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与我同住
第八章:与我同住
“你们二人记在大师兄名下。”
罗岁岁一听,原本开心到巅峰的心不禁微微失落,果然去灵秀峰什么的,是自己听错了。她就说小师姐这么宠着那个白枳,怎么可能让别的杂役去顶替白枳的位置?
虽说照顾传闻中那位大师兄已是他们三生修来的福气,撞上大运,可到底还是有些期待落空。
紧接着,风华又道:“不过你们二人从今往后住行皆在灵秀峰,为避免你们二人心生懈怠之意,虽说记在大师兄名下,但修为在未达到外门弟子之前,你们依旧按照外门杂役弟子的规矩来。”
罗岁岁:嗯?!
“你们每月需向宗门上交贡献点,其次因你们照顾大师兄,所以月俸从我月俸中扣除,我会提前向掌事说清,到时你们二人带着铭牌去取即可。”
林攸和罗岁岁一听,对视一眼,当即惊得跪在菱纱上,正当林攸双手作揖要俯身弯下腰时,风华单掌托住。
“小师姐?”林攸不解望着眼前微倾身的风华。
“既然是灵秀峰的人,从今往后大可不必行这种大礼,起来。”
林攸微怔,拉着罗岁岁听从风华的话乖乖起身,她弯着腰道:“小师姐留下我们已是大恩,伺候大师兄是我和罗岁岁份内之事,我们不需要月俸。”
灵秀峰什么环境?
那可是峰下埋了一条三品灵脉的地方!单每个月她和罗岁岁借用灵秀峰修行所吐纳的灵气,就已经是他们在外门一年都接触不了的灵气。
月俸什么的,太多了!
“分发月俸并非只是想要你们照顾师兄,而是想要你们照顾好。你们外门可听说过大师兄?”
罗岁岁连忙点头:“听说过!”
在没来风承宗之前就听说了,一位没有修行,腿不能行,却成为风承宗宗主坐下亲传大弟子的大师兄!
当然,罗岁岁悄悄看了眼风华,她听说更多的是小师姐如何如何厌恶大师兄,又如何如何讥讽、嫌弃大师兄,平日里更是不愿大师兄踏上一步小师姐的灵秀峰。
“师兄身子不便,体弱易病,一有不慎便会感染风寒。伺候师兄虽不累,但需细心周到,若你二人觉得月俸拿在手里太过贵重,那便照顾好师兄。”
林攸和罗岁岁心中了然,同时道:“小的谨记在心!”
“嗯。”
风声飒飒,站在菱纱上的人却觉得稳如平地,罗岁岁正崇拜望着前方红纱扬动之人,心想小师姐果然是天资绝艳,心地又好,对待大师兄也很好啊。专为大师兄寻找杂役弟子不说,还用自己月俸让他们好好照顾大师兄,哪里有别人口中那番性子倨傲,苛刻,瞧不上人?
突然,罗岁岁一卡。
等等,好像不对。
大师兄不是住在另一个连灵脉都没有的小山头吗?可方才小师姐分明说,从今往后她和攸攸住在灵秀峰?
小师姐是不是记错了?
百思不得其解间,菱纱已经到了师兄山峰,师兄尚在药峰养病,两个俗人杂役已经清理。如今山峰空无一人,风华给二人一个空间法器,道:“你们先将师兄书房收拾干净,书卷、笔墨纸砚,这些统统带上,一个时辰后,我再带你们去灵秀峰。”
安排好罗岁岁和林攸,风华当即前往药峰。
也不知这一整天过去,师兄病好些没有。
药峰。
让三长老差使过来帮忙的小徒弟,正站在院子里扑哧扑哧晾晒着三长老寻来的普通药草,药架子有些高,小徒弟还得踮起脚才能翻晒。
咯吱一声。
院门打开,耀眼红衣出现在视线中。
“小师姐。”
“嗯,”风华来到药架前,手指捻起其中一株半干的药草,指尖没有感受到半点灵气:“这些全给师兄晒的?”
“嗯嗯!”小徒弟点头:“师父说这次多带些来。”
“三师叔在哪儿?”
