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负伤
洛甚扒拉人的动作顿了下。
他扭头,撞见一穿着粉衣的女子。
那女子身姿婀娜,衣服布料也极好,看着不似误闯进来的。
洛甚看着人,困惑着,问:“这是你的房间么?”
如果是,刚那两个下人,为什么把他们领到这来?
倒是故行之最先反应过来,抽出腰间的软剑直指赵小灵:“你是谁?你藏在屋里,有什么目的!”
赵小灵缓缓抬头,她脑海里闪过那日被压在身下混乱的一夜,想起那张勾着笑的脸,想着父亲还在牢中整日受苦,那番憔悴,她看着都痛。
然而下一秒,即将蓄出的眼泪停在眼角。
她愣了。
不是这人,那夜的人,和眼前的人并非同一个!
她立刻反应过来,那夜是出了什么差错,而洛铭误会和皇上共度春宵的人是她,就此造成了误解。
但眼下已经闯进来了,计划也已实施,她要现在放弃?还是硬着头皮继续?
故行之问:“姑娘何人?可曾见过?”他隐约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但此刻有些想不起来。
这话突然给了赵小灵一个思路。
按着洛铭的话说,那日皇上应该也在天喜楼,并安排了个女子,即使不是她,但受了药物控制,恐怕皇上也不见得记住了对方。
她喉咙发干,紧张地手指轻颤。
心一横,抬声道:“皇上……那日天喜楼……”
话没说完,突然一道声音同步响起:“故行之!”
赵小灵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心脏。
故行之迷茫地望过来:“怎么了?”
“朕……朕好像有个东西落在厅里了,你去帮朕取来!”洛甚心脏狂跳,他薄唇微白,眼神紧张地盯着故行之,生怕他察觉到什么。
“但是皇上,现在……”
洛甚不容反驳:“朕让你去你便去!”
故行之眉头皱起,他直觉洛甚有异,难道是因为这个姑娘?
他目光从两人之间来回,却是想歪了:“皇上,此人是秦王府上的,不可要。”
洛甚呼吸一哽,他瞪着故行之,干脆拿赵小灵当挡箭牌:“废话!朕是真有东西掉了!再说,你吓到她了!”
赵小灵一听,懵了,她什么话都还没说,光是说天喜楼三个字,皇帝就慌了?
她眸子微动,配合着表演泫然欲泣。
故行之脸色一沉,看向洛甚的眼神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
他抬步往门外走,气势汹汹地。
看得洛甚不自觉抖了下。
万一叫故行之发现真相,洛甚都难保证自己的脑袋不会连夜搬家了。
他后怕地上前关门,转头看向赵小灵,表情肃了肃:“说吧,你想做什么?”
赵小灵收回目光,唇角微勾了勾:“皇上不记得了吗?那日,是民女服侍的皇……”
洛甚哼了一声:“朕那日没找过人。”
赵小灵唇角的笑意冻住了。
洛甚往前一步:“是秦王让你来骗朕的,是不是?”
赵小灵跪在地上,低着头:“皇上不记得了?那日民女还……”
洛甚凉声道:“欺君之罪,当斩,你可想清楚了。到底是为秦王做事,还是和朕坦白,朕可饶你不死。”
赵小灵闭了闭眼。
她从看清皇帝长相的那刻,就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
只是多少还抱着点希望,希望能救爹爹一次。
只可惜……
她再睁开眼睛,眸光里已有决绝。
洛甚压着眉头,问:“是他逼你在天喜楼害朕的?”
他想,只要有这女子为人证,定可追究洛铭的事。
然而刚问完,却见那赵小灵突然起身,冷笑着问他:“皇上,您还不知晓民女的名字吧?”
洛甚一愣,问:“什么?”
赵小灵道:“民女姓赵,名小灵,是曹县县丞赵文中之女。”
洛甚微微张嘴,难以置信。
赵文中?他的女儿?
他惊讶了下,接着就见赵小灵袖中白光一闪,一把匕首朝他刺来。
洛甚立刻后退两步闪开,喊道:“赵小灵,你冷静一下!”
然而赵小灵哪敢冷静,她若是坦白,父亲便会死,若不坦白,自己也没活路,还不如刺死洛甚,死也死得有价值点。
她刺向洛甚的动作又快又乱,像拼命似的毫无逻辑,好几次都差点误伤自己。
洛甚虽然能躲,但总归见不得她被人算计还一意孤行,眼瞅着她晃动匕首过度,就要负伤,洛甚连忙伸手把住刀刃。
锋利的刀腹瞬间划开他的手掌,鲜血如水涌出,洛甚被疼得后悔,他哽着嗓子:“朕正在查当年的事!”
赵小灵却凉薄一笑:“半年了,你以为我还信你吗?!”
