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又见故人
柳剑飞背负着双手站在庭院里，看着那颗枯死的梧桐，脸上表露出无以言状的得意之色，红彤彤的夕阳照在他上，更显得精神矍烁。为了等这一天，也不知站在这里发呆了多少次，虽然李心云跑了，但已中了自己的“百日化骨散”料想也必死无疑，这样的结果还算颇为满意。想到这，脸上不由自主地一笑。不知什么时候月月来到了他身后，轻轻叫了声：“主人。”
柳剑飞并没有回头，仍盯着那棵梧桐道：“月月，你说那棵树是不是世界上最美的树？”
月月道：“它还能活过来吗？”
柳剑飞道：“现在它很美，为什么要它活过来！”
月月哦了一声道：“主人如今如愿以尝，我准备了酒菜，月月想陪主人庆祝一杯。”
柳剑飞回过头捏着月月的下巴，笑道：“你永远那么精明能干。好，送来我房间陪我喝一杯！”
”谢谢主人夸奖。“”月月嘤咛一声挣脱了柳剑飞的手，迈着碎步而去。柳剑飞目光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那棵树，回到房间时月月已经把酒菜摆弄好了。柳剑飞端庄地坐下，月月依偎在他身旁，殷勤的给他斟酒。眼睛不停的瞟着柳剑飞，红扑扑的脸上却透着耐人寻味的狯笑！柳剑飞醉了，还没喝就已经醉了，如此美酒佳人，怎能不醉？月月兰指轻盈地捏着酒杯，一杯一杯地送到柳剑飞嘴唇，然后，柳剑飞真的醉了，只觉得眼前月月娇小玲珑的倩影变得越来越模糊，终于，他一头醉倒在了桌上。月月轻轻拍了拍柳剑飞叫了声“主人”，见他纹丝不动，然后迅速起身，来到了墙壁前，拉开挂在墙上的一幅画，用手轻轻一按墙壁，只听见一阵轰鸣，然后墙壁慢慢旋转起来，随后就看见一道暗门。月月回头看了一眼柳桌上的柳剑飞，见他依然人事不省，然后放心地探身进了暗门。穿过一条狭窄的甬道，又看见了一道石门，在石门上轻轻一按，门又自动打开了。这就是柳剑飞精心设计的秘室。关着上官宁儿的秘室。上官宁儿面对着墙壁侧身躺着，听见门的响动，以为又是柳剑飞，脱口而出：“滚！”
月月轻声道：“小姐，我是来救你的！”
上官宁儿听出是女子的声音，连忙转过身，憔悴的脸上显得非常激动，这些天虽然没被柳剑飞碰过身体，但成天都在恐慌中度过，神经可想而知有多紧张，现在突然有人说来救她，眼泪在也控制不住，轻轻地抽泣起来。月月连忙上前扶住她，轻轻道：“小姐，我把柳剑飞迷倒了，我们快走！”
上官宁儿哦了一声，边起身边问：“你是…”月月道：“我是你爹安插在柳剑飞身边的人，别问那么多了，先出去再说。”
话音刚落，后面就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熟悉而狰狞的声音！柳剑飞的声音，“你们这是要去哪呀？”
柳剑飞接着笑道：“上官展鹏死了！李心云中了我的‘百日化骨散’，而且还身受重伤，也活不长了！还有个陆少风，我只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捏死！你们说，现在还有谁是我的对手？我称霸武林的日子是不是到了？”
上官宁儿恨道：“你做梦！”
柳剑飞道：“我喜欢做梦，而且最喜欢梦见你。”
月月道：“我明明在酒里下了药，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我跟了你这么久，原来你从来没信任过我。”
柳剑飞笑道：“就凭你也想迷倒我？那样的话我怎么称霸武林？你以为我傻吗？我早就知道你是上官展鹏的人了！”
月月道：“你别得意太早了，李心云不会死的，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柳剑飞沉声道：“你是不是爱上李心云了？”
月月笑道：”我不爱上李心云难道还会爱上你这个卑鄙小人吗？”
柳剑飞脸上已有了怒意，随即又大笑起来。然后又走出秘室，回头道：“你们两个美人等着，我去收拾那个陆少风，马上回来！寂寞了就说说话。”