“在后院配药。”
“师兄好些了没?”
“好多了,气色起来了。不过大师兄觉浅,也就在药效未过时睡睡,药效一过就要醒。师父在房内放了安神香,现下正睡着呢。”
“有劳。”
风华轻推房门,屋内清香缭绕,几缕光线透过窗户落在地上,床上的人眉眼轻闭,呼吸清浅,苍白的脸上有了点血色。
门合上,后院炼丹室前,药炉咕噜咕噜作响,三长老立在桌边处理着一堆药材。
听见动静,三长老上眼皮抬了下:“来了?”
“来了。”
下颌一抬,三长老毫不客气:“正巧,药煮好了,你盛一碗出来吧。”
说完,三长老余光偷偷瞥向风华,见人脸上不见丝毫怒气,反而真拿过木托上的玉碗开始盛药。
这丫头,真转性啦!
要以前别说给舒小子喂药,让去看一眼舒小子都得发气。
等人盛好了,三长老又一本正经转回视线,清了清嗓子:“盛好了顺便给舒小子端过去吧。”
余光又瞥向风华,后者看着自己手里灰沉沉的药,眉梢可见地紧蹙了起来。
果然!
对!
这丫头不开心了!
三长老心里一阵激灵,生怕这丫头下一秒连药带碗全给砸了。
药味扑鼻而来,浓重土腥中带些苦,风华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药碗往前一递,三长老吓得一个咯噔。
“这药能喝?”
三长老双目一瞪:“怎么不能喝?”
风华:“你闻。”
三长老鼻子一抽,口气莫名变虚:“俗世药草就这样,不然你以为良药苦口利于病怎么来的?灵药熬炖后味道尚不如何,更何况药草?”
瞧着风华尝了一点,眉头皱得更是深,三长老叹了口气:“如今知道心疼了?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舒小子哪次喝的不是这些药?有时候药效不合,喝完后不仅病没好,还会翻吐。”
“蜜饯有吗?”
“人可没你想这么精贵,喝药又不墨迹,再难喝都一口气喝完。快端过去,过了时辰药效就不好了。”
端着玉碗,风华再一次推开门,这次风华没有刻意放轻动作,来到床边时,那双浅色的眸子半睁开,兴许是刚睡醒,看着风华里的双眼里带着些迷蒙。
“师兄。”
那双眼睛眨了下,风华看着一抹浅淡的红晕从白皙耳尖渐渐浮起,心中好笑,看来师兄这是清醒了。
“该起来喝药了。”
风华坐在床边,药勺舀动药汁。
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碰见,好,好近。
邵云舒僵硬着身子往里挪了挪,随后试图撑起身子,风华适时伸手扶住人。手掌扶住肩侧,手心温热,一下子烫到心里。呼吸瞬间乱了,长睫抖动,遮挡在被褥下的手无措地捏着身下床单。
好在风华只扶了一下,等邵云舒靠好后主动收了回去。
“谢谢师妹。”邵云舒伸手,想要接过风华手里盛着药汁的玉碗:“我来就行。”
风华淡笑,玉勺搅动药汁,吹开里面热气:“尚有些烫,师兄再等等。”
“好,好的。”
屋内不由安静下来,只有玉勺轻轻触碰玉碗边缘的声音,邵云舒有些紧张,但又忍不住望向风华,然而方触及衣衫,又烫得收回目光。
师妹这是怎么了?
师妹不是向来厌恶他么?怎么这次……
前几日他去灵秀峰,师妹嫌恶鄙夷的神情言语,至今历历在目。手指不安地动了动。
莫非是因为师父?
邵云舒想到缘由,心猛地沉了下去。
师父素来对他关照许多,以前还因为他对师妹怒言相向,难道此次一事师父已经知晓,将事情归咎于师妹,所以师妹迫不得已来照看他?所以,昨日和今日所说所做,皆是不得已为之。
师妹如今应该更加厌恶他了吧。
风华正在给人调好药温后,就发现原本脸上好不容易有了点气色的师兄脸色又苍白起来。
“怎么脸白成这样?”风华伸手想探下人额头:“又发热?还是哪儿不舒服?”
