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雪崩的前兆
见保安一副想赶人的架势，顾凡谄媚地赔笑道：“大哥，让我们看看吧，我们可天天盼着早点住进新家呢。”
说完，顺手将一整盒中华烟塞到保安大哥手里。
保安余光瞥了眼烟盒，眉间那团不耐烦消散大半。
他若无其事地将烟盒放进制服口袋里，悠悠开口道：“那你们就在门口看吧，里边儿到处都是坑，危险的很。”
“好的好的。”
顾凡杵在门口，看着这黑漆漆的工地，故作懵懂地问道：“大哥，我买房的时候承诺的是明年中旬接房，怎么现在看上去才刚刚开始打桩啊？搞这么慢？”
保安大哥不屑地冷哼道：“明年中旬？明年年底你们能接得到房就该抱着佛祖笑了！”
此言一出，杨蕊的眼神顿时看了过来。
她冷冷开口：“你在造谣吧？杨鄂集团可是全国前十的公司，现金流一向很充沛！不可能存在烂尾的情况！”
保安见这女子态度如此强硬，脾气也瞬间被激上来了。
他指着那黑漆漆的工地，讥讽道：“全国前十又如何？你看看现在工地上有多少台机器？又有多少工人？”
循着保安所指的方向，杨蕊朝工地看去。
偌大的工地上只有稀拉拉的几名工人围坐在集装箱外边儿，边吹风边打牌。
整个工地上，望来望去也只能看见一台挖掘机，孤零零地立在工地上。
怎么会只有一台？
杨蕊有些诧异。
按理来说，打桩至少都需要好几台挖掘机进行配合，才能更高效的作业。
这么大一个楼盘项目，怎么会寒酸到只有一台挖掘机呢？
杨蕊眉头紧皱，沉声说道：“其他挖掘机和起重机，上哪儿去了？工人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人？”
闻言。
保安大哥噗嗤一声，笑道：“别执迷不悟了，妹子我这是看你被卖了还帮对方说话，可怜的很，这才告诉你真相！”
“这些挖掘机和工人不过就是个摆设，用来应付上边检查的，免得有人说我们消极怠工。”
保安说着，反手叼上一根烟，眼神微眯道：“就你看到的这些个基底，早就建完好两个月了！”
“你说什么？”
杨蕊如遭雷劈，满脸不可置信：“两个月时间，没有任何施工进展？难不成杨鄂真的资金出现问题了？”
保安大哥耸耸肩，无所谓地开口：“资金出没出问题我不知道，反正我这工资是发的越来越晚了，说好的高温补贴政策说没有就没有，干完这个月我反正也打算待在这儿了。”
说完，保安大哥看戏般盯了杨蕊和顾凡几眼，又戏谑地补了一刀：“也只有你们这些眼瞎的大冤种才会买杨鄂集团的房子，且不说这房子会不会烂尾，就冲它偷工减料这一点，送我我都不要，我宁愿去乡下自己建！”
杨蕊顿时炸了，小巧的脸蛋难掩怒气，她语气尖锐地回怼道：“你说偷工减料就偷工减料了？小心我告你诽谤！”
顾凡见状，连忙拉住杨蕊的肩膀，和事佬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保安大哥也是个一根筋的人。
见杨蕊不见棺材不落泪，心一横，反正自己也要离职了，不如说个痛快！
他滔滔不绝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停工两个月还不开工吗？那是因为杨鄂欠我好几个工友工资，被一群人围着要钱。”
“而且杨鄂不仅拖着工人的工资不发，就连给他们打桩那单位的尾款，也一直没给！材料这块用得稀烂，就说前段时间运过来的钢筋吧，根本就是二手钢筋，根本就不达标！”
欠钱。
二手钢筋。
质量不达标……
这些话犹如双重暴击，彻底击碎了杨蕊对杨鄂一直以来的滤镜。
怎么会这样？
她一直天真的以为，爸爸他们虽然商业扩张或许有些激进，但至少杨鄂口碑还在，质量这块一直没有纰漏。
可如今眼前看到的一切，又真真实实地扇了她一巴掌！
杨鄂集团的资金，难道真的出问题了？
顾凡看出杨蕊眼中的动摇，不动声色地拉着杨蕊朝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回头说道：“谢谢你啊大哥，说了这么多，我们就先走了。”
“不送。”
保安沉默的看着顾凡和杨蕊远去的背影，摇头叹息道：“哎，又是被房子套牢的一个家。”
说完，转身坐回保安亭，继续玩起了斗地主。
顾凡硬生生把杨蕊从工地门口拉了出来。
杨蕊全程低垂着头，沉闷不语。
见杨蕊情绪很是低沉，顾凡轻柔地开口道：“我不是故意想给你添堵，我只是觉得应该带你来看看真相。”
“而且，”
顾凡话锋一转，说道：“如你所说，目前房子好卖，资金回笼快，危机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浮现。”
听完顾凡的话，杨蕊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杨蕊开口问道。
“跟我走吧。”顾凡指着前面的路，神秘一笑，“我带你去探险。”
两人并肩走在空旷的马路上。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极长，像两根细杆。
马路是宽阔的六车道。
走着走着，杨蕊惊异地发现，自己和顾凡走了这么久，竟然没遇到一辆过往汽车。
不仅如此，周边一片漆黑，显得寂静又幽暗。
放眼望去，道路两侧全是围起来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
“这里，也太安静了，像座死城。”
杨蕊幽幽开口道。
听到“死城”二字，顾凡停下脚步，目光深邃的望着四周的工地。
前世的他经历过房价崩盘的时期。
那个时候，开车路上随处可见摆烂的烂尾楼，以及大片大片已经建好却空无一人的鬼城。
每次经过这些地方，顾凡内心就会咯噔一下，加重踩油门的力道。
他很不喜欢这种萧条落魄的感觉。
“是啊，像座死城。”
顾凡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说完，顾凡如法炮制般，带着杨蕊来到每一个工地前打听情况。
当二人从最后一个工地走出来时，杨蕊的脸已经不能再用难看来形容了。
顾凡目光转向杨蕊，这才轻声开口：“这里这些工地，聚集了全国前十的开发商。他们的施工进度其实都跟杨鄂集团一样，有着同样的问题。”
“我带你来的目的，其实就是想告诉你，房地产崩盘并不是我的直觉，而是我提前看到了雪崩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