说罢哈哈大笑，然后“砰”的一声石门又关得严严实实的。对他来说，陆少风虽然不足挂齿，但不除事情就还算不得圆满，他确实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柳剑飞走出柳家堡，直奔上官府上，这两天上官府还在为上官展鹏办殇事，他相信在那肯定能遇见陆少风。小树林！李心云和上官展鹏决斗的小树林！这里似乎注定是决斗之地，因为柳剑飞刚走到这里时，陆少风领着各派高手也赶往柳家堡，正好相遇在这片小树林。其中有少林的知任大师、武当的灵树道长、丐帮的陆白陆长老等等，这些都是上官展鹏生前的好友。柳剑飞装着若无其事的上前给各位武林前辈一一行过礼！陆少风挺前两步，忿忿地道：“宁儿在哪？”
柳剑飞暗付：“今天这么多高手在此，如果动起手来，难免会吃亏。”
见陆少风问，连忙笑道：“陆兄真会开玩笑，她又不是我表妹，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
陆少风道：“是吗？”
柳剑飞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陆少风道：“一点都不相信！”
这时，少林的知任大师说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柳堡主还是把宁儿交出来吧，知错便改，回头是岸！”
柳剑飞道：“大师说的是，可在下确实不知道上官宁儿的下落，请大师恕罪！”
正在这时，突然刮起了一阵寒风，众人都道奇怪，然而更奇怪的是天空中竟然扬扬洒洒地飘起了雪花。雪花中缓缓出现了三个人。都穿着一身比雪还白少女，一人在前两人在后，前面一人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白纱，身上也是一袭白白的长裙，后面两人给她托着，似乎是她的丫鬟。人群中有人惊呼，惊呼这少女的美！她确实比雪更美，美若仙女下凡！人群中也有人惊恐地窃窃私语：“天涯冰美人”不错！这就是传说中神秘的“天涯冰美人”雪飞飞！雪飞飞真宛如雪花一般美得没有一点瑕疵！只见她缓缓走了过来，声如雪花般飘落，轻轻的让人连气都不忍喘，深怕一喘气就会把这一切都融化掉。“请问诸位有谁知道李心云在哪？”
这是雪飞飞说的话，柔得让人心旌躁动。众人都不言语，仿佛担心嘴里的气会把她吹走。雪飞飞又对身后的丫鬟道：“含冰、含霜。”
两丫鬟答应一声走上前来。雪飞飞道：“你们去问问知任大师和灵树道长，他们是出家人，不会说谎的。”
知任大师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老纳确实不知李施主的下落。”
灵树也摇头道：“贫道也不知！”
雪飞飞道：“一个一个问，总会有人知道的。”
此刻的气氛也凝固到了冰点，人群中突然有人哆嗦着道：“他中了柳剑飞的‘百日化骨散’，又中了上官小姐一剑，后来被人带走了！”
雪飞飞突然手中飞出一条白绢，缠住那人的身子直拉到了跟前，娇嗔道：“柳剑飞在哪？上官小姐在哪？”
那人道：“柳剑飞就在这里，上官小姐不知道在哪！”
此时这里哪还有柳剑飞的影子…柳剑飞‘砰’的一声打开了秘室的门，还没等上官宁儿和月月反应过来，就被他制住了穴道。只见他拿出一个麻袋，一边把宁儿装进去一边急促的说：“委屈你了美人，我带你去一个只有咱们俩的地方！”
柳剑飞扎好袋口，扛起麻袋急匆匆的往外走，又突然想起什么，返了回来一脚踢向月月：“吃里扒外的东西，去死吧！”
月月被踢的撞到了墙壁上，吐了大一口鲜血，昏死过去！……李心云艰难地睁开眼睛，见四周全是药罐子，空气中也迷漫着一种难闻的药味。他试着动了动，只感觉混身没有一丝力气，心口不时传来阵阵剧痛。身子不能动，但眼珠可以转，他眼珠打量着四周。这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墙角立着一个煨药用的三角鼎，上面的罐子还在呼呼地冒着热气。李心云正想挣扎坐起来，外面忽然走进来一个人。这人一付老太龙钟的样子，年纪估计至少也有六七十，衣着异样，显然不是中原人士。李心云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西域毒王！老人见李心云醒了，瞥了一眼，也不理睬，径直走到药罐子前，在三角鼎下添了一把柴，药罐里的药变得更沸腾，“啵啵”的快要溢出来！李心云先开口道：“药快溢出来了！”
老人头也没回道：“我有眼睛。”
李心云试探着问：“你就是‘西域毒王’？”
老人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李心云又道：“你为什么救我？”
