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麻烦上门
“家主需要我们做些什么？”从印刷间出来，楚郴便对楚晏的安排有所猜测。
“七叔祖是教书育人的先生，自然是继续做您该做的事情，但族中的叔伯兄弟，愿意来帮我的便可以到各地的造纸坊和印刷坊去，这生意我不放心交给底下的管事。”
若是其他生意，楚家子弟肯定不答应。
但纸张和书籍是高雅之物，若他们掌管的印刷坊能出一本轰动天下的奇书，那是何等风光的事情。
楚郴知道族里的人都有点怕他，主动接下这个任务，“回去之后我替你问问大家的意思，他们既然出来了，定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楚寒站出来问道：“家主觉得楚寒是否能胜任此一方管事之职？”
楚晏打量着这群雀雀欲试的少年，问楚寒：“你今年几岁？”
“十五了。”
“你将来想做什么？”
楚寒苦笑着说：“我自然想做个掌权的官员，可我们楚家人是做不了官的，先生教育我们，人要认清现实，既然做不了官，那便学家主，做个对家族有用之人。”
楚晏不明白他怎么会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家族，不过他还是说：“你明日去找楚隽，他会替你安排。”
他看着这群少年们，“你们如果不嫌弃县衙的小吏身份卑微，尽可以去找楚隽。”
一名少年举起手说：“我不想当官，我想开一家书肆，能阅尽天下书籍。”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红着脸回答：“家母楚怡，我叫……宋星辞。”
楚怡是楚晏的表姑母，当年所嫁非人，被休回家后，她就带着儿子回来了，族中虽然略有微辞，但这些年也照顾着他们母子。
楚晏问：“你可愿意改楚姓？”
宋星辞完全愣住了，还是楚寒推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
“我……我能姓楚？”
“当然，你是我们楚家的孩子，只要你不打算回宋家，我可以做主，让你上楚家族谱。”
宋星辞高兴地点头：“我愿意！我想改姓。”
从小的经历让他对宋家深恶痛绝，他娘曾经提过要让他改姓，只是上一任家主没同意。
“多谢家主……不，多谢大哥！”
“不必，我正好想在苍梧县开一家书肆，你可以跟着张管事历练一番。”
楚晏随他们回城，楚郴在路上私下问他：“他们年纪都还小，这时候让他们入世历练，是否太早？”
“读书如果不是为了科举，什么时候读都可以，在官场、在商界、哪怕在田地里都能读，但阅历却是难得的。”
楚郴知道他说的对，楚家如今的地位十分尴尬，如果再守着傲气不肯低头，那将来他们将一事无成。
如楚星辞那样，当个书肆的掌柜也没什么不好。
楚家族人目前住在仙莱客栈中，仙莱客栈因之前收留灾民，官府送了一面锦旗，高高挂在大堂正中间，时间长了，外地来人都会首选这家客栈，觉得安全。
楚家人住进来后，这里渐渐成了文人学子聚会的地方。
起因是苍梧县公认的大文豪林鸿轩一连三日都来仙莱客栈拜访楚郴，二人不是对弈就是辩古论今，每次都会引得一群文人学子聚众围观。
后来楚家族人渐渐结交了一些朋友，便也会带回来，这里俨然就成了他们会友的地方。
楚晏进城后，听到百姓议论，仙莱客栈今日出了大事，连衙门都惊动了。
楚隽骑着马儿跑来，见到他们后说：“七叔祖不如先住到我那去，客栈人来人往不够安全。”
楚郴看了楚晏一眼，笑问：“怎会？还有人敢在这苍梧县县城里闹事不成？”
“何事？”楚晏冷冷地看了弟弟一眼。
楚隽无奈，跳下马背，附在楚晏耳边说：“今日有人在街上贴了许多诋毁楚氏的纸条，最后还跑到仙莱客栈闹事，几位族兄气不过与那人打了起来，如今都被带回衙门了。”
“是什么人？”
楚隽顿了顿，“尚不清楚，但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楚郴让学生们先回去，自己和楚晏兄弟俩去衙门。
他是第一次来县衙，被县衙豪阔的门面惊到了，再看里面，又觉得十分简约。
“听说郡守府也在建，苍梧县以后谁做主？”楚郴担心，一旦郡守府搬回来，楚家就没那么便利了。
楚晏自信地说：“县治自然是陆大人做主，我与沈郡守有旧，他不会为难我们楚氏一族。”
这也是楚晏为什么要将生意转移过来的原因之一。
其他郡县虽然没人敢招惹楚家，但有些官员并不愿意亲近他们，甚至不想和他们扯上一丁点关系。
“楚大公子来了，快请进，大人正使唤小人去请您。”刘冲跑出来时与楚晏几人碰了个面对面。
楚晏径直走进公堂，陆大人面容严肃地看了他一眼，下方跪着楚家两位旁支的堂兄弟和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
“你若还不招，本官只能用刑了。”
那个年轻人狂妄地笑道：“人人称颂的陆大人也不过如此，竟是个偏私的无耻小人，还想屈打成招，我黎昕可不怕，就算是死，也要将此事告知全城百姓。”
楚隽走到县令下首的位置坐下，看了一眼先前记录的供词，眉头皱了起来。
这人竟真的是冲着楚家来的。
“楚家是什么背景谁不知？大梁攻占岭南也不过二三十年，难不成陆大人想让朝廷再一次发兵南下，让我们一郡的百姓为楚氏陪葬吗？”
楚郴绕到那人前面，仔细打量着他，确认自己并不认识此人。
他疑惑地问：“朝廷为何要发兵南下？我楚家又怎会连累苍梧郡？看你年龄，当年灭国时你尚未出生，怎会对我楚氏有这么大的敌意？”
“哼，那又如何，谁不知道皇上对楚家严防死守，既不许楚氏子弟入仕为官，也不许楚家结交权贵。
而如今，楚家的嫡系竟然成了苍梧县县衙的主簿，甚至楚家族人堂而皇之地回来了，你们想做什么？
你们若想复国，可不就是连累我们全郡，甚至是全岭南的百姓？我们可不想成为楚家争权夺利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