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刻骨识人
皦玉从识海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察觉到自己有些问题，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弑父？这是她从前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尤其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甚至没有办法克制心底的那份阴暗。
也就是和柳鸣简在一起以后，常常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以后，即便心里还有些阴暗，但是通过这样的沟通，好处还是有些显而易见的，至少即便对别人有再多的不满，心底的那份嗜血也会随着和柳鸣简的陪伴，缓缓散去。
只是皦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丝不安，缓缓闭上双眼查看自己的神魂，这一看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皦玉拧了拧眉，只能暂时搁置了这份不安，将这次带回来的那些神魂碎片，重新融入大树后，就再次踏上了前往下一个小世界的路上。
一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皦玉已经起身了，来到厨房烧好了热水，出门去了街角的小摊上买了点包子和白粥，放在锅里热着，再把药煮上。
出了厨房就去了另一边的屋门口，“师傅，早饭我已经买回来了，热水已经烧好了，药也已经煮上了，您起来以后就能用了，要是有什么事记得让人去衙门找我。”
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屋内传来老人的声音，等他应了声好以后，皦玉才转身离开，缓缓来到了益平县的衙门，和同来上值的捕快们打了声招呼，自己来到衙门后的书案室内，在一旁的桌子上坐下，上面还有一份案件卷宗在誊写。
皦玉在桌前坐了会儿，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次的案子，然后才开始提笔撰写，房间里只有她一人，在别人看来安静到有些诡异的地方，但是皦玉却十分享受这份宁静。
“肖仵作，大人遣我来问问，前几日应南村找到的几具无名尸首，现在怎么样了？”皦玉正写着卷宗，门外走进来了一人，正是县衙的黄师爷，黄师爷自从屡次落榜后，干脆放弃考举人了，趁着县衙的前任师爷荣退，花了点银钱做上了师爷。
到现在县令换了三四个了，但师爷始终只有一个，不过好在黄师爷是真的想为县里的百姓做事，只要来的县令是个好的，从来不会弄那套糊弄人的事，这次的庄县令来了不过一年，黄师爷就格外上心，只因在黄师爷眼里，庄县令可比之前的那些人，都要有实干才能。
“快好了。”皦玉手上的动作不停，也没有空闲招呼黄师爷，不过好在黄师爷和皦玉认识的久了，知道皦玉就是这么个性子，自己在一旁的空座上坐下，拿起皦玉放在一旁的画像。
“要说这作画的本事，怕是整个县里，就算是镇里都不一定有人比得过你。”黄师爷手上翻看着那些画像，也是一阵感慨，“这是第几次在咱们县里的村子周围，发现无名男尸了？”
“第四次了，还和之前一样，都是做粗活的汉子，身形健壮，指尖有厚实的老茧，身上穿的衣物和脚上的鞋子，已经老旧破损，都是农家常见的麻衣布鞋，也都是过于劳累病死的，要说不同，就是这次的人数比之前多。”
黄师爷眉头微皱，不由叹了口气，这县里冒出来无名男尸的事情，不光是他们益平县有，这次庄县令跑去镇上的县衙问了，附近的几个县里都有这个问题，只是谁都没有放在心上，唯独庄县令觉得这里面颇有蹊跷，一直在暗中查探。
“对了，你师父关老怎么样了？听说这次病的不轻，你要是有麻烦，一定跟我们说，好歹关老也是咱们县衙的老仵作了，不会看着他病重不管的。”黄师爷想着案子呢，还不忘问一句，这也是庄县令关心的。
“挺好的，换了药方以后夜里能睡得安稳了，白日虽然还有些咳嗽，但是吃得下东西了，我托了隔壁的婶子平日里照看着，要是有事会托人给我送消息的。”
皦玉说着话就把手上的卷宗撰写好，确认字迹干了，才整理好所有的卷宗和画像都交给了黄师爷。
黄师爷赶紧接过，“你说你这一身验尸的本事，是跟你师傅学的，那你这作画的本事，又是跟谁学的？”
气氛微微有些凝滞，不过这是黄师爷的感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和皦玉打了声招呼就走了，不过皦玉自己倒是不觉得，不管是验尸还是作画，都是曾经的小世界里学来的，不过现代的时候叫法医，这里叫仵作而已。
不过刚来的时候皦玉还有些不习惯，毕竟这里并没有什么精密的仪器，也没有什么科学的验证方法，有的只有老仵作积累下来的经验，还有各类辨别尸身的老方法，一开始皦玉讲了不少未来的东西，不光是自己，就是老仵作都懵了。
至于照着尸身恢复死者生前的画像，得益于曾经画家的身份，毕竟这里谁也不会用炭笔画素描，加上画出来的画像逼真，反倒是皦玉这一身画画的本事，名气更加响亮。
这会儿皦玉把东西都交出去了，才有空想想自己即将到来的死期。
皦玉本身出身于县里的大家族肖家，说是大家族但其实只有人多这一条是真的，现在肖家的那些名气和家产，都是靠着皦玉的父亲打拼出来的，等到她爹有了名气，以前的那些个什么亲戚都靠了上来，她爹又是个烂好人，居然还真的都应了。
又是出钱修缮祠堂，又是出力照顾族里的老弱，结果到最后呢？族长也不是他，和家里也只是有那么点亲戚关系，说是爷爷那边的堂兄弟，就靠着这么点血缘当了族长，每每有事需要花钱了，需要用人了，才会想起她爹来。
她娘又是个普通的后宅女子，对于她爹的生意一窍不通，整日里都是以夫为天，于是在她爹外出做生意遭遇意外身亡的时候，连她爹的尸身还没有运回来，族里就已经以她爹没有子嗣继承家业为由，由她的亲叔叔接手了她家的所有产业。
之后皦玉的日子就开始不好过了，她娘整日里只知道以泪洗面，没过多久就病逝了，这个时候肖家还算要脸，总算是给她爹娘弄了个像样的墓碑和葬礼，只是之后皦玉在肖家几乎就过不下去了，要不是她爹当初的好友，当时的县令上门探访，皦玉大概就死在肖家了。
皦玉的父亲在世的时候，在县里有个善人的名头，结果肖家自从她叔叔掌权后，全然变了个样子，这次皦玉在肖家受虐待的事，又被县令亲手揭发出发，叫肖家没脸，肖家干脆就不再认皦玉了，将她赶出了家门。
皦玉在县衙的后衙住了一段时间，正好县令已经收到了调令即将离开，虽然有意把皦玉带走，但是县令夫人不同意，皦玉又是一个女子，长期住在县衙名声也不好听，众人没有办法的时候，是当时的仵作关斌站了出来，收了皦玉做徒弟。
而今晚，皦玉就会前往肖家赴约，结果肖家会以皦玉在外抛头露面，不守女戒女德，丢了肖家脸面为由，将她沉塘，不论皦玉怎么辩解呼喊，都不曾有人来就她。
想想被沉塘前，族长曾经说过一句，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所以连县衙都不曾有人露面，是不是意味着，在这个县衙里，都有肖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