老人道：“我没有救你！”
李心云道：“我虽然有脚，但好像不会自己跑来这种鬼地方的！”
老人把药罐子端到地上，然后搓了搓干枯的手，显然是罐子很烫的原因，然后道：“你有脚别人也有。”
李心云道：“是别人把我弄来这的？”
老人道：“反正我这把老骨头是不能够把你弄到这来的！”
李心云道：“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老人道：“我也没打算让你感激！”
李心云道：“有酒吗？”
老人道：“有！但你不能喝。”
李心云挣扎一下坐了起来，问道：“为什么？”
老人找到一个碗，边倒药边说：“我不想浪费我辛辛苦苦熬的药。”
李心云艰难的笑了笑，眼睛停留在墙壁上挂着的一个羊毛酒囊上。老人把药端到李心云跟前，道：“如果你嫌药不好喝，我可以在里面掺些酒。”
李心云接过药，仰着头一口吞了，抹了抹嘴道：“好药！”
老人道：“我的当然是好药，要不你早就没命了。”
李心云动了动身子，觉得混身都充满力量，这种药还真神奇。老人接着道：“你的剑伤已经无大碍了，只是身体里的毒还没清除，我正在给你配解药，还差一味药就齐了，你老实在这呆着，我出去采药了！”
然后背着个篓子出门去了。李心云看着老人走远了，目光立刻停留在篱笆墙上挂着个羊皮酒囊。有酒不喝就不是李心云了，他取下酒囊，然后找到自己那柄黑漆漆的剑，还好，自己昏迷的这些天剑并没有丢！然后一手提着剑一手提着酒囊强支着虚弱的身体出门去了！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喝酒！树上孤零零的一片树叶在风中摇曳，树下伫立着孤零零的一座坟，坟前孤零零的站着一个人。这里仿佛已经被世界遗弃，一切都是孤零零的！李心云怔怔地看着墓碑，上面的是他三年前亲手刻上去的。看着墓碑上的字往事仿佛就在昨天。看着、想着，李心云的眼眶开始湿润了。坟里躺着的究竟是谁？能让一个七尺男儿为之流泪？李心云喝了一口酒，然后开始对着墓碑说话：“大哥，今天是你的忌日，小弟带着酒来看你了！”
然后把酒囊里的酒撒在墓前，然后心神又回到了三年前。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了一个小孩的声音：“娘，快点！”
然后听见一个妇女的声音：“牛儿，小心点，别摔着。”
李心云怔怔地念道：“大嫂！”
然后急忙转到那棵树后！娘俩很快就到了坟前，李心云偷偷看了一眼他们，眼眶又开始湿润了。心里哽噎道：“大嫂、牛儿，你们受苦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正在这时，李心云听到那妇女也用哽噎的声音喊道：“是你来了吗？”
李心云再也禁不住了，从树后走了出来，哽噎道：“大嫂、牛儿。”
牛儿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着了，拽着妇女的衣角惊恐的问道：“娘，他是谁？”
李心云想过去抱他，他连忙躲到妇女身后。李心云看着一身朴素，一脸饱经风霜的大嫂，再也不忍心多看一眼，扭过头道：“你还好吗？”
大嫂也避开目光，道：“我们娘俩过得很好！”
然后拉出躲在身后的牛儿，对他说：“这是你李大叔。”
牛儿怯怯的叫了声：“李大叔！”
李心云想去抱他又怕吓着他，冲他笑道：“牛儿真乖！”
…这是间非常简陋的木头屋，屋里除了破旧的锅碗瓢盆外再没有什么像样的家什了！这就是他们娘俩居住的地方。大嫂做了整整一桌的菜，虽然不是大鱼大肉，李心云仍然吃得很香，这就是浪子对家的依恋。一顿饭还没吃完，就听见外面一个粗旷的男人声音：“梁归燕！”
话音刚落人就钻进屋里来。看见李心云，先是一愣，然后叽笑道：“哟嗬，带了个野男人回来！你以为我就怕了？告诉你，今天是最后期限，要么还钱要么跟我走。”
梁归燕哀求道：“大哥，再宽限我几天，我一定还你！”
“不行不行，”那男人五大三粗，满脸横肉，说着就伸手过来拉梁归燕。牛儿被吓的躲到了李心云身后，大气不敢出。李心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把手按到了剑柄上，握剑的手能看见几条凸起来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