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章 荒芜生花,源源不绝
白露暖空,素月流天。
雪冉山脚下零落着几座木屋,像是不久前赶工搭建的。
木屋周围列着几队亲兵,身披盔甲,整装待发。另有几队来回奔走,搬弄着一筐筐被封严的货物。
荒芜枪盛亭,面色严肃,拿着柄银色长枪,警惕观察着四周林子中树叶簌簌的动静。
他知晓林中都是埋伏的人,本以为会在路上被劫,没成想直接被堵到雪冉山下了。
毒老怪一身紫袍子,头发发白,鬓角紊乱,却悠闲坐在地上,倒是不修边幅之人。
待半个时辰后,都已搬完,便出发了。
毒老怪坐在无篷马车上,嘲讽道:“盛亭啊,和你共事真是无趣。”
盛亭并未回话。仍观察着林子四周,忽然,风叶婆娑,周围皆有人袭来,倒是有组织,不过功法招式并不相同,想必就是临时结盟的散落江湖人。
盛亭双手握紧银色长枪,一招一式,仿佛游龙,身影无形,不过几口茶的功夫,林子已然寂静无声。
不过他轻松不起来,夜来香这种东西,连他为了拿到一些,都替右亲王办事,一定有更大的在后面等着。
他们此次直接向夷州东边的朝州走,过了朝州,便是梁都,到时候神仙也抢不走。
唯一注意的,夷朝边界的北风坪,那里较为辽阔,又有大片林子,既可藏,又可走。
怀瑾与赵若华,刚出庐城,便看到大批人去往北风坪。
赵若华问道:“去北风坪?”
怀瑾道:“先找耶律夜俞的押送车马远远跟着就是。”
待车马走过一个荒废的小镇时,盛亭突然摆手让车队停了下来。
而远远的怀瑾与赵若华对视一眼,只见车马对面缓步走来一个汉子,手掂着一把缠满粗白布条的剑,离右亲王押送车队二十步左右而止,然后开始不紧不慢的解开布条,缠向手心。
遥相开口道:“留下一筐,可过。”
薛怀义剑斩武尼浦时,盛亭曾在场,自然认得眼前这位是名满江湖的大安剑神。
不过这对梁人确是耻辱,毕竟当时的薛怀义名不经传,直接斩杀了十魁第三,令北梁江湖始终低大安江湖一头,甚至连西戎江湖都拿此作为笑谈。
盛亭翻身下马,取上那把名拓子的银枪,朗声道:“早听闻剑神西风月,今日,荒芜生花枪定要领教一番。”
而此时薛怀义也解下了那白布条,露出一把普普通通的剑,就好似街边铁铺子随手打造。
赵若华看到那把普通的剑,好奇道:“你说这剑神,为何用剑如此朴素。”
怀瑾不假思索道:“还不错,以前都用树枝的。”
赵若华偏头看怀瑾道:“你怎的知道。”
怀瑾打个哈哈道:“以前见过几面,偶然见他掂着树枝。”
赵若华自然不信,不过他不说,也不好再问。
随后郑重道:“盛亭是如今的十魁第三,竟看不出任何气息。”
怀瑾点头,“毫无气息,又生生不息。”
盛亭脚尖点地,飞起三两步,直刺薛怀义,薛怀义深吸口气,直接用剑侧劈枪身,竟生生将盛亭击退好几步,不过由于枪重的原因,自己也同时退后几步。
刚站稳身形,就持剑追击,盛亭既是十魁第三,自然不止如此,双手将银枪横于胸前,四平八稳,对着前方,一顿横扫。
枪本就兵中之王,依靠枪长,盛亭根本不让薛怀义近身。
大安剑神又如何,近不了身,你还能隔空砍我不成,盛亭如此想着,却赫然发现薛怀义好似突然力大无穷,剑与枪相碰,爆发出阵阵暴鸣,自己的内力好似被扯入了一片大漠。
荒芜生花,于荒芜中绽放,本是源源不绝生出内力,即使被重创,也可如星星之火,燎原重生。从而做到生生不息,源源不绝。
而西风月正是将他人内力拉入自身领域,从而阴阳纵横,化为己用。
荒芜生花与西风月,都是拖的越久,实力越强,唯一区别在于,荒芜生花在于自生内力,西风月则是抢他人内力。
薛怀义剑身一转,将长枪顶开,随后直剑一刺,力似千钧,盛亭来不及反应,用枪护住胸前,剑点在枪中央,将盛亭轰飞出去,盛亭眼见要倒与地面,单手撑地,踉跄起身,用枪柱地,避免跪坐下去。
只是他立枪时,手心划过枪身,好像摸到一个小坑,他冷吸一口气,这是先前那一剑。
荒芜生花,遇到西风月,就像是羊入虎口。
他不得已,向薛怀义道:“剑神之名我已领教。不过留不留的下,非我一人作主。”
薛怀义闻言看向毒老怪,而毒老怪神色凝重,一只只奇形怪状的虫子爬上藏匿于身后的手臂。
怀瑾从刚刚就感觉不对劲:“赵姑娘,在下曾与镖局同行,他们遇到这逢路抢劫的呢,会首先围至货物旁。可你有没有发现,这剑神来这么久,那些亲兵却对身后的夜来香并无反应,只关注在前方的交手中。”
赵若华点头道:“确是如此,”随后瞪大眼睛与怀瑾对视,“你是说,押送的另有他人。”
怀瑾端视道:“能让两个十魁当诱饵的,看来并非一般人,也许同是十魁。去雪冉山,估摸还未行远。”
赵若华点头,与怀瑾立刻调转马头,飞速打马,赶回雪冉山脚下。
雪冉山离那荒废小镇并不远,不出一个时辰,怀瑾与赵若华便到了山脚下,果真发现两条不同车轨,驶向另一个方向。
怀瑾对北梁不熟,疑惑道:“这个方向也可去梁都?”
赵若华摇了摇头,也表示不知道。不过两人还是跟着车轨打马追去。
而小镇上,薛怀义正用粗白布条擦拭着那把剑,剑身上充斥着绿色紫色的血,地上密密麻麻都是虫子尸体。
毒老怪嘴角流血,道:“夜来香并不在此,剑神另寻他处吧。”
薛怀义也是看到了那堆空筐,神色凝重,沉声问道:“方向?”
毒老怪指向北方,薛怀义夺过一匹马,打马奔向北方。只留下毒老怪与盛亭无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