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虚空之境「1」
窗外有一团幽紫色的淡光，这光从远处飘来，从黯然逐渐转化为明灯那样的光。
潜水舱内一片寂静，深夜十二点，中国海洋科研调查队刚刚睡下，没有一人醒着，大海潺潺流动的声音在这黑暗中的寂静里显得无比空洞。
舰艇外面亮着一盏白灯，那团幽紫色的光只轻轻一碰，白灯就跌入了深渊，从一个白点，慢慢消失在了深渊里。
这团紫光透过窗户，凝视着睡梦中的众人，然后，一秒钟之间，它掀起了滔天巨浪，把众人全部卷入了深海！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陶帆首先醒来，她的这一声叫醒了谢舟和林素，他们两个一醒，全部队员都醒了，陶帆去摸索着开灯，灯一开，大家都看清了那团幽紫色的光究竟是什么——
是眼睛里的颜色。
深海极冰鲸原来真的存在。
“啊啊啊啊——小心啊！”何望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天地倾覆，窗外的声音变得巨大，海浪的声音掺杂上深海极冰鲸尖厉的叫声，让大家倍感不安。
“大家静下来！”碰撞声不绝于耳，林素拼命地稳住自己，“我和陶帆去开舰艇——”“砰砰”，大概是舰艇的某一个部位碰上了礁石。
“大家尽量抓住一些可以定住自己的——”“砰”，“东西！我们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林素把手伸给了陶帆。
叶卿脸色很不好，他用一只手指着窗外，另一只手正抓着桌子:“队长，我想，那个深海极冰鲸真的——存在。”
大家都看见了。看见了深海极冰鲸身体的一部分，它的尾巴几乎有一个半舰艇那么大，上面还有一串冰棱似的东西。
谢舟感叹:“太神奇了，原来这种生活在深海两万米、已经完全违背生物圈划分的远古物种真的存在！它们得有多大啊……”
陶帆摇动着驾驶杆:“先不要管它们神不神奇了！我们该怎么办？队长，舰艇驾驶杆失能了！”
“大家不要慌！”林素的声音很有威严，大家马上安静。
“我了解到，它们捕猎时一般是不动声色地从后方靠近猎物，然后直接吞掉。但是这一次它却亲自现身，一定对我们没有恶意。”林素说。
柳向宜问:“我们要干什么？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林素十分冷静地说:“事实上，我们只能坐以待毙。”
这时，舰艇的速度减慢了些许。
过了十秒钟左右，好像舰艇坠了底，发出一声闷响。
“我们——要出去吗？”许久的静寂后，温有衍开口问道。
“要，现在这里深度未知，舰艇坏了，只有出去看看了。”林素首先提起了氧气瓶。
潜入这片未知的深海，大家不敢轻举妄动，林素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洞穴，没有什么反应，大家几乎都不考虑后果地游了进去。
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这里面不但不恐怖，不阴暗，倒是一片祥和，洞里有着形状各异的钟乳石，而且还有着一片片蓝光始终让洞穴明亮。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里，竟然有氧气！
不但有，还非常充足，和陆地上一样。
林素摘下了氧气瓶，她试着呼吸了一口空气，大家也这样干了起来、大家现在开始讨论了，边讨论还边往前走，这个洞穴仿佛有巨大的魔力，指引着大家往前：
“队长，这里真是太神奇了！这放眼整个海洋界也是前所未有的！”何望潇兴奋地说，陶帆不停地拍照。
林素却是一脸严肃：“这里有点像虚空之境。”
谢舟问:“什么镜子？虚空的”
“虚空之境，对于它，我只了解到了几点，虚空之境的危险程度取决于你的自控能力。在这里面往深了走，大家都会陆续产生幻觉——怎么说呢，它不算幻觉，应该算一个幻境。而且还有男女之分。男生在这个幻境里看到的是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女生看到的则会是自己的未来。”林素的靴子发出了一声声踩踏声。
司以程马上要走:“队长，怎么不早说？我们为什么还不走？”
林素耸了耸肩：“我一开始也忘了。而且我们已经迷路了，”她指了指他们来的路，“现在除了走下去，别无选择。”
队员们都缩了缩脖子。
