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游云九式很近了？
雨有些大了，偶尔伴随着些许雷声，天色也越来越阴暗。风更加急，掠过墙角的时候，发出尖锐的嘶吼。
但是秦彰的宴会还是如期举行。
离凡也是在侍女报信后不久，从睡梦中被叫醒。简单洗漱后和秦清萱一起赴了宴。
与武国不同，武国一般用圆桌或者方桌，大家按尊卑顺序围坐，而此次宴会却是一张长桌，两侧是半圆形，从头至尾大约五丈。
秦彰坐在一侧的半圆中心，桌子太长，所有人都入了座都没坐到头上。
“这么长的桌子如果坐满了，最后那个人真能听到你父亲说话吗？”离凡小声问道。
“一般听不到也会有侍女传话？”秦清萱道。
那这么长的桌子必要在哪里？为何不放几张圆桌，然后主人要讲话便站在台上或者正中空地？离凡疑惑，这异国他乡的风俗他根本无法理解。
菜还没上桌，宴会没有正式开始，于是秦清萱便开始介绍起了人。
坐秦彰右手边的，离凡几乎都认识。依次是刘白成、张苏、方清、秦清萱、他自己、山寨的五个兄弟。秦清萱自然没有介绍。
“左手第一个是我叔父，跟你讲过，秦彪，国中安阳；他边上第二个是我堂哥，这你也知道；第三个是李周圆，是国中定王；第四个那个空位应该是我表哥的。”秦清萱道。
“这座位有尊卑主次吗？”离凡问道。
“还是有的，和你武国差不多，右手为重，左手次之。从近至远，越近越是尊贵。”
“那刘伯张叔地位还挺高。比统帅还高一个级别。”离凡道。他和秦清萱坐方清后面他可以理解，毕竟帝王总有些拉拢人心的手段，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刘白成、张苏能在方清前面。
“这个应该还和我父亲看中有关系，据说我太爷爷还在的时候，刘伯就在我家做仆，后来才去的军中，张叔也是刘伯去军中不久认识的，后来也在我家府里。听说他们和我父亲在战场上还互相救过对方命数次。”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感觉他们那么亲近。”离凡道。一抬头就看到刘白成、张苏和秦彰三人头靠在一起，像在拉家常一样，一点没有将军和国主的样子。
不过方清倒是冷淡，高傲而冷淡。头上虽有一道结痂的伤口，却一点不影响他那近乎孤傲的气质，挺背而坐，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终于是上菜了，离凡发现菜色也与武国不同，武国一般以香辣、麻辣为主，主要靠厨师火候把控，让单调的辣味变得有层次感；而这里菜色颇为清淡，以海鲜为主，看上去一般都是清蒸手法，没有一点辣椒在其中。
离凡看着这清淡菜色，顿时少了胃口。在离国那边境地方，冬日极冷，所以离国人爱吃辣，酒也是最烈的。
好不容易上了一个颜色偏重有辣椒的菜。离凡夹了一块放在口中，刚刚入口便一股腥味冲鼻而出。离凡差点吐出来却又强行忍住，那窘迫模样丝毫没有那一往无前的剑客风范。
“生的？”离凡问道。
秦清萱点了点头，很快又露出了调皮的笑。
她自然能猜到离凡不认识这菜，也能猜到离凡定然吃不下这生冷腌制之物，许多中原人初来都吃不惯这个，她之所以没阻止，只是想看看这个针穿皮肉只需要缓口气就能和太医讲道的汉子，遇到这生冷菜肴会是什么模样。
当然结果也是她想要的样子。
整场宴会的嘈杂终于是被秦彰的声音抚平，刹那间变得安安静静。
秦彰左手边第四个位置还是没人，秦彰当然也注意到那个位置了，并且此刻皱着眉头盯着那里。
“算了，不等了。”秦彰嗔怒道。咳嗽了两声，稍作休息才平静下来，面上怒色也随之减退。
只是那第三座的李周圆面色却不太好看，似是尴尬却又带着惧怕意味。
秦彰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是换了一张和善笑脸。举起了酒杯，站起了身。
