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战争阴云·无界轮回
傍晚时分,船靠了岸,但大风却未止歇。狂风巨浪把这艘可怜的破船撞击在石壁上来回摩擦,很快便支离破碎。
如此以来,再想回去可就难了。放眼四周,除了背靠的这个高达四五千米的悬崖峭壁,其余三面全是水。即便离陆地最近的地方,至少也有十公里之遥。我们自己把自己逼入绝境。
此时,所有人累的筋疲力尽,两伙“同船异梦”人,互相戒备着,进入梦乡。
本想想天亮之后,可以用破碎的木板重新做一只小船。但一夜狂风,船的“残骸”早已被风浪拍打的不知去向,此刻留给我们的,只有四只船桨和少许的碎屑。
如此看来,我们应该感到庆幸。试想如果当时在湖中回头,说不定真的行不到一般这船就完全散架了,早就对我们觊觎的大鱼们或许就可以饱餐一顿了。
但在这里饥寒交迫地待着,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第二天中午,我们正在合计,怎么找到湖水的出口,突如其来的水流轰隆隆地从山顶倾泻下来,这个小小的洞穴很快变成了水帘洞。我走出洞口向上望,水流冲击皮肤,冰冷刺骨。
原来悬崖的上面是一处冰川,这水是冰雪融水。在冰水的作用下,涵洞的温度在一个小时之内降了十多度。
在饥寒交迫之下,小宁、廖预、柳弈和影灼的两个哥哥都发起了高烧。我们已经两天两夜没有进食了,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出口,恐怕这一众人都凶多吉少。偏偏在这个时候,影灼的父亲,也就是这里的首领,在下水捉鱼的时候,大腿碰到了什么尖利的物体,腿肉被‘蚕食’掉一大块,血淋淋的场面非常骇人。晚上我们在他的呻吟声中勉强入眠。
第四天一早,我发现对面少了一个人——首领不知去向。我想这里也没有什么藏身之处,首领昨天受了伤,不可能再下水。我看着影灼呆呆地望着水面,旁边躺着他的两个烧的满面通红的兄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一口气上不来就要撒手人寰。
“首领去哪了?”我问道。
“昨天他失血过多,不行了。我把他丢到湖里了。”影灼淡淡地说。
“什么?他可是你的父亲……?”我惊呼道。
“但是他死了。”影灼的话冰冷的像这从天而降的冰川融水。
“我们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与其在这‘冰窖’中等死,不如到水下看看,说不定能有一线生机。”我向众人说道。但是大家反应很冷淡,气氛像头顶的寒冰水一样冻结了。
第五天中午。我实在耐不住饥饿的侵袭,憋了一口气,一头钻进了冰冷的水中。这里水面极深,一眼看不到底。我沿着岩石向下走,下行五六米时,发现一条类似鲨鱼的生物,正虎视眈眈地向我游来。首领应该是想捉这种鱼被咬伤的,因为我在离它们很远时就已经发现这两排锯齿状的牙齿。我迅速抓住石壁,逃出水面。
但水面上面的情景让我大吃一惊。
影灼的两个哥哥好像疯了一样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人用匕首不断刺向另一个人,鲜血染红了湖面。我上来后,被刺的那个人已经毫无反击能力了,刺人的那人便用利刃割他身上的肉,边割便往嘴里塞。雁然他们被眼前的情形吓呆了,都躲得远远的。影灼却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们是你的亲人,为什么不制止他们?”我被眼前这情形彻底激怒了。边说便要去拉‘行凶者’。
影灼挡在我身前,冷冷地说“这算什么!让他们自生自灭,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未来可能会有更惨的事情发生。”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我打了一个冷颤,突然想起当初川西丛林中,在沼泽地附近的山洞中看到那些白骨,想起他们自相残杀的情形,和现在的情形极其相似。恐怖就像饥饿感,慢慢地被勾起。我望天长叹:难以理解的射术堂,我们要命丧于此吗?
“不,你不能这么做!你们还算是人吗,这样做和畜生有什么区别?最后泯灭人性地死去,又有什么意义?”雁然喊道。
“活着就是意义。”影灼冷笑道,边说边拿起匕首,向杀人者刺去。杀人者露出带血的嘴脸,死死地咬住影灼的手臂。但是这一刀刺在后心,那人在蚕食他的兄弟不多久,便被他的同伴一击致命。
影灼把拉到岩石上倒吊着,沾满鲜血的手在她的身边摇晃。
见此情景,我们吓坏了,没想到影灼如此冷血。这天晚上,我们商量轮流值班,有一个人始终醒着,以防不测。其实,想起旁边倒吊着的两个人,我一夜未曾入睡。
我们把周围的藓类植物都吃干净了,再没有出路就彻底无力回天了。此时,小宁和廖预已经倒在了一起,两个人拥抱着相互取暖。回想起当初川西的情形,让人毛骨悚然,这不正是那时一对情侣的状态吗?
我时常怀疑些一切并不是真的,但是该怎么样才能走出这个噩梦?
这天晚上,小宁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廖预没了动静。或许他们已经睡去了,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在冰冷中等待着更加残酷的天亮。
廖预和小宁在饥寒交迫中失去了呼吸。我望着眼前这两个曾经最亲近的战友,心内在流血。雁然、柳弈和我用船上仅剩的两片草棚将两个人的尸体覆盖,想起下面就要轮到我们,一股本能的肾上腺激素刺激我出现前所未有的斗志。
这两年我卷入如此离奇的风暴,都没有低头,绝不可以在这里屈服认命。但是任我绞尽脑汁也搞不懂这个所谓射术堂意义是什么。濯缨临行前告诉我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在问自己是否可以放弃这个让人进退维谷的修炼?
