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石烬
下礼拜就是许绵的生日了。
我之所以会记得这么清楚，还不都怪许绵。
上个月初她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提醒我。
“诶，石烬，你是什么星座呀？”
下课铃一响，坐在我前面的那颗脑袋，一定风雨无阻地扭过来。
“等会，等我抄完这道题的笔记。”
“诶呀，你先回答我嘛！”
“不要吵，大小姐。我不抄完，你回头抄啥？”
“哦，也对哈。”
于是她就趴在我桌子上，看着我抄笔记。我的手指能感受到她呼出的鼻息。
我赶紧加快抄写的速度，然后放下笔，把手偷偷放下桌子，在裤子上蹭了蹭手心的汗。
“你刚要问什么？”
她立刻从我桌子上弹起来。
“我问你，你是什么星座？”
“你不是知道吗？”
“你别管，你快点回答我！”
“天秤。”
“哦，那你知道我是什么星座吗？”
“你不是射手吗？到底想说啥，快点的。”
11月25号，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谁能忘得了。
今天几号？
10月25了？那不是还有整整一个月？
许绵看出来了我的思考，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懂了吧？我去上厕所喽！”
嘿，这丫头。要礼物要得明目张胆。
我本来想着一个月这么长，不着急准备礼物，就打算考完了15号的月考再做打算。
谁知道今天给小姑娘惹急了，还是得想办法哄好啊。
夜自习的时候，我写了一张纸条，拿笔盖戳了戳许绵的后背，她没理我。
我只好站起来，越过许绵的肩膀，扔在她的桌面上。
然后我就看到了我的纸条，原封不动地被移动到了桌子的左上角……
刘皓在旁边写着作业，头也不抬，冒出来一句，
“吵架了？”
“没有，生我气了。”
“咋了？就上次你拽了人家衣服？”
“嘘嘘嘘嘘！！！”
我把声音压低再压低，生怕许绵听到。
她好像还是听到了，又在挤我的桌子。
“哄呗，能咋办。就你天天那个爱答不理，不主动认错的样子，换我我也生气。”
怎么哄啊！！！
食堂她爱吃的那家面包店，最近好像出了新产品，一种颜色鲜艳的面包圈，买回来给她？
不行，她肯定不要，说不定还会直接扔垃圾桶。浪费粮食不好。
去找体育班的那个，上次她说的高个帅哥要□□号，然后给她？
不行，岂不说我有多丢脸，这不是将她拱手让人吗！损人利己，不好，不好。
一直到下课我也没想出个对策，可是透过玻璃窗看到她在走廊上，脑袋一热，就冲了出去。
我一直跟着她走到走廊的拐角，然后鬼使神差地将她拉进了楼道口。
“许绵，你生我气了吗？”
“你别跟我说话！”
“不是，我那天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你别生气了吧。”
“不管你故不故意，大家都看到了！而且所有人都在拿这个开玩笑！”
“那我以后我都不拽你了，我保证。”
“随便你。”
她说完转头就走，我本来打算目送她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又冲到我面前，左右开弓举着袖子打我的胳膊。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往后退，回过神来后，还是走上前一步任她打。
“石烬，我讨厌你！！！”
打完就走了。
有这么生气吗？
不过也是的，一个妙龄少女，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走光了。
我的确过分。
这一周剩下的日子，我像是头顶笼罩了一块乌云，不管是打进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还是花了半节课解出来了压轴大题，都不能够让我感到和往常一样的开心。
许绵也总是在我眼前来来回回地乱跑。或者说，人家并不是有意在我眼前晃悠，只是我只要抬起头来，目光就会自动锁定到她身上。
这不，课间操回来，就看到一群男生盯着她。
她今天穿了一件粉色带帽子的宽松上衣，v领，很好看。
她可能是因为跑操，额头和脸颊的碎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脸红红的。
她正蹲下身系鞋带，那群男生就靠在栏杆上，盯着她的领口，吹口哨。
我看到他们笑得那么猥琐，还交头接耳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喂！”
我冲到男生们面前，挡住身后的许绵。
扭头看了她一眼，她已经站了起来。
“回教室。”
等她回了教室，我要专心处理这帮流氓。
“看什么呢？嗯？”
“没看什么啊，看风景喽！”
中间的男生打趣道。其他人也跟着他笑起来。
“笑你妈！”
我上去揪着他的领口。
他推了我一把，挣脱出来，其他人见情况不对，也不倚靠栏杆了，都站直了挡在男生前面。
“兄弟，别那么没劲嘛。青春，就在于欣赏美女~”
“下次再让我看见你骚扰她，眼睛给你抠出来！”
“哟，这么在意呢？你的？”
“知道，就离她远点。”
我又推了他一把，这次的力气比上次还要大。
中间男生都捋起了袖子准备还手，班主任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干嘛呢你们几个！都给我过来！”
我一边低着头听老班训话，一边心里偷偷感谢他。
当时心里什么后果都没想，就想着给许绵出头，现在想想，他们几个人高马大，一起上来揍我，估计别说停课了，我连家都回不了了。
“石烬，你太让我失望了！”
“对不起老师。”
“今天是你走运，我拦住的你，要是教导主任拦住的你，我告诉你，就算是你再好的成绩，保送也别想了！”
“是我太冲动了，老师。”
“你告诉我，有多大的事情，能让你连保送都能放弃？”
“他们对女生耍流氓。”
“耍流氓？这样啊……那也不应该动手！我们现在是文明社会，惩罚你回家好好反思，一个人应该怎么用文明的方式制止他人！回来交一篇3000字的反思给我。”
“好的老师。”
这个时候连连鞠躬就对了。
“回去吧。”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最后结果是，停课三天。
感谢老班。
唉，下次应该智取。
走向座位的时候，许绵一直盯着我，我看她比着嘴型问我“怎么啦？”
我摇摇头，用嘴型回答她“没事”。
我看到桌子的中央摆着那张我传给她的纸条，我上面本来写着，“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我坐下来，打开纸条，看到她写了回复给我。
“谢谢你的生日礼物。”
笼罩我这么多天的乌云一下子走开了。
她还是那么容易就能原谅我。
其实我有一点明白了，可能不是许绵很好哄，而是她总在给我台阶下。
不过生日礼物嘛，还是要好好准备。
毕竟这可是初次练习智取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