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惊艳
戚音走到那个角落，拿起了靠在墙上的扫帚，向他们示意：“那我可以用这个当道具可以吗？”
桑晚晚难以置信地嗤笑一声：“当然可以。”
她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到，她拿着扫帚在那背台词的样子会有多滑稽可笑了。
戚音拿着扫把回到原地，把它放在手掌上颠了颠，对它的重量了然于心，掌握了控制它合适力度。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对袁铎一笑：“我准备好了。”
袁铎担忧地看了看戚音，终是无可奈何地认了命，知道自己肯定是要为自己冲动把老脸丢尽了：“那开始吧。”
随着袁铎的一声令下，戚音快速把手里的扫把反手举在了背后，眼神一凛，勾起一个孤高又冷艳的笑。
“是你！你就是这些天一直跟踪我的登徒子！”
只一个负剑的动作，一个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眼神，她就已经把柳剑心那样一个高傲任性，狠辣叛逆的侠女形象勾勒了出来。
在场几人皆是呼吸一窒。
袁铎几乎是瞬间就被她带入了戏中：“是我没错，但我只是奉命调查柳谟熹的案子，绝无冒犯姑娘的意思，那天看到姑娘在瀑布下沐浴，实属意外！”
他的角色是电影中的男主角，一个负责查明一代大侠柳谟熹离奇死亡真相的官差。
柳剑心冷笑一声：“查案？那你不去调查那些前来赴宴的可疑人，夜夜跟踪我做什么？”
“恕在下直言，姑娘你的供词与你家的婢女和管家都对不上。”
“你什么意思？”柳剑心眉头蹙起，气极反笑，“你怀疑是我杀了我爹？平乐县的官差就是这等查案水平？好笑至极！”
“此案疑点重重，所有有作案可能的嫌疑人，都要查。”
“我早就跟你说过，每晚亥时以后，我都会趁爹娘入睡后去紫竹林里练剑，你手下的仵作也说了，我爹是死在当天子时，紫竹林和安风山庄相隔甚远，我根本没有作案的可能！”
“现在也已近子时，姑娘为何不在紫竹林练剑？”
柳剑心咬唇，哑口无言，半晌恼羞成怒：“我自然是有我的事要办。滚开，不要再跟着我。”
“姑娘若是不能把还说清楚，恕我不能让你离开。”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的这个‘不能让我离开’，是怎么个不能法！”柳剑心是个自负的，当即直接拔剑迎了上去。
她身法极好，一劈一砍，每一次挥剑都平稳有力，同时身姿又灵活轻盈。
戚音拿着一把陈旧的扫把，硬是挥舞出了江湖侠女的意气风发。
她的手随意一翻，扫把就在它手心里打起了圈，不管是负在身后还是立在身前，不管是横劈而出，还是挥砍而下，都极其气势，赏心悦目。
在坐的几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原本试镜的剧本里是标注了的，可以省略这些动作，只需要拿着道具剑做做样子就可以，没想到她竟然拿着一把扫把，却挥出了真刀真枪般的肃杀。
而且她眼前明明没有人跟她演对手戏，却仿佛能从她眼中看到一个棘手的敌人。
“你一个小小衙役，竟能有如此武功？”她横眉怒目，似是有些不敌，停了手。
先前她不满她爹为她招赘婿，还想把家传宝剑传给一个外人，就擅自去了江湖人士前来赴会留居的客栈。
管他是江湖新秀，还是一方游侠，她把那些歪瓜裂枣全部打得满地找牙。
没成想，现在竟然打不过一个区区官差。
孤傲，愤恨，迷惑，不甘……
她只几个眼神，就把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任谁都能读懂。
袁铎看得愣了神，差点没接上词：“承让了。”
“其实……我知你一直怨恨你的父亲，他自幼不准你习武，只因为你是个女子，前几日在你向他展示了你的武功之后，他还是执意要招赘婿，即便是把家传宝剑传给外人，也不愿传给你，所以你心生怨怼，一气之下将他杀了。”
柳剑心侧过头去，胸口不听起伏，再回过头时，眼中已染上了决绝的杀意。
“……但我知杀他不是你的本意。我猜，那晚他找你谈话，不停地激怒你，不停地告诉你，除非他死了，否则你永远别想得到那把宝剑，甚至还要废去你这一身武功。”
柳剑心一怔：“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看一看这个吧。”
柳剑心眼神防备得走过去，接过了纸条。
她一目十行读完，发现这竟是她爹留下的遗书。内容大意是，他不敢违背祖宗传男不传女的信条，但又觉得他的女儿，比这天下男子都更配得上柳纹古定剑，所以愿以死向祖宗明志，那晚是他百般激怒，一心求死，若查到了她头上，切莫追责。
