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苏小小突然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拨动地面上正在蠕动的血红色肌肉状怪物。
摸起来冰冰的、外表黏糊糊的，仿佛裹上一层粘腻的滑液，让她想起以前吃的日本纳豆。
被触碰的怪物好似被吓到，仿佛被触碰的含羞草，刷的一下缩回去。
可惜事与愿违，刚回头，便被两根白皙纤细的手指夹住，怪物表面沁出几颗血珠，将手指染红。
雪中之血，红如鹤顶。
血中之雪，白若碧玉。
竟然有种别样血腥暴力的美感。
女主人在旁边看呆了，被眼前的画面所震惊，直接忘记目前的处境，以及房间为何突然多出一名少女。
“啪！啪！啪！”
怪物恼怒，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一个普通人抓住，更不明白为何自己无法攻击。
它疯狂舞动没被逮住的触角，拍在地面扬起阵阵灰尘，搅得房间红雾极速涌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们两人围在中间。
“你快放了它！”
女主人这时恍然清醒，看到蹲下的少女不仅没放，而且还又夹了两根，忍不住颤抖着大声吼叫：“我让你快放了！”
黑发及腰的少女突然抬头，长相精致乖巧的面容上，双唇勾起戏谑邪恶的笑容。
“你怎么确定我和你同样是人？”
“不要杀我……”
女主人嘴唇发白，浑身顿时抖如糠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要杀我…我还有孩子要养。”
是了，不怕攻击，敢伸手直接抓恐怖怪物的怎么可能是人？
浑身的力气全部被抽走，她瘫软在地上，脚上、腿上的怪物抓住机会向上延伸，一路攀爬到大腿仍未停止。
只剩下几根被抓在手里的触手，软趴趴的垂到地面，了无生气。
“啧。”苏小小随手将它们扔在地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颈，一步一步地朝女主人走去。
染血的手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吓得女主人梨花带雨直摇头。
“不要杀我…呜呜呜……我是被他威胁的，他说如果我不和他一起干，就会抛弃我和三个孩子……放过我好不好？”
“我知道错了…等我出去一定多给你烧纸，保证你用都用不完……”
“噗。”苏小小忍不住笑出声，歪了歪脑袋，饶有兴致地打量她，挑眉道：“那你准备给我多少？”
“我…我……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不要杀我！我还可以找匠人给你定制豪华双层大别墅！”
女主人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疯狂磕头，匍匐在地面乞求苏小小放过她。
“可以啊。”苏小小答应得轻描淡写，脸上露出恶劣的微笑，“可是你猜错了，我是人类哦。”
“我也救不了你呢。”
“你！”
女主人被气得跳起来，然而下半身被完全缠住，还没站稳，又跌倒在地，更多的触手紧紧吸在她身上，像跳动的心脏有节奏的伸缩。
怪物兴奋地张牙舞爪，像章鱼触手不停挥舞，然后紧紧缠绕在她身上，越勒越紧，包裹的面积越来越大。
“噗叽、噗叽。”
怪物兴奋地忍不住发出鸣叫，像怪物进餐前发出的阵阵翁鸣。
要命的窒息感接踵而来，女主人几乎喘不过气，被迫仰头看苏小小，费力嘶吼：
“救救我……救救我，我还有三个孩子要养，我不能死在这里……”
“真是抱歉，恕我无能为力。”
苏小小漫不经心地走向漩涡，伸手掬起一捧红雾，凑到鼻尖。
没有任何味道，也没有特别的触感。
眼睛看见的仿佛是大脑皮层分辨传导后的假象，只有单纯的形状、颜色，并不是一个实际存在的东西。
突然消失味道的黑狗血、被红雾遮盖后消失的男主人、可能并不存在的红雾……她好像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不！你明明可以……”
怪物的触手已经攀上女主人的脖颈，呼吸越来越困难，她艰难吐字：“嗬嗬…小小年纪见死不救，如此铁石心肠，简直是…简直是有妈生没娘养！”
苏小小垂眸看她，乌溜溜的眼眸中映出被怪物缠身的女主人，如同一个巨大、怪异的正在孵化、破茧的卵。
良久，她开口，声音冷冰冰的毫无感情：“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我。当你踏进这个房间时，你的结局已经注定。”
准确来说，女主人的结局早已发生，她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一场水月镜花的幻象，根本没有改变历史的可能。
“不……小宝…”女主人眼睛逐渐失去生气，怪物的触手迅速分裂、生长，捂住她的嘴唇、钻进她的耳朵、蒙上她的眼睛，然后慢慢一点一点……蚕食殆尽。
“噗叽、噗叽。”
女主人最终化作一个巨大的、鲜红色的茧，蔓延出近两米的触手在半空中摇摆，将苏小小围在中间，却不敢更近一分。
周围的红雾漩涡同时散去，露出房间最初模样，地面没有丝毫血迹，只铺了满满一层灰尘，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
……血腥味。
空气中突然出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像刚受伤流了少许新鲜血液散发出的味道，比在厨房嗅到的味道轻上很多，且没有腐臭味。
……不对劲。
苏小小站在原地没有动，冷眼看着触手蠕动环绕，和她的距离越缩越短。
触手上纹路分明，宛如一丝丝肉粉色肌肉，不时滑下几滴粘液，留下弯弯曲曲的划痕。
“姐姐……”
稚嫩清脆的男童声在四面八方飘荡，无孔不入地钻进苏小小每一个细胞，病毒式地传给旁边的细胞。
“快救救我……”
“你为什么不救救我……”
苏小小语气无辜：“因为你不会死呀。”
她伸手去摸即将束缚自己的触手，这次不再是冷冰冰的触感，而是烫得灼手，眨眼间白皙的手指登时染上红晕。
“噗叽、噗叽。”
触手兴奋得浑身颤抖，顺着素白指尖缠绕而上，攀向苏小小的身体。
将她包裹，将她占有。
摘自林清玄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