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瑞王
大宣土地辽阔,而京城作为这王朝的中心,无疑是大宣最为繁华的所在。
但即使是在京城这样的富贵,也还是有一座府邸,奢华到极致,叫人觉得天宫也不过如此。
这座府邸,正是当初瑞王封王之时,圣上下令建造,不仅代表了圣上的重视跟喜爱,更是瑞王超然地位的体现。
皇子封王,意味着长大成人,一般都会在封王后便赶往封地就藩。
但圣上却仿佛不知道此事般,下令着人修建瑞王府。直到后来患上怪病,更是名正言顺的以瑞王身体不好,不宜长途跋涉为由,允他封王后,仍能久居京城。
朝中从来不缺逢迎拍马之人,既然知道圣上看中,对于这瑞王府的建造,没有敢不上心的。
从朱红的大门进去,所见的景色便应接不暇。
逼真的假山,辽阔的荷花池,雕梁画栋,无一处不精美。
然而身处在这美轮美奂的府邸中的人们,此时却无心欣赏。众人行色匆匆,为这偌大的王府,平添了丝丝缕缕的压抑。
王府正院中,几个内侍恭敬的低着头,领头的大太监钱得胜满脸焦急的盯着紧闭的房门。
王府总管蒋平陪在一旁,不时回头瞪一眼自家儿子蒋不悔。
蒋不悔低下头,此时他的心中十分后悔。
他早就知道王爷身体不好,不能费心神,偏偏多嘴。
若不是他多嘴说了那件事儿,王爷也不会那样上心,不仅命人去收集证据,自己还挂心到半夜。
偶尔晚睡,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件事。但是对于瑞王谢司珩来说,这事儿却足以让他劳累到病发。
更别提查到的消息还那么……
正在此时,紧闭的房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守候在门外的人纷纷抬头,便见御医从里头出来,并转身关上房门 。
众人见状,纷纷涌上去问情况。
御医说着这些年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话,众人也已经听了无数次。但在听到最后一句‘王爷暂时无碍’时,又一次松了口气。
钱得胜想进去看看瑞王,却被御医拦下:“眼下王爷才睡着,还是莫要惊扰的好。”
听见这话,钱得胜只好作罢。
想到那边儿圣上还在等着消息,他还得赶紧回去,免得圣上担心。
临走前,对蒋总管道:“圣上口谕,一会儿去将孟侯爷请来候着,等王爷醒了,再叫他把把脉。原也到日子了,正好趁这会儿看看王爷的药方,是不是要再调一调。”
当年瑞王在街上突然发病,命悬一线,连随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却叫偶然撞见的孟淮景,将瑞王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圣上知道此事后,便认定这冠医侯孟淮景是个有才能的人。
瑞王在那次病发之后,一直缠绵病榻,御医联合诊治了半年,断定瑞王无药可医,不久于人世。
圣上龙颜大怒,不肯相信,想到之前那次是孟淮景出手,才将人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便命他再来给瑞王治病。
这孟淮景亦是有些本事,虽然没有彻底将瑞王的病给治好,却将他的病情给稳定住了,才能勉强活到现在。
从那起,圣上便命孟淮景每半月一次,来给瑞王请脉,并调整药方。
而距离孟淮景上一次来请脉,距离现在,不过十日。
原本还不到日子,但是圣上担忧……
蒋总管连忙应是:“属下这便吩咐人去安排。”说着,朝着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点头弯腰退下,蒋总管则亲自陪在钱得胜身边,送他出门。
留下蒋平一个人站在院中央,心里犯着嘀咕——还请他来?王爷便是被这绿王八干的‘好事儿’,给气成这样的!
恰在此时,他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咳嗽。
因为常年伺候瑞王的原因,他对这样的声音很是敏感,闻音连忙朝瑞王所在的正房门口走去。
离得近了,咳嗽声越发清晰。
蒋不悔连忙推门进去,三两步到了里间门口,果见瑞王躺在床上,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一张苍白的脸上,满是不正常的嫣红。
“主子!”
他飞快上前,将人从床上略微翻动,让他侧身躺着,以防呛着。
好一会儿,这咳嗽的声音才停歇。
“水。”
声音因为咳嗽而有些喑哑,却难掩其中的磁性,带着微微的喘息。
蒋不悔忙去桌前,先伸手在茶壶上一探——还是温的。
这才刚倒了一杯,赶紧回到床前,将瑞王扶着半坐在床上,伺候着他用了半杯水。
干涸的喉咙被茶水一滋润,总算好受了些。
他想起昏迷前安排的事情。
“信可送到了?”
蒋不悔一愣,随即皱了眉头:“我的主子诶!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记挂着这点儿鸡毛蒜皮的事情?”
又想起昨夜,齐豫将查到的消息送来,这位爷看了之后,当场气得咳嗽了好一会儿,还坚持要亲自写一封信,将这消息送给冠医侯府那位侯夫人。
只是才在信封上写下五个字,便坚持不住。
饶是如此,昏迷前还嘱咐他,一定要将信送到。
主子的话,他不敢不听。
而且,别人不知道,但他作为瑞王的心腹,却是知晓,他家主子真正的救命恩人,实则是冠医侯府的主母江揽月。
他也不忍心主子的救命恩人被这样蒙在鼓里。
只是那时瑞王病发危急,他便将齐豫送来的消息,塞进主子写的信封中,着人假装成江家的人,于今日一早送去那冠医侯府。
也算是报恩了。
没想到,这主子又去鬼门关转了一圈,才醒过来,居然还记得这件事儿?
谢司珩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事情已经办妥了,神情松懈下来,对于下属的话,面露不赞同: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不过是给她查了一些消息,能算得了什么?”
“平日里圣上报给冠医侯府的够多了,要不然他们还能像如今这样风光?”
“那是报给冠医侯府的,不是她。”
蒋不悔不解道:“既然如此,为何您不索性挑明,直接将这恩报给江夫人呢?”
谢司珩目光微动,突然便从脑海里,翻出那尚且不算久远,却又恍如隔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