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离别
陆巡一路开向布卡武。司机是唐光明。
宋洪林一离开科里卡，仿佛浑身卸下了千斤巨石无比畅快，只有马逸明坐在后座失魂落魄。
唐光明兴致高昂：“兄弟们，待会儿我送你们去机场，然后我自己去办事。布卡武市中心不用你们陪同，我去办事的那个地方是银行，安保严密得很。”
宋洪林心痒难搔，却故意轻描淡写地问：“老唐，那个款子大概什么时候能到位？”
唐光明想了想说：“转账一周左右没问题。只是前期我还要跑几个地方和收黄金的公司谈谈价，最长不超过10天的样子。”
马逸明说：“老唐，这一路花销，你还得留下老本周转，你留下的钱够不够啊？”
唐光明说：“够了，我下个月就会有营收了。放心，周转没问题。还有，”唐光明没打算瞒着大家，“我们那会儿算账只算了美金和黄金，还有不少法郎也都是钱呐。那些钱足够我们这些日子开销的。”
想到自己和马逸明和宋洪林几人的这番奇遇，唐光明感慨万千，“我真没看错，你们和晓斐就是我命中的贵人！回国后大家务必要保持联系。遇上什么事情用得上我老唐的，只管开口。”
宋洪林知道唐光明精明强干，现在又和宏光走到了一起，未来在科里卡干出一番事业完全可以预见，也顺着唐光明的口气拍了拍他马屁：“老唐，你以后成了大老板还真不能忘了这些难兄难弟。”
唐光明说：“我现在还没赚到钱，不敢吹牛。等到了那一天再说。哈哈。我老唐是个讲义气的。你们放心！”
唐光明脑子里突然想起马逸明和林文亮两拨人之间的恩怨，随口问了句：“你们和亮总那边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些日子大家天天混在一起，我也不好意思问。方便讲讲吗？”
宋洪林说：“老唐，这个事情你还是别问了。扯不清。江湖恩怨。”
马逸明说：“我和宋哥两个都是做手下的，你到我们这儿打听不出什么。你要有兴趣，直接去问亮总，他是大佬，比我们了解得更详细。”
唐光明看马逸明的语气不像敷衍他，忍不住说道：“你们两位这样的人才居然还是是做小弟的？那你们的大哥该是多厉害的人物啊？”
唐光明一句话触动马逸明和宋洪林的心事。两人不来刚果金找潘存贵，压根儿就不知道半岛集团的发家史，现在知道了这惊天秘密，对个人来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想起刘仪伟做事的种种手段，不寒而栗。
宋洪林闷声道：“老唐，你没说错，那是个厉害人物。我们这一圈人加起来都不够他玩的。”
见宋洪林说话语气有些生硬，不像刚才那么放松，唐光明打住了话头。
话题扯到了半岛集团，马逸明却开始凝神细想了。马逸明眯缝着双眼，斜斜地靠在车后座，
把这些天所有来不及梳理的零碎讯息这一刻快速地在脑海里拼凑、梳理……
“说个事，大家一块儿琢磨琢磨。”马逸明说，“真警察迟早会来金沙萨，他们会有多大的概率挖出我们？还有，我们干了那么事，有什么尾巴没搞干净的？我在想这个。”
马逸明一句话，大家的好兴致顿时被冻结了。车里静悄悄的。
唐光明良久才说：“马总啊，你这台词放在影视剧里可妥贴了。我听了你这么个口气我都害怕。我都觉得我不像个好人了……”
宋洪林悠悠地说：“老唐，这些日子咱们都干了什么你都忘了？你还敢说自己是好人？”
唐光明：“……”
这些日子一圈人神经绷得紧紧的，只想着跑路保命，来不及考虑很多事情。马逸明这句话无疑把大家彻彻底底拉入了现实。
唐光明想了半天，终于又开口了：“马总这个话是有道理。我和大家讲啊。这种跨国案子有个‘属人’原则，意思就是咱们中国人在国外犯了事，只要是中国籍，国内公安都可以管。但是呢，咱们也不用怕。”
宋洪林说：“你讲详细点老唐。”
“很简单，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完全可以抵赖懂吧？”
“这他妈不是废话吗？国内也是一样啊。”
“不不不，不一样。”唐光明笑笑：“这种跨国案子，诉讼主体、取证流程包括法律法规和国内都不一样。只要没有目击者指认，就形成不了证据证词。在国内我可不敢说，警察会变着法子讹诈、诱供，或者用高科技取证。在刚果金。嘿嘿……”
“安迪和艾米算不算目击证人？”马逸明轻飘飘扔过来一句话。
唐光明和宋洪林登时呆住了。
宋洪林半晌才说：“这，他们应该不至于吧。我们可是为了他俩啊……”
唐光明想了半天才说：“没事。依我看，这两个小年轻最多也是就是朋友之间吹牛聊天的时候讲讲，没人会信。再说，我们动手的时候他们没有拍到什么，那会儿手机在黑人警察手里呢，说白了还是没直接证据。退一万步讲，即使他们在国内讲得有鼻子有眼的，谁会受理？”
宋洪林说：“对！国内警察谁会管这个？闲得……安迪和艾米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
唐光明说：“马总别担心，这就是我刚才讲的，没有诉讼主体知道吧？这个案子相比干掉老潘的风险可以忽略不计。潘存贵是中国籍，中国警方是可以起诉我们的。干掉黑人不用。嘿嘿。”
唐光明解释得头头是道，听起来好像确实有道理。
唐光明舔舔嘴唇继续说：“弄死老潘也没事。这种跨国的案子，我在非洲碰到好多。咱们中国人在非洲被害，还得是本地华商悬赏或者向当地警方施加压力才有偶尔破个一两件的。靠国内的警力……”唐光明摇摇头道，“警察也是人呐。就说这法语葡萄牙语吧，啊，一个公安局能挑出几个人懂？先别说轮不到他们来办案子，他来这非洲能不能好好逛趟街都是个问题。哈哈。”
宋洪林也大笑起来：“是这个道理。哈哈。老唐讲得对！”
马逸明没有笑。唐光明这半吊子专家显然无法消除他的顾虑。其次，他知道董事长已经被警方盯上了，确定警察一定会来刚果金。马逸明脑子里悠悠地现出陈光旭的声音：“马儿，别再干那些烂事，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警方的视线里。你要答应我！”……
这次刚果金之行会不会出现在警方视线里呢？马逸明把目光移向窗外，那是郁郁葱葱的热带丛林，浓荫叠嶂，像墨绿的海洋深不见底……
……
一路无话，陆巡顺利抵达布卡武机场。
唐光明和大家握手告别。唐光明深深地看了马逸明一眼：“小老乡，给晓斐带个好。大恩不言谢。有空长沙梅溪湖见，我请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