她松开那把匕首,转而掏出另一把,猛地冲向洛甚!
洛甚惊了,他压根没想到还有另一把,急忙将染血的匕首换到左手去格挡,但是赵小灵已经冲来——
危机时刻,突然有人破窗而入,一个闪身挡在洛甚身前,同时一展扇子,夹住了匕首的刺入。
秦承手腕一动,从扇子上传来的麻痹感叫赵小灵不得不放手,她后退两步,握住手腕瞪向秦承——
“是你?”
秦承眼底沉沉:“小灵,关于你爹的事情,证据已经找到了,你不必伤他,接下来的事由我处理。”
赵小灵迷茫了:“你是谁?”
他深吸了口气:“秦承。”
赵小灵瞳仁震了震,她难以置信,一下子瘫软在地。
秦承本没想参与到这事来,但方才被故行之发现,要挟他去换掉厨房有问题的饭菜。
秦承换完菜,突然想起赵小灵,担心她回来后被秦王发现端倪,一路寻找到这里,听到了屋里赵小灵的话,这才知道她的身份。
他没想到赵小灵就是那日天喜楼的女子。
而能将她送去青楼的,也只有一人能做到。
秦黄!
秦承咬牙,转身便朝洛甚跪下:“求皇上饶小灵一命!草民定当万死不辞!”
洛甚垂眼,瞧见还在地上回不过神的女子,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他叹口气:“朕……”
话还没说,他突然察觉到什么,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掌。
正在这时,大门被人踹开,故行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收回腿,却突然瞧见屋里多了个人,不过见是秦承,他没太在意,走上前道:“方才大臣们都朝这过来,臣怀疑秦王设下什么计策,建议还是……这怎么回事?”
他看到洛甚手上狰狞的伤,脸色一下子变了,眼神立刻杀向秦承,但秦承只低着头挺直后背,似乎在保护身后瘫软的女子。
他有一瞬间怀疑是洛甚想轻薄赵小灵,反被秦承所伤。
但理智告诉他不是。
外面已有脚步声传来,他来不及算这是谁的错,先叫秦承:“把她一同带走!”
秦承低头应是,接着起身一把抱起赵小灵,从窗户离开。
故行之转身,压着眉头:“皇上,回宫再算——”
话没说完,眼前的人身体突然晃了晃,整个栽倒下去。
故行之眼疾手快抱住人,听到洛甚气息不稳地低喘:“匕首……有,毒……”
他急急忙忙抱住洛甚,立刻跃出窗户,飞奔出去。
身后,秦承一咬牙,也带着赵小灵跟上。
皇宫离秦王府太远,他怕洛甚来不及,便先带人到故府去,路上随便拉了个人丢去三两银,叫他叫大医堂的大夫出急诊。
把故甚安置在床上不久,管家就跌跌撞撞带着大夫跑过来。
先前还生龙活虎的人此刻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脸白如纸,眉头似是委屈地皱着,看着便叫人心疼。
大夫急忙搭上脉,细细诊来,脸色微变了变:“他这是中了毒。”
故行之就站在床边,听到这话,心里慌了下:“可有救?”
“放心,中毒不深,且这毒易解,能救。”大夫处理好伤口,当即写帖,叫管家去取药,“每日三帖,七日便好。”
故行之松了口气,他解下银钱交给大夫:“今日之事,不可告知他人。”
大夫心下了然,临走前却踌躇了下,他咬了咬唇,有些事,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故行之见他脸色有异,又问:“怎么了?”
“小的技艺不够高明,仅能帮解此毒,但这位公子,还请您找更好的大夫来看。”大夫还是咽下了话,他总觉得这事太过反常,不太应该能诊出来。
故行之闻言脸色却变了:“可是什么问题?绝症?”
大夫赶紧摇摇头:“没什么大碍,只需好好调理身体,莫过劳累,若是喝药,尽量选温和些的,容易伤到。”
故行之听着有些茫然,不过既然没什么大问题,他就放心了,大不了回宫的时候再给他找太医来。
“那他何时能醒?”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
送走大夫,故行之看眼还在床上昏睡的某人,抬步走出屋子。
屋外,秦承和赵小灵双双跪着。
他看眼两人,目光落到了秦承身上:“你说,怎么回事?”
秦承坦白了秦王的诡计,但说到今日的事,便有些语焉不详。
故行之眼神杀过,叫赵小灵打了个哆嗦。
“你说。”
“我……是我伤了皇上。”
故行之问:“你和皇上毫无交集,他如何确保你能接近皇上?”
赵小灵低下头,声音颤着:“秦王曾……设计让皇上到天喜楼,那夜,罪女也在,秦王误以为和罪女共度一夜之人是皇上。”
故行之脑袋懵了一下,他突然就想起来,为何看赵小灵眼熟。
但是……洛甚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