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相见
“明日我上街寻一些。”
“我陪您去吧,这种布料您肯定没接触过,去最差的布行里捡就行了,一文钱能买一大把。”
洛夫人久等洛媱不回,先回屋休息了,只是屋里的灯一直没有灭。宋南枝哄儿子入睡后发了会儿呆。她与洛媱同为女子,可因为身份不同,如今一个翱翔于天地间,一个停滞不前。如果当初她没有答应楚晏,会不会这一切就不相同了。宋南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风华正茂,如今顶着陆夫人的名头,却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夫君。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要过多久。她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洛媱占着她夫君的身份,享受着官老爷的权利,而她却依什么好处也没有。她丈夫的死反倒成全了被流放的犯官家眷,这一点不公平。如今楚晏和洛媱是一条船上的,越走越亲密,想让他拨乱反正是不可能了。灯油爆了一下灯花,宋南枝心中下了个决定,吹灭油灯上床睡觉。而此时,洛媱正推着轮椅来到仙莱客栈。有夜巡的衙役看到陆大人大半夜在街上走着,差点以为陆大人得了梦游之症。洛媱站在客栈门外时就退缩了。“太晚了,老年人睡得早,我还是明日再来吧。”
她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楚晏伸手压住轮椅,指着上方亮着灯的屋子说:“你瞧,沈二爷还未就寝。”
“呵呵,那也太晚了,毕竟男女有别。”
楚晏松开手,将手背到身后,绕过她走进了客栈。深夜里,客栈的前台只有一个困顿的小二在值守,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地说;“鄙店客满了,客官请别处落脚吧。”
楚晏在角落坐下,朝雷豹几人使了个眼色。很快,雷豹几人冲上楼,将一个个住宿的客人从床上提起来,连同行礼一起丢出了大门外。许多人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反抗,等清醒过来才怒斥道:“哪来的贼人如此大胆?”
“小二呢?快去报官!”
“这还有王法吗?”
雷豹一人塞了一枚银锭子,足足有五两,冷着脸说:“官府办案,对不住各位了,还请另寻住处!”
一听是官府办案,还赔了十倍的房钱,客人们骂骂咧咧又暗暗偷笑地走了。这天气,就算睡大街也冻不死,白赚了五两银子。洛媱躲在墙根不敢见人。她知道楚大公子做事随性,没想到会嚣张到这种地步,放到影视剧里,这种人一般活不过三集。她慢慢从墙角挪出来,趴在窗户外问:“大公子,您这闹得是哪一出?”
楚大公子慢吞吞地说:“现在整座楼里只有我们这几个人了,你可以安心认亲了。”
“……”洛媱内心一百匹马驰骋而过。店小二跪在楚晏面前瑟瑟发抖。他直到现在还不明白东家为何半夜来赶人,这动静闹得,怕是连官府也要惊动了。再看窗外站着的人,不正是陆县令陆大人吗?难道真有大案发生?雷豹轻轻踢了店小二一脚,“出去守着,别让人进来!”
小二连滚带爬地跑出去,等身后的门关了,他才迷糊地想:是不是还有几间房的客人没下来?沈念尧正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随从,居然连跟踪个人都跟不好,还被扒光了丢在荒野中。“以后出去别说你是沈家的下人,爷我丢不起这个人。”
这个时节,岭南多蚊虫,那随从趁着夜色逃回来时,全身上下都是蚊虫叮咬出来的包。他用树叶挡住脸,还挡住了重点部位,趁着夜色跑了回来。还好他会点轻功,跑得快,就算遇到了人也没人看清他的脸。否则他真不用在岭南混了。随从委屈地说:“小人早说过,楚大公子就不是个善良的。”
“是啊,所以他今天的表现十分异常,肯定有古怪!”
沈二爷话才说完,就听见外头人声鼎沸。随从刚打开一条缝,就瞧见雷豹那个煞神拎着一个人下楼,吓得直冒冷汗。他关紧门,又拿桌椅顶着门,战战兢兢地说:“爷,您说对了,楚大公子居心不良,他们追来了,快逃吧。”
其余随从面面相觑,他们为何要逃?难道就因为跟踪一事,楚晏敢杀二爷不成?沈念尧这次出行,只带了两名部曲和两名小厮。如果楚晏真对他动了杀念,他们几人还真逃不掉。但好端端的,他不觉得楚晏会杀他。房门响了三声,雷豹站在门口礼貌地说:“沈大人,有客来访,还请拨冗一见。”
“让开吧,本官倒要看看,这位楚家主到底想做什么!”
等随从打开门,就见雷豹身后站着一名身材消瘦的年轻人,乍一眼有些眼熟,但他站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面容。“你们要做什么?”
随从视死如归地堵在门口。沈二爷端坐在窗边,嘲讽道:“不知是哪位贵客深夜造访,竟然需要如此劳师动众,难不成是与我有仇?”
雷豹朝屋内众人拱手,“还请几位随我退下。”
“凭什么?”
反应最激烈还是那名被打晕脱光的随从,看到雷豹不免怒从心起。洛媱咳嗽一声,压低嗓音说:“沈大人,在下苍梧县县令。”
“原来是陆大人,没想到陆大人竟然有如此官威,真是令本官大开眼界。”
在原主的记忆中,沈二爷是个很会玩的人,也是个恣意妄为的人,对她很好,总是带着他们兄妹四处闯祸。往事被翻出来,洛媱对沈念尧的感情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此之前,沈念尧对她而言只是个会识破他身份的人,是麻烦。但此时此刻,她深信自己今夜来对了。她从雷豹身后走出来,对着那随从嫣然一笑,“默言,许久不见,你长高了。”
“你……你……你是……”默言目瞪口呆地指着洛媱,这人是谁?不对,这脸,这声音,难不成是……沈念尧一阵风似地刮了过来,挤开默言,抓住洛媱是肩膀死死盯着她。不等其余人反应过来,他将洛媱拖进屋子里,把下人全赶了出去,重重地甩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