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听说你们缺老大
凤白梅在‘人来疯’歇了一宿，从响尾口中将长宁的情况摸出了七八分。
长宁府尹林森森是廉亲王的门生，他上任后，便在城中筑了一道高墙，将长宁划分为内城和外城。
外城和普通城镇没甚区别，供平民百姓往来贸易、居住，粉饰太平所用。
而内城，便是响尾口中的法外之地，堪比人间天堂。
内城被划分出了四个区域，分别为福帘洞天、天上人间、豺狼虎豹、长宁府。
其中的豺狼虎豹曾经是赵二虎的地盘，主要经营赌场生意，以及收取外城商铺的保护费。
如今赵二虎命丧洛阳，而他的心腹也被带去了洛阳，剩下一盘散沙无法主持大局。
天上人间做的是皮肉生意，负责人是个半老徐娘，名叫铁妙妙，人称妙嫲嫲。
福帘洞天的洞主陌多是个西蛮人，从他们国中搞来了返魂草，吸食可令人飘飘欲仙；又不知他从何处搞来了失传的五石散配方，自己又研发了些品类，留住了不少富家公子。
如今赵二虎出事，陌多和铁妙妙都想将赌场生意占为己有，赵二虎的手下自然着急。
除了赵二虎带去洛阳的心腹，剩下的人当中，唯有赵彪跟随赵二虎最早，那些人都以他的命令行事。
“二爷说过，一旦他有不测，会有人拿另一半龙头虎身符出现，到时候那人就是我们豺狼虎豹新首领。在新老大出现前，我们只需要等着就行了！”
刚才那人道：“可我就是噎不下这口气，最近，天上人间那帮皮条客跑到我们地盘抢……”他一边说一边四处看，正好看到不远处几个男的正围着个粉衫女子，登时拍桌而起，“彪哥你看，又是那帮孙子！”
赵彪闻言看去，见果然是天上人间的皮条客，抄起片刀就过去了，“兄弟们，上！”
“美人儿，看你一人出门在外，实在危险的很，哥哥们保护你啊！”
堵住凤白梅的有三个人，说话的人獐头鼠目，另外两个肥得流油。
凤白梅双眉轻轻一蹙，十分无奈，“这年头骗小姑娘都这么没诚意，好歹换个稍微能看得过去的来。”
鼠目男也不恼，笑的一脸流气，“哥哥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有穿不完戴不尽的珠宝首饰……”他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去抓凤白梅。
凤白梅正考虑断他几指，斜里闪过一道寒光，一把片刀贴着鼠目男的手划了下来，将他手背上的皮划了一块下来。紧接着，她被人一拽，眼前罩下一片阴影，粗壮的汉子将她挡在身后。
鼠目男握着手，哀嚎了两声，看清了来人，跳起来骂道：“原来是你这杂种！今天的事儿，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赵彪身强体壮，比那鼠目男高出了一个头，拿鼻孔看他，满眼鄙夷不屑，“爪子伸的太长，这次只是削掉一点皮，再有下次，老子直接给你剁了！”
那鼠目男忌惮他手上的刀，却又咽不下这口气，嘴上叫嚣道：“赵彪，你别得意，等妙嫲嫲收下豺狼虎豹，你们都得变成我周鸹貔的虾兵蟹将，到那时候爷再收拾你！”
放完这句狠话，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赵彪不怕周鸹貔，但他也清楚，如今二爷没了，若是不能推出个顶得住的人出来主持大局，豺狼虎豹的地盘和人员，迟早会被铁妙妙和陌多侵吞。
“狐假虎威！”他啐了一口，一回头，吓了一跳。
一身粉衫的女子正看着他笑，笑的令他瘆得慌！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长这幅样子还出来乱晃，能怪人把你卖骗青楼去吗？”他不耐烦地吼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人。
刚走出两步，身后传来打斗声。
赵彪只当是自己手下人动了手，骂道：“没出息，天上人间多少娘儿们不够你们玩？大老爷们欺负小女子，传出去不怕笑掉大牙？”
手下人哀嚎：“彪哥……这小娘们儿不是普通人！”
赵彪一愣，回头一看，自己带来的五个手下趴在地上哀嚎，粉衫女子则气定神闲地坐在旁边吃茶。
赵彪下意识地握紧片刀，往前站了一步挡在手下人前头，“你是铁妙妙的人？”
凤白梅将竹杯送到鼻下轻轻嗅着，神态轻松地道：“不是。”
赵彪踢了手下人一脚，示意他们不要再嚎了，一边凝眉仔细地打量粉衫女子。
见她虽打扮的花枝招展，眉宇却自有一股子英气；身材瘦小，但能在几步之间放倒比她强壮许多的五个大汉，身手自然不用多说。
