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是夜

    乌云尽去，月朗星稀。

    陆陵没兴趣再看那边的“郎情妾意”，老实说，如果不是桃景不讲武德偷窥，他是绝对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情呢。好歹也是一位比较顶尖的大修士了，偷看晚辈扭捏的情感试探像什么样子。陆陵打住念头，天晓得桃景会不会又在某处偷看。起身掸落灰尘，头顶月色星光而去。

    刘柴当然不是没来由的出现，逃了一阵子他发现家里换了玩法，即使有江湖一把好手刘不二暗中帮忙，眼下也有些疲惫了。恰好此时桃景出现，拆穿了他的伪装，顺带帮他切断了某些与家族的联系，然后又以“跟在我身边一段时间，沾染点儿我的因果别人就不敢随意推衍你了”的撇脚借口，将他带了回来。半途却又被狠狠甩下，于是在某人刻意的牵引下，恰好碰到了前往离阳的余心。

    余心见到刘柴自然是欣喜的，只是与刘柴说的话不多，拣选后只说了当时刘不二找上门的事情。就柴听过后也没什么表示，沉吟半晌才问了余心怎么开始修行了。

    余心苦涩一闪而逝，倒不避讳，说到：“遇到点儿事，受了点伤，他们说修行能吊住这一口气。我这人比较怕死，想着好死不如赖活着……”

    碎碎念一般说了很多，刘柴听着。最后问了一句，“你说的修行能多活些日子，但你可晓得这些日子也许本身不修行就能活的。也许正是因为修行，你才会不得不靠修行来续命。”

    “也许。”余心笑了笑，“很多时候我也不明白我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修行。我的记忆一段一段的，很多地方都不通畅。说老实话，我现在甚至怀疑当下的我都只是某个记忆里的一部分画面，都不是真正的我。”

    刘柴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他的疯话。

    余心继续说到：“我看过一本书，里边有句话叫我与我周旋久，不知我是我，谁是我！”偏过头，余心笑到，“后边是我自己补的。”

    刘柴偏开头，“显得你很会说话？”

    “也不是啊。”余心赧颜，“我知道你读的书多，我这不是怕你听岔了。”

    “你都说我比你读书多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句话。”

    “那就好那就好。”

    言尽于此，骤然无言。刘柴总觉得这位余兄与在云溪城的那位余兄不一样了。话多的有点儿活泼了。

    余心也觉得好像隔了一阵子，有些话反倒不怎么好开口了。

    桃景坐在云端，不知何时陆陵又被她拽了回来，望着下方的一切，嘴里嗑着瓜子，难隐笑意，“他们这是在干嘛？你说余心是真不知道刘柴身份，还是装作不知。”

    陆陵闭目，不想理人。

    桃景也不恼，而且莫名心情很好。就在刚刚她去见了那个景平师叔看上的弟子，确实很不错，有一瞬间她都想将人抢过来当弟子了。不过转念一想，给自己当弟子那就是晚辈，反倒不好捉弄了。于是收起了这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