
虽然对方的狠疾让它感到久违地棘手,不过这相应的莽撞,倒是让它不紧不慢。
这一毫半秒,即可以是它来不及反应,被乍地压制,也可以是……它故意留的破绽。这么近的距离,它的每一枚眼瞳的看得清晰,每招每式,杀着与破绽,而代价几乎没有。
不过是随时可弃的万千无穷躯壳之一,一点无关紧要的损伤,一些早已麻木的感官,换得一名瞬间压制它术法之人的破绽是赚,换得之后再见天日的先机则更是死而无憾。
所以,它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