“今日可能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却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日子”。秦彰声音虽中气不足。却依旧抑扬顿挫，话说一半稍微顿了顿，再次深吸一口气，“有幸在几日前认识几位壮士，又听闻小女说道，几位壮士舍身护其周全，心中感激，为表谢意，我秦彰敬各位壮士一杯。”
话毕，秦彰一口干了杯中酒，刚刚下肚长嘶一口，却迎来了一阵剧烈咳嗽，身体都咳嗽得站立不稳。
两边的侍女见状立刻围上去扶住了秦彰，秦清萱也是急忙冲了过去拍了拍秦彰后背，表情却是颇为担心。
“不喝了，不喝了。”秦清萱道。随即接过秦彰手中酒杯放在桌上。
秦彰却没听劝，振作身子端起酒杯倒了一杯酒，还想说什么，却感觉上气不接下气，再也说不出口。
一旁的秦彪见兄长如此模样，突然没好气，站起身一把抢过秦彰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明明身体不行，还要硬撑干嘛？急着去看老头子不成？”秦彪道。言语中不乏埋怨之气。
秦彰这次却是不还口也不还手，安静地坐下身子。
气氛莫名尴尬，两个长辈互生闷气，秦清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倒是一旁秦青霜解了此刻尴尬局面。
秦青霜起身面带微笑道：“今日伯父身体不适，不能陪客，还请各位海涵。这第二杯酒，还是我来替伯父喝”。旋即他举起酒杯，道：“这第二杯酒，主要是大家难得相聚，天下万事不过一个‘缘’字，为了这次相聚，我提议各位共饮一杯。”
全场听闻此言，除秦彰以外全部举杯起身，随着秦青霜一杯酒下肚，全部饮完杯中酒。
“这第三杯呢，主要是因为我妹妹，秦清萱。去了一趟中原就找了个好夫婿。当然，今日所见，不仅是家妹之福，更是我东镜国之福。我替伯父敬二位新人一杯。”秦青霜道。又再次举起酒杯。
秦彰虽有一口气没喘过来，还坐在椅子上喘息，但是听着秦青霜的话，却满意地点点头。虽不完全能表达他心中意思，却也差不多相近。
离凡、秦清萱听闻此言也随之起身，举起酒杯与秦青霜相对而立。离凡当然是坦然直立，只是秦清萱却略微有点害羞，身形稍微拘谨。他还是第一次以人妻身份被堂哥敬酒，还当着这么多人面。
酒却还是要喝，不光是秦青霜，还有离凡无意与秦清萱。只是三人刚刚将酒杯送至嘴边，不想突然传来的一道声音将嘴边的酒按了下去。
“表妹成亲了？这酒等我一起喝啊。”是一个微微发颤，又带着舌头打结的声音。
循着声音源头看去，是一个稍显肥胖的青年，有一个稍微凸起的肚子。一身藏青色衣服，头发虽用发带绑着，却还有许多零散发丝散开，显然有些时候没打理了。长相却是不差，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这一点似乎是接了这家族血脉的缘故。
脸色微红，正往桌子这边走过来，看他样子像是刻意站直身子，步伐都有点僵硬，但是稍微走两步，却又晃一下。
终于是走到了桌前，他双手撑住了桌面，双眼迷离，看着不远处的秦清萱。
“这表妹两年不见越长越水灵了。”微胖青年道。
他直勾勾盯着秦清萱，后者则是躲闪眼神，略感不适。
离凡呢？他怎么想？他觉得这个人定不是好人，至少不是个正经人。迎面过来，他便闻到了他身上浓厚的脂粉气味，这气味当初的他再熟悉不过了。很明显，这个人应该是刚从烟花柳巷之地采花儿而来。
这个人当然就是李青石，这一桌就那么一个空位。
由于此刻他那双眼睛正盯着秦清萱，眼神从迷离到后面有调戏意味，离凡脸色此刻有些不好看。
秦青霜注意到了离凡的表情，他也知道离凡是一个剑客，还是一个顶尖剑客。若不是这场面压着，在私底下，恐怕这双眼睛都没了。
“别站着了，这第四个是你的位置。”秦青霜冷淡道。语气却不像告知，而是命令。
李青石听了这话，面上有点不爽意味，可他却不是傻子。刚刚在青楼里，就听过往的恩客说驸马爷跟方统帅拼了个平手，现在又在秦彰面前，他若是再这么下去怕不是自讨苦。
