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大梦方醒·最后的晚餐
我回到东山老家，寻找过去四十年我和雁然的一些记忆；后来我又去了太阳谷，我询问蒋楠，希望能找到雁然这样做的理由。蒋楠告诉我，她不好揣测雁然是怎么想的，但可以换个角度想，她这样做可能和她的一些经历有关系，雁然是诸风人，她自然会从诸风人的利益行事。
蒋楠告诉我要提防国际社会新的动向，我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受牵连，因为她发现我似乎很难离开爱恨交织的国际社会。
我承认，过去我对这个世界投入之深，是诸风人无法理解的。或许这也正是由于我无法做到彻底忘记这个世界，进而无法成为诸风世界一个合格的尘影。但对于国际社会的做法，我过去的经历，几乎是最严酷无情的了——九死一生的川西高原、利刃割喉的恐惧、暗无天日的地堡、无时不刻的监控、血腥的战场和生死博弈……我的确不得不防——这个丛林世界！
再次回到川西战场遗址，因为这场荒唐的战争，那里有无数亡灵，在风中哭泣。我默唱了一首安魂曲，希望他们得到安息，同时也是让自己的重回宁静，平静地面对死亡。
我失去了灵魂伴侣雁然、父母和所有的亲人，唯一记挂着我却是我并不想加入的国际社会最新的权力机构。尽管我希望余生都留在大弈能源，让这个在风雨飘摇中幸存下来的能源企业重现辉煌。然而，这个愿望并没有那么容易实现，这不，新国际权力机构筹备委员会给我发来一份邀请函，让我参与新联合国际的改组。
我婉拒了他们邀请，告诉他们目前国际社会的恢复能源事业更需要我。
两周后，联合国际议会召开临时大会，决定推举我新任联合国际安全理事会主席。我向那些恭喜我的人一一回了信息，说明我并不适合做这个职务。我告诉他们，过去所做的一切仅仅让自己获得平静，而非获得这些权力地位。我不适合玩这些权利的游戏，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处理国际间各种复杂的关系，所以我的推辞并不是谦虚或是虚情假意，而是实在不愿做这个劳心的职务。
或许他们还没有理解我为什么坚决拒绝，坚持邀请我到新剪修的空中花园参观，大概要做最后的劝谏。
这次到来的不仅有两百多位各国议员，还有辛赫、英弘等临时国际的一众大佬。他们准备了一场庆功宴，邀请我务必赏脸参加这次专为我准备的宴会。
我想应该向他们解释清楚我的愿望，决定“赴宴”。蓝鼎拦住我说：
“小心他们。现在罗兹消失了，他们要让你收拾这个烂摊子，如果你不能就范，结果很难预料。”
“我会小心。”
鸣阳等曾经返古部落的大部落首领，坚持要跟着我一起参加这次宴会，我答应了。
随后，我向新国际筹备委员会提出申请，申请为返古部落正名，因为直到此时，在国际大众眼中，返古部落的形象依旧是反面的。
我在申请信中说：如果不是鸣阳和返古部落的众多首领的努力下，在关键时刻稳住即将叛乱的人，我们不可能获得这样的结局，所以他们才是最大的功臣。过去联合国际做了很多不合时宜的事情，伤了这些隐居人士的心，希望他们就此握手言和，同时邀请全球各大洲返古部落的代言人，共建新秩序。
筹备委员会同意了我的申请。
我的专属飞行器载着蓝鼎、鸣阳以及几位在数次生死战的幸存者，停靠在空中花园一百层的阳台上。
那里的杂草已经清理完毕，不过还有一群群乌鸦到处乱飞，它们对应人类重新回归这座“城堡”似乎很不欢迎，我的飞行器刚停下，就被一群乌鸦一通乱啄。
我们赶走乌鸦，用事先获得的通行码穿过几道大门，来到位于原国际议会大厅旁边的宴会厅。宴会的人群之中，我看到了英弘、辛赫还有重组后的国际军重要将领以及各国的代表。
众人见我们到来，纷纷起身，脱帽致礼。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到了这里，不得不按他们的游戏规则来。我轻轻弯腰鞠躬，向众人挥手。
他们在这里商议重组联合国际，邀请我们加入议会，成为参与决策的一员。我和蓝鼎、鸣阳均表示无意参与，借口是习惯了过去的生活。
不过英弘并不这么想，他一直在拉拢我，让我成为这个世界秩序制定者中的一员。宴会上开始了觥筹交错，美食像美梦一样，纷至沓来。这时，英弘来到我跟前，对我说：
“过去十年，这个世界经历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大灾难，现在世人期待和平，我们在过去的废墟中，重新站起来。春天已经到来，希望的种子也在全球各个角落萌发了！希望你不嫌弃这个尚自在土中的种子，我们一起栽培它。”
看着周围还没有清理利索的绿色植物，我想英弘说的还真是应景，让我不知如何拒绝。于是我问他：
“你们打算怎么栽培这颗‘种子’？”
“由于你坚持不肯参与筹备委员会，我们只好临时策划了一个基本框架。是这样，新的联合国际不再设立主席，权力机构由议会议长、安全理事会主席、国际法院大法官、国际检察中心总检察长、总行政长官共同组成，对于重大问题的决策，比如面临过去对诸风世界的战和问题上，不再由议会决定，而是由五位最高决策者投票决定。和过去一样，议会根据各国权重定席位数量，具体权重根据现实情况重新划分；总行政长官由由各国政府首脑推举产生，负责化解国际内部矛盾……”后面说的是如何权衡联合国际和主权国家间的关系，最大限度发挥新国际的作用。