“这是我在你的闺房床褥下找到的。”
遗书为什么会放在她的房间里，就是希望在有人查到她的时候，保护她。
“我不信！”柳剑心露出痛苦的神色，嘶吼道，“他从小只准我学琴棋书画，女红刺绣，我偷学几招在他眼前比划，他都将我毒打一顿，怎么可能认可我的武功？这都是你设计出来蒙骗我的！”
她的眼眶越来越红，震惊、懊悔、逃避等等情绪凝出一片血色的恨意，她恨这个告诉她真相的人：“我杀了你！”
话落，戚音挥舞着手中的扫把，猛力向前挥去，而她的前面，正好坐着桑晚晚。
桑晚晚只觉得扫把尾一瞬间就到了自己的眼前，她甚至都已经感觉到了扫把挥过来时带来的劲风，也仿佛闻到了扫把上的灰尘的味道。
她顿时惊慌失措地向后靠去，没想到用力过猛重心不稳，直接连人带椅子向后翻倒在地。
“啊！”她惨叫一声，摔得不清。
她本能地看向裴槿司，没想到他竟然正盯着戚音出神，根本没注意到她摔倒了。
甚至还包括其他几个人，导演、副导演、制片人……通通目不转睛地盯着戚音，连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回过神。
而戚音，挥着扫把定格在向前伸直手臂的动作上，整个动作又美又飒。
桑晚晚知道自己现在肯定狼狈极了，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戚音，你故意的是不是！”
戚音已经收了动作，擦了一下自己额角的汗，眼里含笑：“不好意思，我第一次用这种道具，没掌握好，但是刚刚我收住了，是你自己往后靠才会摔倒的。”
她在最后有一个很明显的收力的动作，原本她是想把扫把定格在桑晚晚脸前面几厘米的位置，在惯性的作用之下，肯定能让她好好吃点灰，没想到她这么不经吓，直接自己摔了。
桑晚晚哑然，转而向裴槿司娇嗔：“槿司！你看我的手，都摔破皮了，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裴槿司还在盯着戚音看，仿佛要把她的脸烧出个洞来似的，闻言才转过头，语气淡漠：“她说的没错，她刚刚最后收力了，是你自己摔的，。”
桑晚晚脸色一白，只能灰头土脸地自己把椅子扶起来，坐了回去，同时恶狠狠地剜了戚音一眼。
一时之间，房间内陷入安静。
戚音看向袁铎，等待他的进一步指示。
袁铎咳嗽一声，眼里的惊艳还没散，连声音都不知怎的有些哑了：“很好。”他一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你表现得不错……先回去等消息吧。”
他很想站起来狠狠地夸她，但是裴槿司就坐在他旁边，这提醒了他，她在这里演得再好，也不能真正出演柳剑心这个角色。
与其夸她让她高兴一阵，最后又失望地得知没选上她，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给她希望。
袁铎想着，握紧了拳。到底还是觉得不甘至极。
戚音巴不得早点结束回去干饭：“好的，谢谢老师们给我的这个机会。”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步履飞快，生怕又被拦下来，耽误她干饭。
裴槿司还在盯着戚音看，一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下一个试镜的演员走了进来，他的目光才收了回来，掏出了手机。
桑晚晚假装口渴地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其实斜着眼偷偷看了一眼旁边人的手机屏幕。
只见他打开了搜索引擎，搜了“戚音”的名字。
桑晚晚浑身一震，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慌占据了的身心。
裴槿司浏览了几个网页，都是些很泛泛的资料，和各种乱七八糟的通稿，于是他给助理发了条短信。
“查一下这个演员。”配上她的搜索页面截图。
桑晚晚斜眼看在眼里，握住了自己颤抖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得做些什么，她一定要做些什么……
她放弃了自己的相貌、性格、习惯、爱好，几乎是放弃了属于她自己的一切，才得以站在裴槿司身边八年。
所以，她绝对不能跟以前被她挤掉的那些女人一样，被这个戚音，从裴槿司身边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