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圆缝
马逸明说：“我去年和晓斐刚好去刚果金旅游，顺便拜访我们广南省的老乡，在那里听他们聊天提到过。”
话从马逸明嘴里说出来，钟云华自然一百个相信，脸上的狐疑慢慢消失，脸色开始柔和下来：“看来钱总所言不虚啊。哈哈。想不到中国人在刚果金还有这番作为。小李不错！”
李建勇登时脸红耳热，望了望马逸明，脸上挤出笑意：“哪里哪里，机缘凑巧罢了。”
老傅冷眼旁观了片刻，貌似关心地问道：“小马，你广南省还有老乡在刚果金？”
“噢，他们是省矿业集团的，也在南基伍省开矿，所以这个事情他们都晓得。”马逸明说，“省矿业集团也和卢旺达军队有过冲突，在迈迈族部落和米特人部落的联合之下，彻底打垮了卢旺达人在南基伍省的势力。现在南基伍省那一方，中国人开矿确实比较安全了，没有人敢和中国人过不去。”
“钟大哥，傅总，我从当地得到的讯息大致就是这样。”
“啊，哈哈哈。你们看。”钱恒多打着哈哈，“小马这番话讲出来可比我自己讲要好多了。哎呀……小马啊！你这个人啊 ，哈哈……”
马逸明感觉大腿上一热，钱恒多肥厚的手掌伸了过来，在马逸明大腿上重重一拍。
“来来来，喝酒喝酒。”钱恒多瞬间意气飞扬，杯子举得老高。
大家又干了一杯酒。老傅的目光则一直没离开过马逸明。马逸明明显感觉老傅的目光在他和钱恒多两人之间不停地游离。
半晌，老傅又说话了：“小马，你的老乡在省矿集团叫什么名字，担任什么职务？”
一听到老傅问话，钱恒多三人又紧张起来，齐齐望着马逸明。
这个老傅也是个老狐狸啊。马逸明说：“我那广南的老乡叫吴洛宾，担任当地矿业公司的总经理，他是原武警黄金部队的政委转业；还有个老总叫赵泉水，原籍河北的。他们国企在当地开矿很受大使馆的关照……”马逸明转过头望着钱恒多，“大使馆侨务处的老钱，现在应该是钱处长了吧，经常去指导工作。我在那里盘桓了一阵，所以大抵了解这些情况。”
听到马逸明这番话，钱恒多一双眼珠子望着马逸明，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老傅神情也开始放松下来，微笑道：“这可真是巧。钱总来谈事，倒让小马唱了个主角，偏偏这个小马还知道得那么详细。”
马逸明说：“我也是听您几个大哥谈事，刚好谈到我知道的，就多了几句嘴，只怕有些唐突了。”
钟云华笑着摆摆手：“不唐突不唐突，你讲的有用就好。”
钟云华主动把杯子一端：“来来来，诸位，为了我们中国人能在刚果金成功立足干一杯！”
众人齐齐把杯子举了起来。马逸明余光瞟过，发现钱恒多的手在微微颤抖……
钱恒多几人的来头有了马逸明的佐证，钟云华和老傅明显神态亲和了许多，宴会在愉快的氛围中持续进行，一直吃喝到晚上七点多才结束。席间，钱恒多三人的目光片刻不离马逸明。
吃完满汉小席，钟云华又约大家去隔壁厢房喝茶。
喝了两杯茶，眼见事情谈得差不多了，钱恒多几人知趣地告辞。钱恒多明显想拉马逸明一起走。
钱恒多讪讪地道：“马老弟不一起走么？”
马逸明肚里暗笑，嘴上道：“钱总您慢走，我还有事。”
钱恒多无奈，和李建勇三人相互看了看，只得告退。老傅送他们三人到门口，叮嘱了几句善后事项，双方握手告别。
钟云华望着马逸明只是笑。
马逸明说：“钟大哥，您笑什么？”
钟云华说：“小马啊小马，该是那个钱恒多的好运气了。今天没有你在场，他这顿饭吃完后续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呢。”
老傅这会儿也从门口进来了。老傅在茶几边坐下：“小马不瞒你说，我开始以为你和那个钱恒多给我和你钟大哥唱双簧。”
马逸明说：“钟大哥，傅总，我哪里是会唱双簧的人。”
“你不是。”老傅说：“你真要在你钟大哥面前唱双簧，你小马就危险了。还好你说了吴洛宾的名字，我让张丽一查就查到了。没错。你没糊弄人。哈哈。”
啊？马逸明说：“傅总，喝酒讲出来的话，你也真的去查呀。”
老傅和钟云华相视一笑。钟云华说：“小马，你不懂，喝酒的时候最见人品。嘴里说出来的名字、时间、地名、事件，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很多人以为话一出口就完了，殊不想有人会较真啊。”
“我们和这个钱老板不过一面之缘，他讲的话我们能信吗？我和傅总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海通也不会有今天了。”钟云华微笑。
老傅点头道：“一个非洲小土王也算得是个资源吧，用处大不大还得看。我只是担心那一片的投资环境。现在看来没什么问题，这个项目到目前为止是可行的。”
钟云华点头说是。
马逸明问道：“傅总，您真打电话去问吴洛宾了？”
老傅笑着说：“我打他电话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他。我只需要知道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真实的就行了。小马我也不瞒着你，解放军师旅以上军官，我这里想核实查他的履历都没问题的。——哎？你不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你钟大哥吧？”
