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章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怀瑾回到瑄王府时，赵若华正说着北梁使者的消息。
怀瑾走入厅中问道:“北梁使者？”
“正是，听鸿胪寺的人说，安排在了进宫那日。”赵若华道。
“去望南山庄时，曾在城南门侧边处，见许多人围着告示。”赵若华停顿了一下，看着怀瑾接着道:“告示上，是招募江湖之人。”
“招募江湖之人？这是做何？”海棠一边给赵若华剥着葡萄，一边好奇问道。
林非靠在一张椅子上，淡淡道:“这就不知道了吧，海棠丫头。”
随后他顿了顿，道:“这是由于北梁的人每次来，都会同大安切磋一番，依照他们的话术，就是平添些乐趣。”
林非冷哼一声，“说的好听，不过是找点麻烦罢了。”
海棠笑道:“那林大侠怎么不去试试。”
林非一脸高深，略有骄傲，道:“太年轻了，丫头。”
扬子江站在一旁，道:“海棠姑娘有所不知，这林大侠，十五岁时，就博得圣上青睐。”
海棠惊讶道:“真的假的，怎的没听林大侠说过。”
林非摆了摆手，但掩饰不住得意之情，道:“诶！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扬子江笑着道:“这林大侠可是得圣上金口玉言的。”
“年少初登殿，剑惊满堂吏。啧啧啧，当真是风流。”
林非坐起来，象征性的轻踹了他一脚，道:“好好说话。”
怀瑾听了也吃惊，没成想，林非还有这样一段。
众人说着，杨通文手里拿着本书走了进来。
先是同赵若华行了一礼，赵若华回了一礼，道:“杨先生不必客气，可是有事？”
杨通文点了点头，正色道:“正是，北梁使者此次来，想必同西戎有些关系。”
赵若华疑惑问道:“西戎？”
杨通文点头道:“郡主有所不知，王爷昨日来信，这西戎与北梁边境起了战事。”
林非道:“这西戎自几十年前北仓奴儿死后，一盘散沙，如何有的实力去与北梁硬碰硬啊。”
杨通文道:“北梁原先也是如此以为，没成想十日之内，已被夺了七城。”
“现在西戎已由独孤山的儿子独孤博一手掌控。”
怀瑾道:“独孤博，北梁抢夜来香的那人？”
赵若华颔首道:“嗯。”
“所以，杨先生的意思是，此次，北梁人是来稳定局面的？”
“正是如此。”
北梁也是怕大安横插一脚，导致北梁两面受敌。
太子府。
赵凯恭敬的站在一旁，面前一人，眉目凌厉，眼神如冰窟。正俯身在桌子上写字，颇为专注。正是太子赵武。
“你说，你蠢不蠢？”声音低沉粗粝。
赵凯神色恭敬而又慌张，道:“孩儿一时失察，没成想那赵若华身边跟着个青甲第一。”
赵武起身，将笔轻轻放好，走上前去，拍了拍儿子的肩，道:“下不为例，去吧。”
赵凯连忙行了一礼道:“孩儿告退。”
赵武淡淡点头，赵凯刚踏出房门，太子屋内后侧，走出两道身影。
声音嘶哑，“棘手。”
赵武道:“有无把握？”
那两人其中一人道:“五成。”
赵武摇头道:“不必，如此年轻的十甲，以及剑神薛怀义，太行，究竟是什么地方。”
蜀地边境猿山。
一二十左右的男子身穿红衣，走在山上小路，同四周的枝繁茂密格格不入。
他姿态从容，缓缓走着，山上荒无人烟，过了这座山，便入了蜀地。一只只猴子在树上上蹿下跳着，有些跟着这红衣男子，眼神盯着，仿佛他手里握着吃食一样。
突然，红衣男子停下脚步，淡淡道:“别藏了，猴子都吓跑了，还藏呢？”
果不其然，前面草后，走出两三大汉，身后树旁也出现一位汉子。
红衣男子前后看着几人，不紧不慢道:“来要我命的？”
几位汉子对视一眼，抽出大刀，大刀样式，皆是弯刀翘柄，几人快步提砍而上。
公子男子默不作声，掀开衣袍，腰间一柄圆月弯刀显露，刀柄中心点缀一颗红色玛瑙，很是奇特。
片刻后，树叶缓缓飘落，红衣男子继续走着，留下几具睁着眼睛，神情错愕尸体，尚还温热。
红衣男子翻过山，天上大雁一行，缓缓向南。
他神色淡然，望着大雁南去，喃喃道:“大雁何时归？”
随后又朗声笑道:“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永安大道，儒学宫。
杨通文走进大门，迎上来几位儒生弟子，皆做书生打扮，上前问道:“兄台可是找人？”
杨通文点头，道:“我找你们老师。”
一位弟子道:“是哪一位老师。”
杨通文淡淡道:“甘清如。”
几位弟子惊讶，有些不信，儒学宫乃天下士子书生圣地，共有一位首席，两位副席，四位门师。而杨通文所说的甘清如便是儒学宫当任首席。
杨通文笑道:“就说是杨通文来了，尽管儒通报即可。”
几位弟子抬手作揖，一人前去通传。
不过一会儿，那弟子折返而回，抬手作揖道:“杨先生，首席里面请。”
杨通文跟着那弟子进了学宫正堂。里面，坐着四位中年之龄的儒门之人，身穿儒袍，气定神闲。
杨通文进了正堂，行了一礼，淡笑道:“各位师兄，别来无恙啊。”
一位皮肤暗沉，眼睛正圆的中年人着急开口道:“呵，外面混不下去了，莫不是又想回我儒门。”
另一人灰色衣袍，面目端正，淡淡道:“重武！”声音温润，却透露着一股毋庸置疑，儒学宫首席，甘清如。
那被称为重武的中年人撇头闭嘴，很是不满。
杨通文看着他们四人，皆是多年前的师兄弟道:“各位师兄不必误会，只是多年未见，前来一叙罢了。”
甘清如道:“你有你的道，我儒门有我儒门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杨通文笑道:“君子和而不同，师兄何必如此。”
甘清如看着他道:“你可以选择，儒门不能选择。”
杨通文神色落寞，道:“知道，所以我选择退出。”
甘清如接着道:“所以你为什么来？”
杨通文道:“我只是来告知师兄，儒门，没你想的那么干净。”
那被唤做重武的男人便是儒学宫副席之一，祝重武。
祝重武重拍桌子，脸红脖子粗道:“大胆，我儒门不干净，你投靠的就干净？”
杨通文笑着安抚道:“祝师兄还是这般脾气，不必着急，提醒罢了。”
“祝师兄，你着急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声音婉转大方，正是儒门四位门师之一，也是杨通文唯一师妹，唐慧。
祝重武吃瘪，又偏头一遍，置气去了。
杨通文瞧见这一幕，心有感慨，多年前，老师在时，便是这般景象，大师兄冷静强势，二师兄脾气暴躁，常常吃瘪，三师兄沉默寡言，五师妹反驳着二师兄，其乐融融。
如今，斯人已逝，旧人难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