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平静的一天
夜，不知不觉又来了。
今夜有月，月下寒蝉凄切。似乎在诉说近秋的苦楚。
所幸今日无太多事，只是给林福清老头子看了看伤口。
房间内，离凡手指搭在林福清寸关尺上，开始细问起来。
“最近可有感觉不适。”
“你来了便没有。”林福清道。
离凡当然知道是客套话，这话也就是说给离凡听的，但是这不是他想听的。
他想听问题。若是有了问题，便会有解决方案，如果问题没了，或者没被发现，到事后要弥补，可就难了。
“那之前有没有？”离凡此刻严肃认真。
林福清当然知道离凡想问真心话，他开始认真思索。
“大概是老了吧，我偶尔会有内力淤塞的感觉。上次与人交手，本来打得好好的，后来突然使不上力，才中了刀。”
离凡听闻此言，拿了两根银针，刺在林福清身上。
要走时，离凡还交代了，以后每天他会给他扎针一次。
这家中杂事，都交到了老周身上。
不过老周人虽老了，做事倒是不错，特别是手艺方面，以比普通人好得太多。
中午虽然只是简单的清蒸鱼，红烧肉，加上豆腐青菜之类，他都能做得比普通人优秀。
离凡当然是喜欢吃的，他也能吃，于是乎一人把几盘菜都吃了精光，还吃了四碗白米饭。
再问老周还有没有，那老仆人目中惊骇，活了这么多年他都不曾见过有人有如此饭量。
但是很快又似乎有些为难。
当然是没有的，这已是特别为客人单独做的一份。
晚上，老周直接给离凡送了七盘菜，又拿一个盆大的碗，装了一盆饭。
放下饭时，那老头喘了两口，才缓慢离开。
他步伐拖沓，步步相连，离凡总是感觉这老仆人下一步就要滑倒。
以至于老仆人每走一步，他都是盯着的，直到他出了门。
他很惊诧于这行动缓慢的老头子，如何能做出这样的饭菜。
不过也未细想，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比如有些人会刀有这些人会剑，有些人会枪法。
而老周会炒菜。
既然无事，索性行了行内力，毕竟自己双臂经络近指端，上次探查，还有些许损伤未来得及修复。
沉心而下，感受丹田，不想刚刚进去就把自己吓了一跳。
此刻云白色内力虽在自己苦修下有所增长，却没太大变化，只是略微凝实少许。
但是那金黄色内力却再一次发生变化，变化之大，可谓是天翻地覆。
本来自身因受伤，内力已十不存一，不过此刻两种内力加起来，恐怕已与以往只强不弱。
因为金黄色能力此刻再度增长，几乎占据了大半丹田。而且其感觉已比以往更加凝实。
而且这还不算全部，经脉壁垒之上，全部被金黄色内力覆盖，若全部算起来，恐怕有自己本身云白色内力的一半以上。
而因为内力附着，自己经络上细小损伤已在不经意间全部好转，走向再度发生微小偏移。
这种偏移当然是良性的，此次再次运行内力，他只感觉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通畅感。
只是那云白色内力，此刻却因为丹田被占据大半，此刻却有一些呼之欲出的膨胀感。
好似一个充满气体的皮囊一般。
这两日虽未曾勤练，不想自己内力竟然不减反增。
当然不是坏事。
不知过了多久，夜更静了，因此周围的声音更加清晰。
一道道破风声传到了离凡的房内。
大概是有人在附近练武所致，这是兵器与空气摩擦而出。
要发出这种声音，那么出招人手上得有劲，还得出手快。
出于好奇，离凡出了房间。
不想刚刚开门，便和老周撞了个正着。
这老仆险些被离凡撞倒，还好离凡身手敏捷，在老头还未摔下地面的时候，已将他拖住。
不过虽人没倒，老周手上的坛子却掉在地上，碎了一地。一大股药材的味道顷刻弥漫在空气中。
这时的老周，又开始大口大口喘气，不知道是因为行走、惊吓，亦或者被撞所致。
“无事吧？”离凡问道。
自己虽是推个门，没用多大力气，但是毕竟人家年纪大，稍有闪失，骨头就会受伤。
片刻后，老周终于喘过了气。
“无事，无事。”老周道，他又喘了两口，终于平静了下来，“李少爷，还没睡呢？”
“没有，本来打算睡觉，听有人练武，想出来看看。”
老周看了看周围，走廊上全是黑暗。哪里有练武的人。不过想了想，大概是自己年纪大了，耳背。
“应该是少爷吧，他每日都练武练得勤快，若是没猜错，他现在正在后院。”
离凡看了看地上的碎罐子，不自觉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神色。
“这个……实在不好意思，把你罐子撞碎了。”
老周也看了看地上，笑道：“无事，无事，只是老爷喝的药剩下的药渣，正准备倒了。”
“可是这罐子……”
“那也无事，老爷交代了，李少爷是家中贵客，只是一个罐子而已，坏了就坏了。若是您坏了，那才不好交代。”