马逸明想了想，自己在卡胡兹的事情承诺不能四处宣讲。钱恒多手法不光彩，却也没有坑害钟大哥的意图，刚果金那地方私企要立足，怕也只有海通才有那个实力。权衡一番后马逸明说：“钟大哥，这个钱恒多讲的倒是确实其事，只不过他的话真假掺半，不能全信。”
老傅眼睛眯了起来：“小马，能讲清楚点么？”
“据我的了解，那边的投资环境和钴矿资源，钱恒多说的没问题，但是他们所谓的人脉关系却是在扯淡了。这方面不可信。”马逸明忍了忍没说自己就是土王的孙女婿，“钱恒多那个人不老实。”
钟云华和老傅哈哈大笑起来。
钟云华忍住笑：“这些江湖人物为了抬高身价，总是少不了一番编排。”思忖半晌，钟云华认真地问马逸明：“钱恒多在办公室里告诉我，说他手头掌握着刚果金北部的钴矿资源储量分布报告，你说说，他有没有瞎编？”老傅在泡茶，没有看马逸明，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马逸明说：“这方面我可以肯定，他没有瞎编，如果这个项目他无中生有，我当即就揭穿他了。”
老傅喝了一口茶：“小马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马逸明解释道：“我在广南省矿那里呆了一阵子，碰巧……”
“我是问，你怎么知道钱恒多手头那份报告是真的？”老傅不紧不慢，语气却不容人搪塞。
马逸明当然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只好说：“我提到的那个大使馆的钱处长，就是钱恒多的宗亲，他给的钱恒多那份报告，假不了……”
钟云华和老傅两人紧盯着马逸明，脸上的神情透着古怪。
马逸明心说完了完了，话越说越漏，看来是瞒不住了。
马逸明叹口气：“钟大哥，傅总，实不相瞒，我就是个土王的孙女婿。那份报告是我和几个朋友从日本人手里搞回来交给钱处长的。”
啊？钟云华和老傅两人惊呆了。
老傅说：“哎，小马，这个事情你讲清楚点！”
当下，马逸明只好把自己和林文亮一伙人突击米特人军营，救两个小日本，最后把鬼子的报告交给老钱去邀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只不过没有透露警方参与的部分。
钟云华和老傅两人听得目瞪口呆，半晌不语。
良久，钟云华叹口气，喃喃道：“小马，你这个人跟着刘仪伟混，屈才啊……”
老傅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小马，你跟着你老大是干什么的？你说话说半截，怎么去的非洲，怎么摊上这些事的？哎，你怎么成了那土王孙女婿的？讲讲呗。”
马逸明瞅了瞅钟云华，没接老傅的话，嘴里只说：“我只是名义上的女婿，咳。还没……那个……”
钟云华摆摆手：“老傅，别打听了。我这小老弟应该是那半岛刘家的红棍吧，我第一次见面就有感觉。”钟云华冲着马逸明笑笑，“我讲的对不对？”
马逸明懂！红棍是黑话，意思是黑帮组织里的“行事官”，专干脏活的打手头子。
马逸明脸红到了脖子：“钟大哥，我……不是。我就是那个，助理。”
钟云华和老傅嘿嘿笑了起来。
钟云华说：“小马，你还有什么话，以后方便和我讲再说，我不会强求。”钟云华喝了口茶，斟酌了片刻，语气很沉静：“想不想来北京跟着我干？”
钟云华的神情分明是认真的。但是自己哪里有这个可能？马逸明说：“钟大哥，晓斐还在等我回去呢。我就是不跟你干，我也不会让别人骗您。钟大哥要有什么事情叫我做，您吩咐就行了。”
嗯嗯，钟云华点头道：“对了，我差点忘了。你还是刘仪伟的侄女婿呢。”
眼见没了外人在场，钟云华说：“小马，刘仪伟要在北京办什么事情，你可别在我面前提。你个人如果有事，可以找我。明白吗？”
马逸明心知钟云华还记恨刘仪伟给他下套的事情，微笑道：“钟大哥，您放心，我不会因为半岛的事情麻烦您。再说，求您办事门槛太高了，这20万一桌的满汉小席也不是谁都能请的。”
钟云华和老傅大笑。
钟云华说：“小马，这个宅子是我朋友的。我要办事总不能少了朋友的好处。你别说这顿饭，他每天只预定三桌，多了他还不干呢。”
眼见该讲的话也差不多了。马逸明起身告辞。
钟云华也不挽留，和老傅握手告别，马逸明又跑到另外一间厢房和张丽打个招呼离开。
老傅望着马逸明离去，说，“云华，你这小老弟是个能干事的，留在你身边该多好。”
钟云华微笑：“看缘分吧，我身边可惜没有一个漂亮的侄女儿……”两人相视一笑。
巷子里打不到车，马逸明信步走出巷子来到街头，掏出手机正要叫车，旁边蹿出一个人一把拉住他。马逸明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钱恒多！
钱恒多颤声道：“老弟，我等你好久啦，这会儿才出来啊！”
马逸明微笑，这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