圆桌上的大佬们似乎对于新的分配方案还是比较满意的，频频点头示意。对于后面说的什么，我却并没有听得进去，因为对于这些，我实在提不起兴趣。
晚宴一直进行到午夜时分，众人纷纷散去。我看了旁边的蓝鼎、鸣阳等人，他们已经酒到七分醉，说话也飘飘然起来。我示意他们向英弘等人道别，以便结束这场并不同心的夜宴。
生命科技集团的李惟真董事长见状，悄悄地凑到我的跟前，告诉一件让我十分震惊的事情：
“其实当时换体计划中，雁然的大脑并没有死亡。当时是罗兹考虑两个拥有自主意识的人，很可能会让这个计划破产。所以他把雁然尚未死亡的大脑冷藏起来，以待未来研究。现在就在空中花园最安全的保密室。”
“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当时为了避免bg（生命科技集团）被事后起诉，我们和罗兹还签署了保密协议，这些文件还在我这里，现在就可以拿给你看。”
我看了协议内容，眼光落到罗兹签名的时候，下意识地认为这件事情李惟真没有撒谎。过去五十年，签名大多已被电子图章所代替，已经少有人再用手写签名了，但是罗兹比较执着，很多重要文件，他坚持用手写签名，这也是我过去在江畔花园他的官邸偷阅他的文件时发现的。
“为什么告诉这些？”此刻我心中五味杂陈，过去我认为，诸风世界的雁然就是真正的雁然，却不知在这里还有一个更加真实她，冷藏在空中花园。
“因为，我们都希望你留在国际社会。”李惟真说的很坦诚，看样子早就和众人商议过了。
“带我过去那里，我要了解更多的信息。”直到这时，我还幻想国际社会能够像复原我一样，用这个冷藏的大脑重新复原雁然，那个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女孩。
“可以，只能你一个人，他们不能过来，我不想这个消息泄露。”
“答应你！”
鸣阳、蓝鼎见我神色恍惚，让他们驾驶飞船离开，有些不理解，纷纷问我什么事。
我没有告诉他们这个事情，我不希望他们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不肯离开。众人劝我不要上他们的当。我心意已决，告诉他们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马上和诸风世界取得联络，告诉他们国际社会当前的局势。我要去完成一桩心愿，随后与他们汇合。
鸣阳和蓝鼎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带领众人先行离开。
我跟随李惟真来到空中花园的地下，刚刚复原的地下轨道还没有做轨道清理，速度远没有先前那么快，大约三个小时后，才到达目的地。依稀记得，这里我曾经来过，这是那个海底保密室，因为我看到四周的鱼虾还在周围打着转。
李惟真也是爽快之人，到了地方之后，破解几道密码，很快把那颗精致的大脑展现在我的面前，只不过大脑被特殊液体封冻，也已经看不出他本来的颜色。
“你们可以用它复原雁然？”
“当然可以，不过需要时间。电力尚未完全恢复，很多关键技术曾被加密，尚待破解。不过你不用担心，不需太长时间，一旦所有装备和数据准备就绪，我们可以在半年之内恢复一个更加真实的雁然在你的面前。”
“在这之前我需要做什么？”我想作为曾经最先进的生物科技公司，做这件事情并非是为了迎合我的爱好，一定有他的诉求。
“在国际议会上宣誓出任‘联合国际安全理事会主席’一职，这是筹备委员会所有成员一致做出的决定，并非我的莽撞行为。这个世界更需要你。”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们只好在这里一边谈判，一边研究怎么尽快复原你的朋友。离开这里的通道在你的手上，只要你同意众人的邀请，随时可以离开这里。”
此刻我才明白，他们抓住我不忍放弃雁然的心理，让李惟真和我谈判。在这里，我不知来路，也没有退路。即便有易术，也不可能让大海的水耗干，因为水是流体，即便是我把头顶的水变成空气，强大的压力会让海水瞬间愈合，我没有足够的时间逃离这里。也就是说，如果我想离开这里，必须答应他们的要求。
“这是谁给你的命令？”
“这是筹备委员会的决定，我也是其中一员。”
“这么说，如果我们两个在这里没有结果，是无法离开了？”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你愿意签署文件，并宣誓成为安全理事会的主席，随时可以离开，而且我会依照你的命令，尽快恢复雁然。”
“没想到，这几年我在两个世界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了。你现在就告诉他们，我不会答应他们的要求，就像过去不会接受他们强迫我去诸风世界做间谍一样！”我冷笑道，“现在走了一个罗兹，却来了更多的罗兹！”
“您言重了，众人并没有这么想。他们只是想让世界尽快恢复秩序，而您是最有可能做到这件事情的人。”
“我想试试看，这个笼子是否可以把我关住！”
“不瞒您说，这里和陆地是完全隔离的，所有的空气都是合成的。您要是打破了这个绝密室，我们两个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