“只有自控能力极强的人才可以平安地走出这个洞穴，我们肯定可以走出去！”林素给队员们打气，她希望靠这种方式鼓励着大家走出这片未知的领域。
往深处走，蓝光增多，幻晕感扑面而来，温有衍拉紧了林素的手，这里的氧气也没有那么充足，大家能闻到的只有一些香粉和龙涎香的气味。
然后，没有预兆地，大家不约而同地倒在了地上。
——
林素在幻境里不停挣扎，她的幻境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有什么。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在科研局发布会上大胆地拉起了温有衍的手，对着科研局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正在看直播的所有人，说了一句：“我爱她。”
现实中的林素感觉被十八层锁链加了身，看着幻境中的自己幸福地笑着，把温有衍拥入了怀中，然后热烈地亲吻着她，温有衍也回应了她，一样热切。
不，我不应该在幻境中沦陷。
林素在幻境里的灵魂仿佛被压住了，想要挣脱这幻境的束缚是相当难的。
林素下了狠心，最后看了自己和温有衍一眼，狠咬了自己的胳膊一口，不疼。
这果然就是幻境，想要破解，一定会有什么捷径。
突然，林素想到了什么，不再“自残”，而是用一种特别大的声音喊道:
“我一定会大声说出我爱她，我一定会光明正大地娶她！”
幻境开始被破解，迷雾不复存在，林素清醒了过来，脑子里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幻境了。
睁开眼睛，林素看见的是昏睡在地上的队员们，看来大家都还没醒，得想办法出去。
她看见谢舟的腿动了几下，他看见的应该是愿望。
随后，温有衍和叶卿一起醒了过来，陶帆的睫毛动了几下，也醒了。
四个人面面相觑，然后是林素的声音：“你们都破解幻境了？都说说幻境里是什么，我们一起想想它的漏洞。”
温有衍脸色倒还算好，因为她只信科学，不信这个虚空之境里预示的是真的，她大概以为，虚空之境只是能让人神智涣散而已：“我看见了阿素拉着我的手说了句“我爱你”，然后抱了抱我，就这些。”
这时，林素的耳垂有些不明显的红色：“我也是这么看见的。你是怎么挣脱幻境的？”
她没看温有衍。
“我就想，我一定要出去，一定要。外面还有我们的队员们等着我们去拯救。”温有衍道。
叶卿：“我看见的是一个短发女生和一个长发女生拉着手，但看不清面貌。”他思考了一会，又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出来了。”
叶卿挣脱幻境的办法非常简单。
简单，但又使人匪夷所思。
“我看见的，是一个女孩，她约莫十来岁，对着我笑了笑。”陶帆显得很疑惑，接了一句：“我出来之前在想，我要弄明白她到底是谁。”他们四个交谈间，其他队员也纷纷逃离幻境，醒了过来。
林素一一询问后醒来的队员们。
谢舟十分犹豫地说：“呃……队长，这个……有点……”
林素叹了口气，回答他：“你以为我想听啊。这还不是为了破解幻境。”
陶帆双手抱胸看了他一眼：“唯唯诺诺的，你这里面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
谢舟闭了闭眼，开口说：“我看见的，是陶帆穿着队服，手里拿着她获得第四界四位一体摄影大赛金牌的样子。”说完，他面颊一热。
陶帆双手从胸口放下了，她脸上表情还算好看，但是有些古怪。
“你是怎么出来的？”林素明显不想听这些。
“……幻境里的陶帆对着我笑了笑，告诉我，继续往前走，梦想一定会实现。然后我就——”谢舟看上去想死了。
“不要脸。”柳向宜也刚醒，可她也是没料到，一醒就遭到了“暴击”。她看上去也想把谢舟打死。
陶帆背过身去，大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柳向宜，你的呢？”林素问柳向宜，她不敢想接下来会听到什么。
“没什么，就看见了一个挺大、挺清澈的湖边有一个长发及腰的女生，因为她背对着我，我没有看到她的样貌，她也没有看我。我出来的办法就是一个不小心跌进了湖里。”柳向宜无所谓地说。
这个让林素不想听到的幻境，竟然这么简单。
“我们的很奇怪，两个幻境是连在一起的。”何望潇看着司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