但是,有退路吗?在得到最终结果之前,谁也无法预知未来。
“我要离开这里,带我和我的朋友离开这里!”我对着天空大声喊叫。
“没有人救得了我们,你就省省力气吧。”影灼冷笑。
我拿出濯缨给我的四只箭,现在加上我正好还有四个人,难道这是天意。
“你可以用箭杀掉我们,然后自杀,就可以免受煎熬之苦了。”影灼见我拿出箭,似乎对我们处境完全失去了信心,怏怏地说。
“或许我可以跳到湖里和那该死的大鱼斗上上百个回合,也比活活饿死在这里强。”我并不甘心地回道。
“好主意。”影灼回道。
这时候,正好有一条大鱼真的就跳出了湖面。柳弈拿出一支船桨,用尽全身力气地拍向大鱼。大鱼吃了狠狠一击,并没有退缩,反而用比船桨大好几倍的尾巴一下子将柳弈扑倒。我拿出弓箭,牟足了劲,将大鱼的脑袋射了一个窟窿。随后我跳到水中,左手抓住鱼身上的箭孔,右手使劲仅剩的力气不停地击打。大鱼在我的击打下,很快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我拉着大鱼,把它拖上了岸。
这个时候,柳弈躺在雁然的腿上,已经不能动弹了。柳弈本来身体已经十分虚弱,刚才大鱼扑一下让他立足不稳,头部重重地摔到一块尖利的石头上,血流不止。
雁然用衣服做了简单包扎,但是已经无济于事,柳弈似乎已经感觉到大限已到。
我把满腔怒火都发在那条大鱼身上,用箭头将它大卸八块,飞溅的血肉染红了周边的水。拿了一块鱼肉,给柳弈让他充饥。但是此时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当天晚上,柳弈嘴里含着一块生鱼肉,离开了。
洞中只剩下三个人,雁然、影灼和我。
靠着这条数十斤重的大鱼,我们补充足够的热量。吃饱之后我就开始琢磨怎么离开这里,看周围的情形,只有深入这个洞穴之中,才有可能看到希望,就像几年前我和雁然爬行到诸风遗址那样,我希望在这里也有好运气。
我把这个计划告诉他们两个之后,让我意向不到的是,他们竟然发生冲突,互相攻击对方。
“你的想法太幼稚,如果能找到那个所谓的出口,我何苦在此苦等十多年?”影灼挖苦道。
“你早就知道这样子是死路一条,你对出行的船动了手脚?”雁然问影灼。
“你猜对了。我就是要死,也要让你们陪葬。”影灼漫不经心地回道。
“你为何如此恶毒?!”雁然指着影灼骂道。
“生死自有定数,怕什么!,要死一起死!”影灼冷冷回道。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包括已父亲和兄弟的死。”雁然依然不依不饶。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我都命不久矣。或许,如果你比我先死去,我可以尝尝你这细皮嫩肉。”
“那就要看谁先死了。”
她们两个算是“结上梁子了”。我苦口婆心地劝解,不让她们再纠缠,告诉他们想办法离开这里才是我们应该讨论的话题。
但两个人的矛盾在这个与世隔绝的荒洞中生根,再也无法解开。
第九天中午,在经过有一番的嘴上较量之后,雁然再次向影灼挑战。
这次不再是斗嘴那么简单了。她们开始诸风世界最原始的较量——斗术。影灼似乎也在斗术堂练过,从身形看,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我们的处境已经如此艰难,为什么不能不团结一点。”我不耐烦地咆哮。
“在这里谈什么团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雁然对影灼喊道。
“好,你要找死,我成全你。”影灼嘴上也不甘示弱。
两个人从洞中打到水中,从中午到傍晚,一直没有停歇。有几次我强行把她们拉开,却很快又缠斗到一起。我欲哭无泪。
两个人在打打停停中,终于熬到了第十天。
这一天却从又是从血腥中开始的,影灼的利刃穿透了雁然的胸膛。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的时候似乎停止了数秒。
我扶着雁然慢慢躺下,看到她含着血泪的眼睛,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是现实。此刻,似乎所有的糟糕的情绪一股脑地向我涌来:悲痛、仇恨、恐惧、绝望占据了我的思绪。
“为什么会这样?她与你无冤无仇,你怎能痛下杀手!”我从背上拿出一支箭,拉在弦上,对影灼大声吼道。
“你也看到了,是她自找的,我在成全她。”
“我要杀了她!!”雁然拨出身上的刀,向影灼掷去。也因此耗尽了最后一丝精力,我看到雁然眼睛逐渐失去光泽,脸上所有的情感,逐渐消失,只留下一双空洞的眼睛。
“她死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也要这样对我?!”我觉得此刻极度愤懑,情绪处在失控的边缘。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愤怒,死亡的气息和绝望的情绪像烟雾一样在这个小小的涵洞中蔓延。
“这个世界没有错,错的是你,你如此懦弱,就不该选择来到这里。既然来到这里,只能接受注定死亡的结局。”影灼边说便捡起雁然扔过去的匕首,一步步向我靠近,“接受命运的审判吧!”
此时,我那满腔的怒火像是突然消失了,我们来到了穷途末路。似乎整个世界也消失了,我已经不是我。
我拉满弓弦,对着那个经过恶斗两日的女孩——看起来那么的娇弱,却在此时已经成为杀了了数人的凶手。松开弓弦的时候,我已经忘记了一切恩怨,内心只有一个声音:当一个人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时,进攻才是唯一的选择。
在我模糊的视线中,看到箭飞速穿过影灼的身体。
当她倒下的那一刻,眼前的湖水突然出现一个大漩涡。像发生地震一样,悬崖在脚底下左右摇动,我一下被抛到旋窝之中,眼前一片漆黑,在接触到冰冷的湖水的一刹那,失去了知觉。