手还未碰见,邵云舒往后避开大截,侧开头,接过汤药:“没,劳烦师妹了。”
眼前的人指骨修长,喝手中汤药时,下颌轻颔,颈线拉长,青丝微动,露出衣襟下白瓷般的清瘦脖颈。
感受到邵云舒对自己更加躲避,凤眸黑沉。
接过空碗,正当人又要将手收回去时,风华左手轻而易举捏住手腕,右手放好空碗,风华目光攫住错愕的师兄,感受到掌心轻微的挣扎,并未松手反而适当加大力气。
“师妹?”
“师兄,”风华抬起右手,在邵云舒紧张视线中,右手食指擦了下师兄唇边:“这里沾了点药渍。”
“是,是么?”唇边还残留着温度,邵云舒又试着抽了下手,可还是无法,原本失落的心此时此刻全乱套了,他道:“师妹,能,能否先松手?男女授受不亲……”
“嗯,”风华随意应了声:“那师兄告诉我,方才在想什么?”
重活一世,她看清自己的感情,她想好好对师兄,想好好护着师兄,和师兄在一起。可她却第一次分不清楚,师兄到底喜不喜欢她。
细细想来,师兄从小到大一直对她都很好。
她喜欢师兄,可师兄呢?前世那般护着她,究竟是不是只因为她身为他师妹所以才护着她?是不是因为想回报父亲对师兄的庇护之恩?
可如果师兄对她只是师妹同门之情,那师兄会喜欢谁?
脑海出现层层床幔之中重叠的人影,十指交叠被摁在床上,狭长的眸子带着心满意足和得到心仪之物的餍足。
风华杀意陡生,额间一抹赤红色一闪而过。
她笑着望向眼前的邵云舒,语气轻柔:“师兄憎恶我?”
邵云舒兀然抬眼:“没,怎么会?”
风华一笑:“那方才师兄想到了什么?”
果然提到这个,邵云舒脸色一变,他抿了抿唇,垂眼视线落在床褥下残废的双腿处,他道:“抱歉,我会向师父解释此事与师妹无关。”
邵云舒声音越渐低了:“只是因为我的事,不该这般劳累师妹,耽误师妹修炼时间。”
更何况师妹也有伤在身,也不知丹海恢复得怎样,师妹向来心傲,他不敢直问,从三师叔那儿得知师妹并无大碍,心中稍松。
可再一想想,丹海受损,还因为他的事被师父责备,被逼前来照看他,师妹心里定然很不舒服。
风华愣了下,当即想通,她笑了声,就着师兄的手将其放回床下,仔细盖好。
“师兄生病一事,父亲并未知晓。”
邵云舒:???
风华趁着人没反应过来,扶着肩,将人再次带回床上,拉上被子:“师兄以为是父亲逼迫我前来的?”
“师兄莫要多想,此次因晋升昏迷,一觉醒来明白许多事。”头发落在枕头上,有些散乱,风华勾住其中一缕放回肩上:“分明我们以前那番好,形影不离的,变成今天这样着实是我之过。”
瞧着人耳廓又开始漫起粉,风华心情转好,因想起越南泽而浮起的暴虐渐消,她继续道:“从今往后,我们还同以前那样可好?”
邵云舒整个耳尖都红了,双眼不敢看风华,他点了点头:“好的。”
风华勾唇,趁热打铁:“我为师兄招了两位外门杂役弟子,师兄峰下无灵脉,他们修行着实不便,而且多侵染灵气于师兄身体也好。正好我灵秀峰人太少,等师兄病好,便在灵秀峰住下吧。”
嗯?
邵云舒心绪本就乱,风华说完的一瞬间,他没来得反应过来,搬到灵秀峰?
还没等他拒绝,风华又道:“师兄身子不便,同住于灵秀峰不仅我能方便照顾师兄,也能彰显同门情谊。外面传我们师兄妹不合的谣言也能不攻自破,而且我已经让人搬好东西,收拾了屋子,等明日我便带师兄回灵秀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