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流水席
县城里要办流水席，城里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出城外。
一时间，许多百姓涌进城里，想看看这流水席到底是真是假。
午时，一群衙役敲锣打鼓地走街串巷，喊着：“流水席开始，都把碗盆拿出来！”
赵家大儿媳连忙跑出来，见那衙役是见过的，便问：“官爷，真的有流水席？”
“当然有，新来的代郡守说了，人人有份，一会儿就有士兵推着饭菜车过来挨家挨户地放饭，家里有几口人都出来，他们会按人头放饭，拿个大点的盆。”
“竟然真有吃食。”赵家大儿媳有点懵，从没听过这样吃流水席的。
不过不管怎样，哪怕是一人一碗稀粥，那也是好的。
衙役笑道：“一百名大厨一起做饭，那场景你们这辈子都没见过，今天绝对让你们吃饱！”
就算这样，大家的期待值也不是很高。
直到一辆辆推车推上街，食物的香味散发出来，所有人都坐不住了，拿着家里所有的碗出门等待。
为了这顿流水席，洛媱把军中所有军粮都贡献出来了，还安排了人四处采买，有荤有素，而且味道绝不是普通人家能做出来的。
赵家大大小小一共十七口人，除了最小的那几个，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大碗。
“不行，我还是把家里装米的盆拿出来吧。”赵家婆娘觉得手里的碗太小了。
赵家老头子轻声训斥道：“差不多得了，能把这些碗装满，够我们家吃一天的了，想想这城里有多少人，官府得做多少食物啊。”
等饭菜的车来到赵家所在的这条街上，家家户户门口都挤满了人。
所有人眼巴巴地看着两名掌勺的士兵站在车上，高高的木桶里装着满满的饭菜。
“把碗伸过来！”那士兵喊了一声，然后舀起一勺满满的饭倒进一块碗里，另外一人则舀了一勺菜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勺菜上，他们竟然看到了肉。
肉啊，那可是肉啊。
普通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肉，这时候看到肉，全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每一桶菜都是荤素搭配的大乱炖，送到这条街上的菜里有鸡肉和菌菇、木耳。
这一大锅煮出来，香气扑鼻，很少有人能抵制这诱惑。
赵家老头子改变主意了，催促自家婆娘：“快，换大盆去！”
等轮到他们家，士兵看到他们手里的大盆，再数了一遍人数，给他们舀了五大勺的米饭和五大勺的菜。
赵家老头看到木桶里还有不少汤汁，讨好地说：“军爷，再来两勺汤吧，家里的孩子半年没过肉了。”
那两名士兵瞅了眼赵家的孩子，给他们的米饭里浇了一勺汤，白白的米饭瞬间多了一股酱香味。
等推车去了下一家，赵家人赶紧跑回家里，饭菜摆上桌，每人分了满满一碗的饭菜。
“好吃，太好吃了！”
家里偶尔杀鸡，都是炖满满一大锅的汤，再加上各种菜进去，肉味十分稀薄。
这一大桶的菜炖出来，香味真不是盖的。
洛媱今天中午吃的也是大锅饭，拌着汤汁，她吃了两大碗。
然后她就带着人上街了。
今天的街上也很热闹，吃过饭的人家都会出来互相打探一下邻居家吃了什么，吃了多少。
洛媱看到街尾几个乞丐蹲在那，眼巴巴地看着餐车。
等餐车送完这条街的所有人家，他们便冲上去，捧着破碗哀求：“军爷行行好，给我们来点汤吧。”
士兵倒也没为难他们，给他们也装了一份像样的饭菜。
那几个乞丐没料到这么轻易就要到了饭菜，还是白花花的大米饭，立即狼吞虎咽起来。
洛媱吩咐一旁的士兵：“让人去统计一下城里乞丐的数量，明日一早报给我。”
洛媱初略看了一下豫章郡今年的账，官府的粮仓里空空如也，一路走来，田地里的收成也没见多好。
有些村镇，因为去年闹灾，死了不少人，也逃离了不少人，荒了许多地。
而这城里却还有许多乞丐，他们无家可归，想自食其力也没有资本。
洛媱想把他们组织起来去开荒，只要过了这半年的辛苦，至少秋收时能有粮食过冬。
安置乞丐和流民花的是小钱，但他们安稳后自食其力，又能种地生产，给官府回馈的是源源不断的粮税和劳动力。
这笔账很好算，只是许多当官的都不愿意为他们招惹麻烦。
“洛大人，县城里来了不少外乡人，他们也来讨食物，可是我们的食物已经发完了。”李云跑来跟洛媱讨主意。
让他说，那些人不属于豫章县，就应该赶他们出城。
“应该是附近村镇上的村民，来了多少人？”
“如今看来也有百人左右。”
洛媱想了想，吩咐他说：“让他们去郡守府外等着，再派人去官员们家中借点粮食出来，凑一顿，不过过了这个时辰进城的就不招待了。”
李云最喜欢慷他人之慨，他们进城后除了杀了王郡守，还没有杀过其他官员，只是问他们借点粮食，想必没人敢拒绝。
洛媱准备回去了，一年轻公子拦在她面前。
公子彬彬有礼地问：“姑娘，我瞧你一身贵气，周身萦绕着紫气，必是贵人，不知可愿意听小生一言？”
洛媱打量着他，问：“你会看相？”
“略懂一二。”
“说说看。”洛媱来了兴趣。
“这豫章郡易主，新来的这位楚家家主能让百姓吃上一顿像样的流水席，百姓无不称颂。
只不过据我所知，楚家家主不是个仁慈的，今日之事八成是为了收买人心。
姑娘不像是本地人，小生猜测，您应该与那楚家家主关系匪浅，这流水席的主意说不定就是姑娘出的，我说的可对？”
“所以呢？”洛媱猜不出他想说什么。
年轻公子摇着折扇，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说：“姑娘既然可以替楚家主做决定，应该多劝劝他，善待百姓，以洗清身上的罪孽。”
洛媱听到最后一句不高兴了，嘲讽道：“他身上何来的罪孽？”
“杀伐征战，阴谋诡计尽出，害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罪孽大了去了，姑娘身上有紫气，若与小人牵扯过深，怕会折了自己的福分。
以姑娘的人品相貌，世间多少英雄豪杰可般配，何必让自己堕入泥潭之中？”
洛媱算听出一点意思了，这小子是来棒打鸳鸯的。
说不定还打着离间她和楚晏感情的主意。
哪来的狂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