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 章 执棋者
怀瑾同赵若华一路北上，发觉这赵姑娘好似并不着急，一路慢行而来，燕州也近在咫尺了。
赵若华没来由来了一句，“惊鸿与你，挺配。”
“嗯？”怀瑾差点没反应过来。
“没事，流民越来越多了。”赵若华盯着垂杨镇两边坐在地上正在歇息的难民，淡淡道。
“确是如此，并州连年干旱，全都逃往幽州，燕州了。”
两人北上到并州时，曾在野外见一妇人，手牵着一五六岁的孩童，妇人体力不支，瘫坐在地上。
赵若华解开盘缠，给了一些小饼，又留了一些铜钱，待那妇人孩童吃了一些后，问道:“并州灾荒如此严重，朝廷未派人前来赈灾？”知州不开仓可以不难猜测，连年旱灾，仓内估摸早已没有余粮。可朝廷的赈灾款也没下发？
那妇人喘了些气息，艰难道:“逃离之前，孩儿他爹说过，朝廷正在抓难民，他就被抓去了，我们母子二人要逃去燕州。”
“燕州？燕州太过遥远。”随后赵若华又拿了几两碎银子。
女人跪下磕头道:“谢过恩人了，来，家兴，给恩人磕个头。”赵若华连忙阻拦。
那小孩跪矩跪下，很是郑重其事的磕了个响头。
怀瑾将那小子提了起来，真是个好小子，饿了这么久，还挺壮实。
赵若华递给妇人一枚令牌，叹气道:“真走到燕州的话，让这孩子拿着这令牌，去定风波楼。”
妇人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以为女子要收留他们，连忙感谢，拉着孩子，又要磕头。
赵若华同怀瑾连忙上马而奔，怀瑾下山许久，才认识了这不一样的人。
往常在山上，除了师父，其他人，不必磕头的。
排除了心中杂念，怀瑾转头问道:“赵姑娘，在下有一事不解？”
赵若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是想问，我同红花楼与定风波是什么关系？”
怀瑾点头道:“正是。”
赵若华停下马，反问道:“那我问你，陆百川杀凌志云之事，你如何看待。”
怀瑾将马停在她身旁，想了想，摇头道:“陆百川，应当是为了他妹妹。”
“我并不是说这个，而是草菅人命。当然，凌志云已经将剑劈向了陆家人，陆百川自然要出剑。”赵若华停顿了一下，道:“或者是凌志云在在宴席上随意杀人，难道真是那药物的作用？”
怀瑾默然，若是内心怀善，一些药物，就能让他滥杀无辜？
赵若华道:“自前朝来，江湖之人以武犯禁成为常态。连我朝先帝打这大安天下，也动用着江湖势力。”
江湖势力，战场上没大用处，但是暗杀强啊，用高手以命换命，先帝就是如此，将前朝太师暗杀，大军一溃千里。
“不过，千里台之事，不会出现在燕，云二州。”
怀瑾看着女子意气风发，道:“定风波。”
赵若华轻轻一笑，道:“正是。”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但燕云，不是江，是鬼门关。”
怀瑾道:“所以赵姑娘带我来燕州，并没有什么要紧事。”
“是。”
“那我可以跑吗？”怀瑾坦然问道。
“你想跑吗？”赵若华眸子微眯，盯着怀瑾笑道。
禹城。
瑄王府。
瑄王赵益坐在书房，将刚刚收到的信放在烛火上缓缓烧尽。
“午”，赵益轻轻喊道，“去将秦老请来。”
空荡荡的书房响起一声:“是。”
不过一会儿，一位老人迈步走了进来，老人似乎年纪很大，不过身子骨还算硬朗。
单手拄着木头拐杖，进来后，轻声道:“王爷，可是生了变故？”
赵益起身道:“秦老快请坐，是有一些，父皇病重，令太子监国，不得不做些准备啊。”
“你是想问老朽，华儿此行是否安全？”
赵益笑到:“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秦老。父皇病重，按礼节，应当入京探望。可是父皇曾下令藩王不得入京。小儿又不在身边，只得让华儿入京了。”
秦老淡淡道:“王爷不必担忧，圣上的病，只有圣上知道。”
赵益似乎懂了什么，秦老曾官至宰辅，深受圣上倚重多年，只不过是他这边的人，便被排挤出京了。
秦老出了书房，清风习习，望着飞鸟，往事随风。
十五年前，御书房内。
圣上看着奏折，沉声道:“秦溪，你觉得太子如何。”
他内心惶恐，道:“臣不敢妄议。”
“说说看，不碍事。”
秦溪定了定心神，坦然道:“臣，认为太子不及三皇子。”
皇帝轻声道:“太子是长子。”
秦溪恭敬道:“陛下尚且年轻，来日方长。”
在他走到御书房门口时，里面轻轻传来一句:“朕不年轻，爱卿也老了。”
次日，他便告老还乡了。
如果重开，他还是会说太子不如瑄王。倘若太子安分守己则罢，立长可行。现在，倒不如立贤，哪怕蜀王都要好过太子。
秦溪用拐杖轻轻砸地，圣上呐，你这一步俗手，要如何去弥补，进京为质可不算太过高明。瑄王赵益，凉王赵广，蜀王赵净，甚至南王赵幹，都已出了棋盘，成了执棋之人。
想不通，还是看不透，为何要放虎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