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螺蛳粉
楚晏抿嘴微微一笑，他极少露出这样的表情，几人同时看呆了。都说楚家二公子风华无双，其实那是他们没见过楚大公子舒展笑颜的模样。洛媱想起原小说里有一句诗，是用来形容楚隽的，可她觉得描述楚晏更加合适。“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岩岩若孤松独立，傲视群山。”
洛媱收回目光，不忍心去想楚晏最后的结局。“我出二百两，陆大人将画卖给我吧。”
楚隽直接掏出两张百两面额的银票递给洛媱。洛媱已经不想卖画了，为难地说：“抱歉，苍梧县没有钱庄，银票兑现不了的。”
二百两不是小数目，楚隽不可能随身携带这么多金银。他犹豫再三，摘下腰间的佩玉递给洛媱，“那我用此物做抵押，来日再拿银两来赎。”
洛媱有些看不懂他了，“二公子为何执着要这些画？它们并不完美。”
“千金难买心头好，我平日也爱画美人，见猎心喜。”
他既如此说，洛媱也就不深究了，接过了那两张银票，“玉佩乃二公子贴身之物，我不好收，这银票，他日我要用时，自会找二公子换取真金白银。”
“多谢。”
洛媱对雷虎说：“把画给二公子吧。”
楚隽拿了画就告辞离开了，洛媱审视着楚晏问：“大公子这样坑自己的亲弟弟好吗？”
那些画，她白送也送得，实在不值二百两。“陆大人收钱时可没有心软。”
“嗤，我是穷鬼，有钱不收白不收。”
洛媱给楚晏倒了一杯茶水，说起了正事。“楚大公子，你不妨明说，你来苍梧县的目的是什么？”
“领略苍梧风光，怀念故国。”
楚家曾经是这里的统治者，他这话没毛病。不过洛媱不信他，楚晏绝非悲春伤秋的人。“对于楚彧，您想要看到什么样的结果呢？”
楚晏不意外她猜到了自己用她的目的，“此人贪财好色，鱼肉百姓，毫无建树，留着也无用，只会成为你升官发财的绊脚石。”
“是否也妨碍了大公子掌控楚家的绊脚石？”
二人对视一眼，有些话确实不用明说，二人心知肚明。楚晏点点头，“所以，你既是在帮自己，也是在帮在下。”
“可我一个外来的小县令，蜉蝣撼动不了大树。”
“要钱还是要人？”
楚晏直截了当地问。洛媱对他如此上道很满意，给他分析说：“人肯定是要的，不过只要帮忙查点事情就好，至于钱，暂时用不上，我扳倒他也不是靠砸钱。”
如果她比楚彧有钱，事情确实会好办很多，但那是不可能的。“明白了。”
楚晏没说答应不答应，不过这态度也等于默认了。“我明日离开，有事让雷虎去办，他知道怎么做。”
洛媱恳求道：“雷虎办事牢靠，能否多借我一段时日，算我帮你解决麻烦的报酬如何？”
楚晏撩起眼皮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如今的身份已经是我给你的报酬了，做人不能得寸进尺。”
洛媱用力咬了咬牙，“行。”
以后总有让他求自己的时候，到时候再提要求不迟。“螺蛳粉来了。”
聂掌柜亲自端着两碗粉上来。酸笋味道浓郁，满屋飘臭。楚晏不习惯这个味道，别说吃，连闻都不想闻，喝令道：“端走！”
洛媱忙站起来，对聂掌柜说：“都给我，都给我，我带回县衙吃。”
多香的味道啊，她可馋死了。聂掌柜看了楚大公子一眼，无奈地喊来小二给陆大人打包食物。有食客闻到了这刺鼻的味道，问：“掌柜，今日上了新菜吗？怎么如此之臭？”
聂掌柜跑去待客，给客人解说螺蛳粉的妙处，别说，还真有人在尝试过后爱上这碗粉的。洛媱告辞离开，原本是想把好吃的带回家和洛夫人一起分享。没想到洛夫人大老远就捂着鼻子躲开了，洛媱只好拿去班房里偷偷吃。她一连吃两顿，撑得肚皮发胀，站起来绕圈消食。刘主簿推门进来，闻到了酸笋的味道，后退了两步，恭敬地说：“大人，张家犯人已经全部登记入册，一共二十二人，青壮年六人，十岁以下孩童四人，其余都是妇人。”
“给本官瞧瞧。”
洛媱要来册子看了一眼，张青羽三兄弟都在上面，除了他三人，还有三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想必就是他们父辈了。她思索着问：“平日里这些流放过来的罪犯如何安排？”
“青壮年送到矿山挖矿，妇人安置在永固村，可以做些纺纱织布之类的活，每个月都要上交足够的布匹才算完成任务，至于孩童，一般都交给妇人带着，等十岁后再做安排。”
这样的安排还算人性，只是她这些日子听说了一些永固村的消息。那里全是流放而来的罪犯，且以老弱妇孺为主，没有青壮年男人，也就没有了能保护他们的人。一个全是女人孩子的地方，看管她们的又都是男人，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洛媱母女如果按照流程，最后也会被放到永固村。从这个村的名字就能看出，进了永固村的犯人，基本上没有活着出来的。张家女眷和孩童如果去了那里，用不了几年，恐怕都活不下来几个。“本官府上缺人，正打算买人来伺候，既然有免费的，那不如从中扒拉几个去后衙伺候本官家眷。”
洛媱随意划掉了几个名字，一个三岁女童，一个四十一岁的中年妇人，以及一名十四岁的少女。刘主簿为难地说：“大人，没有这样的先例，这……”“那本官就做这个先例，不过是三个不重要的小人物罢了，你在名单上备注上病亡吧。”
刘主簿想想也是，虽然不合规矩，可其实当地各大家族也时常会去永固村买人。那里来的犯人几乎都是朝廷官眷，曾经的贵女贵妇，识文断字的也不少，买来当个妾太合适了。陆大人选的这三个都不是张家重要人物，朝廷应该不会太过关注的，只是师爷那关可能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