“知道了，知道了，第四个嘛。”李青石道，“第四个，最后那个。”
秦彰终于是平静了下来，但是并没有发火，大概是因为身体还有点不适，而且秦彰虽是国主，但毕竟是家事。
秦彪却是忍不了了，刚欲起身却被秦彰拉住。
“算了，算了，难得一起吃个饭。”秦彰有气无力地说道。此刻的他神态更像个暮年的老者。
见秦彰开口，刘白成也是赔笑道：“吃饭，吃饭，难得一起聚聚。”刚拿起筷子他又看到刘受那畏手畏脚的模样，与其余四人截然不同。“快吃啊，等谁？”
刘受终于是夹起了一大块肉。
而一直低着头的李周圆，此刻却一副难堪模样，毕竟自家孩子。这种场合如此行为，确实让生父为难。
见场面已平静，秦青霜再次起身道：“连襟，清萱妹妹，刚刚那酒我们还没喝呢？”
三人又欲喝酒却再次被打断，还是李青石。
“怎么？次次坐在第四，喝酒也不算我一个？”李青石道。本身举止轻浮，加上这一身酒味，完全成了一个市井流氓样子。
李周圆终于是忍不住了，突然暴起抽了旁边李青石一耳光。
“滚，给我滚回去，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这一耳光下李青石似乎酒醒了大半，眼中含怒，却很快又压了下去，露出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好，我滚，我滚。”李青石道，“老三的爹生个老四的儿子。”
说完这句话，他一口干了桌上的酒。
“敬表妹的。”说完回头便走了。
李周圆见状，也是起了身，端起面前酒水道：“二位内兄，教子无方，让各位见笑了，我陪酒一杯。”说完也是干了杯中酒，又拱手向所有人行了个礼，好似再也无颜留在这里，疾步离去。
晚宴在两人走后，终于向着正常方向进行，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离凡却吃到一半走了出去，顺着进来的路走，直接走到了街头。
外面的雨却早已停歇，风却依然急，吹着点点滴滴的水滴飘扬起来，天上竟然朦朦胧胧可以看到淡淡月亮。
前面不远处的商户此刻却没关门，点起了街灯。过往的人群很多，是一个热闹的夜市。
离凡就这样缓步往前走。
后面却传来了一声轻微喊声，让他停下了脚步。
“是叫李帆对吗？”声音不大不小，也不粗糙。
回过头，就看到了秦青霜像自己缓步靠近。
“是。”离凡淡淡回复，“找我有事？”
“无事无事，刚刚喝了酒，本想走走，看你出来便跟了上来。”秦青霜道
“那你也是很无聊。”离凡道。
秦青霜淡淡微笑，没有直接回话。过了半晌却又说道：“刚刚让你见笑了。”
离凡其实觉得还好，只是有一件事不解，问道：“你们这里国主似乎很好说话。”
“武国国主不好说话吗？”秦青霜反问道。
这次却是离凡不知如何接话，那个国主若是知道自己还活着，杀手恐怕都追杀到东镜国了。
离凡也是淡淡微笑。
又是半晌沉默，两个喝了酒的男人，一个微微泛凉的舒爽夜晚。
“你的剑法似乎很特别？”秦青霜问。
“你是说哪里？”
“会的人少，极为少见。”
离凡这次终于听到了两个字让他心头一震，秦青霜用的是“少见”，而不是没有见过。这对于他来过太为重要了，他太需要知道游云九式的消息。
“你在哪里见过？”离凡急问道。
秦青霜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笑意，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你也发现了方清的剑法跟你有一些微妙的联系吧？”
“那又如何？”
“看来你的确很迫切地需要知道关于这个剑法的事情。”秦青霜道
“可是你似乎不想说。”离凡道。
秦青霜却是浅笑道：“我想你离这个答案很近了。”
“什么时候最近？”离凡问。
“一个月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