离凡只是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周倒是开口了。
“哦，对了，李少爷不是要去看练武吗？”老周伸着手指指着走廊尽头的方向，“这这个走廊走到头，先右拐，再走到头，再左拐，差不多就到了。”
片刻后，离凡已站在瓦片上。
在后院走了许多弯路，没有找到正确的出口，他只能跳上瓦片。
而在他身下的空地，叫做林周龙的灰衣青年正在练武。
不过此时却不同，他练的不是剑，而是枪术。
周围点了三五个火把，加上月光，后院之中灯火通明。
离凡此刻才知道他用的不是剑，而是枪。
今日早些时候，二人交过手一次，这小伙子拿剑刺了不知道多少次。
但是每一次皆是落空，或者被离凡拿捏在手中。
他的剑法若是让离凡评价，那便是稀松散乱，甚至一窍不通。
此刻，那小伙手中拿着一杆红缨长枪，感觉却完全不同。可算是虎虎生风。
虽在离凡所遇高手中，他还是只算平平无奇。
不过他也只有这般家世，也没有奇遇。这种水准，也算是可以了。
一整套打完，林周龙头上已是满头大汗，不过他似乎还是不愿意停下，又开始练第二次。
离凡看了许久，感觉有些无聊，低头四顾。
当下夜已较深，这附近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只有无边的夜景与零星的灯火。
不过院中却还有一个。
老周弯着腰，驼着背，缓缓走出了大门，又过了几个拐角，终于把手中东西放下。
然后缓缓起身，再次回头往镖局里走。
林周龙第二遍终于又打完了，离凡一直在看。直到第二圈打完了，他鼓起了巴掌。
“不错，不错。”离凡道。
林周龙抬头看了看房顶上的黑衣男人，背着月光，看了两三眼才确定来者何人。
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
“李帆兄。”
离凡顺势从房顶跳了下去，因为轻功不太好，双腿下坠受力，有些半蹲。
“若是今天你拿了枪，恐怕我还难以招架。”离凡道。
当然是自谦的话，林周龙听得出来，面上露出了尴尬微笑。
“李帆兄过奖了。”林周龙道，随即看了看自己手中红缨枪，“其实我这武艺，我是知道的。”
“诶，大可不必这么说，我们这种人，不过是幸运，走了一些捷径，才到这般地步。你单凭自身，这个年纪到了这种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离凡无疑是很喜欢跟林周龙这种年轻人说话的，毕竟年纪相差不大，也同是刻苦努力。
他脸上此刻已经没了往日清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随意态度。
林周龙又笑了。
但时已是深夜，他想着李帆前来肯定是有事。
“不知李帆兄今晚前来，所为何事。”
离凡往前小行了两步，道：“不过夜晚难眠，听到这院中有练武声响，便过来看看。不过……”
“李帆兄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看你练功半天，一时之间有点技痒，可否陪我过上几招？”
林周龙听了这话，心头却欢喜了。
以往想找个人喂招，极少能找到强手，现下这般高手就在眼前，还主动提出过招。
“求之不得。”
没过多久，二人便拉开了距离。
一柄红缨枪，一把漆黑的剑，相对而立。
“说好了，不动内力，只比枪术。”离凡道。
林周龙点头。他也明白，这种比试若是动了内力，自己会毫无胜算。
见离凡已做好准备，一把红缨枪破空突进，离凡侧身而挡。
二人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招，最后终于停下。
此刻二人坐在房顶，吹着晚风，半晌无话。不过远处一只猫，却不知道何时跳下了房顶。
像是吃多了，它在啃草，随之呕吐起来。
打得爽快，林周龙大汗淋漓。
离凡的一个问题，却是打破了安静。
“你们家平时鱼和肉哪里买的？”
这个问题突然，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甚至与前后发生的事情没有关系。
“李帆兄喜欢吃鱼和肉？”
离凡笑了，道：“莫不是你不喜欢？”
他当然喜欢，练武本来就要吃许多鱼和肉。只是很少人有离凡那么能吃。
“若是李帆兄喜欢，那我叫老周明天一早多买点便是。”
离凡顿了顿，道：“不必了，我也好去逛逛这地面。”
林周龙听闻此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巷子。
“每日清晨，那里会有早市，若是李帆兄想，可以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