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石烬
许绵最近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史玖这个家伙，做保证的时候说得好听得很，什么会照顾好她，什么一定会把她好好哄开心，什么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这也就过去了一个月的事，许绵可就坐我前桌，她的喜怒哀乐，我想不看在眼里都难。
还是开口问问这个趴在桌子上的家伙比较好，毕竟她最近下巴好像长在了桌子上，再不开口我怕她抑郁。
“喂，许绵。”
“嗯？”
小脑袋立刻弹了起来。
“交作业了。”
我晃了晃手里的作业本。
“哦。”
她把作业放在我桌子上，顺势把下巴也平移到了我的桌子上。
“石烬……”
“有什么难言之隐？”
“唉……”
“干嘛？又让我去给你买姨妈巾？”
“喂，不是啊！我又不是姨妈附体了，还能天天来。”
“只要不是这个事，剩下的应该都好说。”
“我就是最近好迷茫啊……一点都找不到动力……”
“迷茫什么呢？”
“就是有点找不到未来的方向，马上高考了，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学校去努力。”
“你不是很清楚吗？要做电影？我觉得，仅仅是这样，你就比这个班上的大部分人要清醒了啊。”
她顺着我在空中绕了一圈的手指，环视四周。
“可是做电影是一个很大的范围啊，电影里面也可以细分为很多的部分，有导演啊、编剧啊、制片啊、摄像啊、录音啊，还有舞台美术、剪辑等等一大堆，光这些方向就够我选的了吧！”
“我虽然不是特别了解这些，但是我觉得，选方向，肯定要是你最想做、而且最擅长的。”
“我擅长什么呢？我感觉我什么都干不好，我最近看了很多贴吧上的艺考生写的东西，我写得简直就是垃圾啊！”
“别太着急自怨自艾。你觉得我这个人，够不够客观？”
“啊？怎么问这个？你当然很客观啊，很公正的，大家也都是这么觉得的。”
“那你觉得，我这么公正的人，都觉得你可以，你是不是真的可以？”
当然我这么公正的人，在这件事情上，也很难不去偏袒许绵。
我确实是觉得她可以，虽然不知道真正的“可以”应该是什么样的，但我就是觉得，她的努力配得上她想要得到的。
“嗯……好像也有点道理哦！”
“许绵。”
“诶！”
“我在网上看到过，有像你一样想学电影的高三学生，专门可以报的一种班，他们叫什么‘集训’？你要不要考前突击一下？”
“有吗？！那你晚上把网页给我发过来，我问问我妈。”
许绵的家庭情况，我们几个经常在她身边的人也都清楚。
她对爸爸的印象从来都存在于姐姐许艺的描述里，从小靠她妈妈一个人，把两个女儿拉扯大。
她姐姐许艺从来都是坏男生不敢惹许绵的原因，我有幸见过一次，一个男生嘲笑许绵的家庭，把她弄哭了，放学时就看到许艺在校门口，拽着男生的耳朵，直到他向许绵道歉为止。
有时候家长会，也会见到许绵妈妈。和许绵一样的小圆脸，不管见到谁，脸上都会带着笑容，但是看起来又总是有几分疲惫。
所以这样的家庭虽然不够完美，但是已经足够幸福了。我当然不希望我的提议对于她们来说成为负担，但是这可是许绵心心念念、努力了这么久的事情，她们应该也会支持她吧。
“哥哥！”
史玖这小子一出现，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明天去唱k啊，我约了许绵绵，还有我清扬兄！”
“你什么时候和她闺蜜混得也那么熟了？”
“什么闺蜜！比我在外国的哥们还哥们！一起来吧，许绵绵最近看起来不太开心，出去玩一下，哄哄她。”
“她没告诉你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啊，反正不管为什么吧，让她开心起来就对了！”
“好吧，发位置给我，到时候没事就去。”
“一定要来哦，我的好哥哥！”
确实是需要让她开心一点了，毕竟最近她低落的心情已经严重影响到成绩了，上次月考好不容易上去的50多名，这次又被她掉下去了。
到ktv一坐下，许绵就凑到了我旁边。看来这是有好事要宣布。
“石烬！好消息！”
“你要去集训了？”
“哇！你怎么知道！”
“看你这个表情，就猜到了。”
“嘿嘿，我妈同意了以后，我们就选了好多家，最后定了一家北京的培训机构。”
“那很好啊！”
“但是呢，那家机构因为很有名气，升学率也很高，所以要求入学考试交一份自己的作品，我就准备交这个故事，拿过来给你看看。”
放下几张打印纸，她就冲过去点歌了。
我看着她交过来的“作业”，越看眉头越皱，越看越生气。
这个故事讲的是两个男生在校园内发生的爱情故事，选题其实没什么太大的问题，lgbt是近几年的大热话题，但是内容实在是让我气不打一处来，甚至还不如她平时写的那些随笔！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通篇都在你侬我侬地谈恋爱，没有情节，没有矛盾，没有内心挣扎，完全就是她自己的yy！
我终于忍不了了，把正在播放的音乐暂停。
当时史玖正在拉着许绵对唱《小酒窝》。
“许绵，你真行。”
“啊？”
不光许绵是蒙的，史玖、孟清扬也都是蒙的。
“这就是你所谓的‘入学测试’？废纸都不如！”
我当着他们三个的面撕掉了她的那几张故事纸。
“哥，你干嘛！”
“没事，史玖，让他说。”
“这就是你对入学考试的态度？这就是你给你妈妈、你姐姐甚至是给我的答案？我都觉得我这么长时间，帮你改影评、提建议，都是浪费！”
“石烬，你别太过分！”
孟清扬也看不下去了。
可是我一定要说，她要走歪路了，我要把她拽回来。
“那，石烬，你说，是因为我写两个男生，不可以是吗？”
许绵好像要哭，我甚至都能看到她的眼泪在打转。我的语气还是软了下来。
“你自己回去再想想吧。故事里，该有什么？矛盾？冲突？丰富的人物？解决问题的方法？你自己看看你的故事里有没有，改好了再过来和我说话。”
我说完就离开了ktv。
她一定在我出门以后就绷不住眼泪了。
心疼是心疼，但是如果这一次能让她记住，能让她清醒，这个恶人让我做了也值。
“石烬！”
我听到史玖的声音回头的时候，他的一拳就砸在了我脸上。
“我叫你一声哥，是因为我尊重你，你今天的这种行为，真是让我没有办法尊重了！”
“为什么？把她从她小女孩的梦境里叫醒了？”
“让一个女孩子，在这么多人面前，颜面尽失，你还算什么男人！”
“我今天和她说的，都是她现在迫切要知道的。”
“她有什么是当下非知道不可的！你知不知道，我每天为了让她开心，想尽了办法！你呢？你只会因为你觉得她不对，就让她伤心难过，让她自我怀疑！”
“所以你所谓的‘喜欢许绵’，就只是让她开心？”
“她开心难道还不够吗！只要之后她和我在一起了，她什么都不用烦恼，我什么都会给她，她只要负责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就好了！”
“那你倒是要亲口问一问许绵，你的这种看似让她开心，实则让她做象牙塔里的公主的价值观，她自己同不同意。”
“哼，走着瞧吧！”
许绵不会喜欢的。我还是有些了解她的，她那么要强，又那么自立，她明天就会重新振作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