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太上皇，胖了？
赵骁芸的马车不疾不徐，直到晌午才晃到北胡军营，北胡使节也不废话，引着赵骁芸三人，到拓跋天野帐外。
通传后，赵骁芸带着陆翎和乔装的景姝进了帐，大帐瞬间安静了下来。
正值晌午，帐内在用膳！
赵骁芸谨记景瑜要他不要畏惧，要有大国风范，他入帐之后，明目张胆的打量起来。
大帐正中，坐着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高额头、深眼窝，头发稀疏，编成一圈儿细碎的小辫儿，古铜色的皮肤，有些发亮，一双眼睛，蓄满精光。
左右两列，依次排开五张矮桌，每张矮桌后，盘腿坐着两个人，除了左侧第一张矮桌边，坐着一位老者，其余坐着的都是青壮年。
桌上摆着肉食和干饼，账内弥漫着霜兰酒的气味儿，那是用沙洲特有霜兰果酿造的甜酒，盛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喝过。
赵骁芸整了整衣冠，昂首道，“大岚使臣赵骁芸，见过拓跋大君！”
赵骁芸打量北胡人的同时，拓跋天野也在打量他。
拓跋天野坐在主位，见大岚使臣是一个年纪尚轻，容貌清俊，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风流之姿的儒雅公子，便猜大岚使臣是一个身份贵重的皇室宗亲。
他哈哈大笑，学着大岚人的样子，客气道，“使臣舟车劳顿，先坐下，一起用些！”
赵骁芸认出了霜兰酒，暗恨他们在大岚的地盘儿上，抢了大岚的东西，还充大方，款待自己，便也不客气道，“恭敬不如从命，赵骁芸谢过大君。”
便在奴隶新搬的矮桌前坐下，和北胡人一起吃了起来！
几杯酒下肚，赵骁芸有些上头，开始和北胡人推杯换盏，攀谈起来。
赵骁芸在家里非嫡非长，平日里不受重用，终日和景瑜、吴玥、陆翎这些京城纨绔混在一起，朝堂之事一窍不通，盛京城里的玩乐趣事却无一不精。
谈兴上来，硬是凭一己之力，把一场午膳，吃成了一场酒宴，直到夜半才堪堪结束！
拓跋天野望着喝得面色红润，醉意沉沉的赵骁芸，无奈道，“把使臣扶到偏帐休息。”
乔装成小厮的景姝，扶着赵骁芸，亦步亦趋地跟在北胡人身后，在燃着的灯火里，进了偏帐。
赵骁芸被景姝胡乱扔在地垫儿上，沉沉入梦。陆翎合衣躺在床上，景姝熄了灯，听两人呼吸渐沉后，起身出了偏帐。
她在月黑风高的夜里，隐匿了身形，在北胡的军帐间，来回穿梭，悄然游荡。
赵骁芸酒品很好，喝醉了不吵也不闹，倒头就睡。但酒量不行，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在陆翎的再三催促下起身。
等他整理好自己，来到拓跋天野的王帐时，已近晌午。
拓跋天野看着进来的赵骁芸，瞳孔紧缩，挥手斥退了正准备上酒肉的奴隶，客套了一句，便示意身边的老者开始和谈。
那老者受了拓跋天野的示意，姿态高傲道，“你们的皇帝，离开了盛京，迷失在了茫茫的草原里，草原是狼群的天下，我们的大君，怕你们的皇帝有所闪失，亲率骑兵，送你们的皇帝回盛京，你们准备用什么感谢我们的功绩？”
呸！好不要脸，赵骁芸心中暗骂，他觉得自己被称作盛京纨绔，完全是浪得虚名！竟然有人比他还不要脸！竟然能把烧杀抢掠、趁火打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他眸光一闪，狡黠道，“我们的皇帝，正在盛京城内的皇宫里，主持国政，不知这位大人说的皇帝是哪一位？”
拓跋天野心想，大岚人真是狡猾，不见到永兴帝，便不承认。于是大手一挥，几个带刀的北胡人把一个身着一身破布的大岚人推到了大帐中央。
赵骁芸疑惑道，“这位是？”
老者道，“使臣不认得？你们的皇帝陛下。”
赵骁芸善解人意道，“我们的新帝在盛京城内的皇宫里，主持政务，你们想说，这位是太上皇吧？”
这就是一个健全王朝的好处，皇帝被俘了，可以再立一个，只要这个王朝的官僚机构还在，军队、百姓还在，整个王朝就还能正常运转。
“哦？”拓跋天野压着怒意，问，“使者是说他已经不是你们的皇帝了，你们换了皇帝，他现在是太上皇了吗？”
是不是意味着，太上皇能换的钱粮要比皇帝少很多？
被迫升为太上皇的那个大岚人，神情麻木，仿佛这些人，在讨论的不是自己一般。
“也不全是，”赵骁芸踟躇道，“怎么证明他是‘太上皇’？”
此话一出，王帐内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一个北胡大汉，猛然起身，怒不可遏道，“证明什么？看看他的脸，你难道不认识你们的‘太上皇’吗？”
赵骁芸还真不认识！
他是家中不得宠的庶子，宫宴轮不到他，又是工部挂名的小官儿，也没机会上朝，他是真的没见过永兴帝！
他身后的陆翎也不认识，他偷瞄了一眼身侧的‘小太监’景姝，那‘小太监’连一个眼神儿都没给他。
他不能承认！
赵骁芸一脸认真道，“请大君见谅，本使只认证据。”
那个北胡大汉见状，愤然拔刀，压住那个大岚人的脖颈，道，“没有证据，既然使者不认识，杀了便是！”
赵骁芸笑道，“说杀就杀，勇士是在证明这不是‘太上皇’么？”
说罢，满眼戏谑的看向那大汉。
狡诈！
“达奚托合，”拓跋天野喊住那北胡人，斥道，“退下！”
“哼！”达奚托合重重的哼了一声，收了刀，狠狠瞪了赵骁芸一眼，不情不愿的退到了一边！
刚刚说话的老者皱着眉，叫来两个奴隶，对他们低声吩咐了一阵儿后，那两个奴隶，又把‘太上皇’带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那个大岚人又被带了回来，只是，洗干净了脸，束好了发，还穿上了大岚朝的龙袍。
赵骁芸没有行礼，因为，那龙袍不合身。
不知道是千里奔行强健了体魄，还是野外生存适应了风餐露宿。
龙袍竟然瘦了！
赵骁芸一脸质疑的看向拓跋天野，“这龙袍不合身，是证明他不是太上皇吗？”
“胖瘦是有变化的，”那老者道，“但长度没有变化，这是你们的太上皇！”
赵骁芸感受着快被惹毛了的气氛道，“姑且算是太上皇吧！”
“什么叫算是？”达奚托合怒目圆睁。
赵骁芸不吭声，拓跋天野用眼神制止了达奚托合的未尽之语。
接下来，开始讨论和谈细节。
赎金、纳贡、让城……
赵骁芸一样也做不了主！想太上皇的真伪一样，他采用了同样的策略，开始打起了太极。
从正午谈到午夜，什么都没定下来！赵骁芸又在北胡人的偏帐里睡了一夜。
没有再饮酒，第二日赵骁芸早早启程，带着陆翎和小苏子坐上了来时的马车，志得意满的回了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