再加上她打完人后不慌不跑，淡然饮茶的从容，明摆着来者不善。
“陌多派你来的？”
凤白梅摇头。
赵彪更加疑惑，片刀往凤白梅鼻尖一递，神色冷峻下来，“别耍花样，到底谁派你来的？”
凤白梅搁下竹杯，左腿搭右腿，身子前倾，笑的双眼都眯了起来，“听说你们缺老大？觉得我怎么样？”
赵彪被她气笑了，“姑娘，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说着，转身要走。
凤白梅拖长了音调，“赵二虎辛苦打下来的基业，就这么拱手送人，你们甘心吗？”
赵彪的脚步停了下来。
十年，整整十年的时间，他跟着二爷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才让豺狼虎豹拥有如今的地位。铁妙妙和陌多平时没少给他们找麻烦，如今二爷一出事，他们就想空手套白狼？
他回头看着靠背而坐的粉衫女子。铁妙妙和陌多趁火打劫，但眼前这娘们儿也不是什么善茬。
“你到底是什么人？”
凤白梅抬袖一甩，将一锭碎银扔到瑟瑟发抖的小老头怀中，“两杯好茶。”
她又敲了敲桌面，“聊个一盏茶的？”
赵彪依言落座，将片刀搁在桌上，“聊什么？”
小老头颤巍巍端上两杯绿茶，又缩回角落瑟瑟发抖。
凤白梅端起茶抿了一口，赞叹道：“比前头那家好喝多了。”
赵彪显然没有她这份淡定饮茶的闲心，“既然要聊，就得坦诚布公，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从雁回山来。”凤白梅这话说的异常娴熟。
反正她头前在‘人来疯’已经借用了拈花教的名头，不妨一借到底。魔教嘛，做的再出格，人们也会习以为常。
“叫……巳蛇。”
她记得，巳蛇应该是个女的。
拈花教十二峰主之一的巳蛇，来蜀中长宁掺和他们争地盘的事？
赵彪又不是傻子。
“据我所知，你们教主不是被陆盟主抓住了吗？”他讥讽道。
“教主他老人家童心未泯，同几个后辈玩玩闹闹，我们这些做属下的能怎么办？”
凤白梅感叹的是真情实感。
峨嵋山上的事儿她听说了，本来是陆子柒抓住了假扮教主的申猴，结果她却被万蛇窟的蛇咬了，现在还在同尘谷不知死活……
不过，从江湖上这些日子风平浪静来看，陆盟主应该死不了。
魔教主重创陆盟主，后者前往同尘谷求医的事已经传遍了江湖。整个大夏的人也知道，陆家小丫头向来是半壶响叮当，她能抓到魔教主，可不是后者陪着她玩闹吗？
赵彪之所以提那么一嘴，只是想试试探粉衫女子，见她不为所动，一时间难辨真假。
“贵教向来不出山，长宁也没有值得你们惦记的玉女剑。”他就姑且当她是魔教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凤白梅回想了一下花雁回不正经的样子，懒洋洋地将身子往桌上一靠，无奈地道：“雁回山人口增幅太大，已到入不敷出的地步，教主又只知道逗小姑娘开心，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就只能努力发展业务，开拓财路。”
如果拈花教十二峰主在这里，肯定涕泪齐下地给凤白梅跪下。
这番话简直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可赵彪不是拈花教的人，他和所有人的想法一样。魔教嘛，干的都是杀人掠货、打家劫舍的勾当。
“你们魔教缺钱，不都是去抢的吗？”
凤白梅眼神一亮，“你怎么知道？来的路上盘缠不够，还在‘人来疯’抢了一回，不过那俩货真的穷，地皮都掀开了才几千两的进项，哪里有你们豺狼虎豹经营的赌场、干干净净日进斗金舒服？”
赵彪无语。
果然是魔教，抢人钱财说的如此光明正大，不以为耻。他们这些当混混的，抢钱都还要借个收保护费的名目呢！
凤白梅半阖眼皮，道：“我观测了很多地方，除了七大黑市外，蜀中长宁是最适合赚钱的。恰好赵二虎又死在洛阳，你们群龙无首，铁妙妙和陌多肯定想要吞掉他豺狼虎豹，最适合浑水摸鱼。”
这话倒是事实，长宁眼下正是风雨欲来时。
可赵彪总觉得，这粉衫女子怪怪的，“我确实不想豺狼虎豹落到那两人手上，可你对我们而言，也是趁火打劫的外人！”
凤白梅唇角微勾，风拂开她额前碎发，露出几欲入鬓的眉梢，映衬的眸中自信熠熠生辉。
“我的目标是整个长宁，不仅仅是豺狼虎豹，福帘洞天和天上人间我都要，包括占据了内城四分之一面积的林府，也要在我拈花教的掌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